只见江大少爷就跟搬家似的，大到衣橱床榻，小到茶具碗勺，浩浩荡荡都搬了过来。
这架势不像游历，倒像逃难。
龙衍昊忍着气提醒：“江少爷，草民的船上什么都有，你又何必如此辛苦？”
“这些东西都是本少爷用惯了的，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尤其是床，换成别人的，本少爷晚上睡不着觉。”
江也才不管那么多，指挥下人把东西都抬上船，嘴里还絮絮叨叨。
“慢点慢点，不要把床磕了，一个床角就抵你们一条命，蹭破一丁点油漆，小心你们的皮！”
“那套茶具是本少爷最心爱之物，记得捧的稳一点，抱的牢一点，摔掉一个本少爷就把你扔进大海里喂鱼！”
上的船来，江也就跟主人巡视领地一般，把每间屋子都挨个看了一遍。
最后，指着白九媚隔壁的那间，傲娇的点了点下巴。
“嗯，这里本少爷瞧着还算入眼，就住这吧。来人，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扔出去，换成本少爷的。”
“慢着，”龙衍昊拦住准备动手的家丁，皮笑肉不笑：“江少爷，这是草民的屋子。”
“哦，”江也挑眉，蛮不讲理：“所以呢？难道本少爷愿意住在这里，不是你的荣幸吗？”
龙衍昊：“……”
好吧，确实够特么的荣幸！
他只能忍无可忍，重新再忍：“既然江少爷喜欢，那……可否容草民把东西先挪出去？”
他可没那么败家。
这屋子里有好多价值连城的玉器摆件，万一摔碎了，岂不倒霉？
“嗯，还算你有眼力见。”
江也神色满意，指挥龙衍昊就和指挥他家的奴才一样。
“对了，还有本少爷带来的厨子，丫头，仆人……你都给安排个住处，不能离本少爷太远，要不然使唤起来不方便。”
龙衍昊已经麻了：“请问江少爷带了多少下人？”
“不多不多，也就二十几个。”
二十几个还不多？
整艘船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八九十人！
“抱歉，江少爷，咱们的船放不下那么多人。最多只能让你带十个。”
龙衍昊强忍着怒气，拒绝起来还得陪着笑脸。
想他堂堂西弥国右贤王，在他们那里呼风唤雨，何曾如此忍气吞声过？
“本少爷都说了，你们这破船太小，本少爷不稀的坐，我姐夫非要把我塞进来。”
江也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十个就十个吧！”
“小赵，你去捡十个顶顶有用的，给本少爷留下……对了，那两个戏子不许赶下船，本少爷闲来无事，还要听他们唱戏呢。”
龙衍昊：“！！！”
这货连戏子都买了？！
如果他现在反悔，把江大少退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当天晚上，江也就尽显纨绔本性，非要邀请船上所有的人吃席。
“本少爷带了许多新鲜食材，一个人是万万吃不完的，与其放坏不如吃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还有，本少爷还带了不少好酒，每桌配上一壶，边吃边喝，岂不快哉。”
他一声令下，整条船都欢呼雀跃。
龙衍昊竟然也没有反对，还叫船上的厨子去帮忙。
三层楼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宴席摆在那里。
色香味俱全的菜上了一碟又一碟。
江也左拥右抱，还不停的对着穆一递送秋波，油腻的让人发指。
穆一恶狠狠的瞪回去了好几次，也没叫他收敛了半分。
“这位夫人，你的婢女鲜活可爱，玲珑有趣，实在是太合本少爷的心思了。能不能割爱把她让给本少爷？”
江也摸着下巴，越看穆一越欢喜。
“银子什么的好说，夫人随便开个价，本少爷都付得起。”
白九媚已经去除了帷帽，露出她的真面容。
离上京城越远，她身份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低。
这位江少爷明显不是在上京城长大的，完全没必要在他面前遮着掩着。
白九媚看了看穆一，见她又羞又怒，心下顿时了然，抿唇一笑。
“这丫头虽然跟了我时间不长，但我也要为她的将来负责。”
“卖是不可能卖，除非你愿意抬她做贵妾，我才能放心的把她交到你手中。”
“没问题，”江也毫不犹豫答应：“大不了本少爷给她找一个良家子的身份，想来我爹娘也不会阻挠。”
白九媚伸出手：“口说无凭，信物拿来。等到了西疆，我自会为你们主持婚礼。”
“可以。”
江也爽快的自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交给白九媚。
“这是本少爷成人礼时，我娘所赠，据说是什么天山暖玉，价值连城，给你们做信物很够用了。”
还不等白九媚收起，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已从她的手心取走玉佩。
龙衍昊笑着解释：“草民作为商人，自来就对古董玉器爱不释手，一听到价值连城这四个字，就手痒痒的想观摩一番，叫江少爷见笑了。”
他将玉佩放在手中，指尖细细的摩梭了一遍，连连称赞。
“质地细腻，触手温润，通体清透，毫无杂质，果然是好玉，还请收好，不要弄丢了。”
白九媚勾了勾唇角，接过玉佩，放进衣袖。
晚宴结束，已是亥时。
微有醉意的白九媚在穆一的搀扶下回到卧房。
龙衍昊在门口叮嘱了许多话，直到白九媚不耐烦的撵人，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海上一轮明月高高悬挂，映衬着屋内一灯如豆。
白九媚示意穆一将门窗关严，放下竹帘，这才掏出玉佩对着烛火仔细观看。
玉佩的挂绳处有一个小小的凸起。
白九媚试着摁了摁。
啪！
竟然从里面弹出一片拇指大小的玉牌。
她和穆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船已经驶离了关口，回头望去，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灯火。
白九媚抚着额头，站在栏杆边凭栏眺望。
任凭冰冷的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裙。
今夜她喝的有些多，站在这里透透气。
咯吱。
隔壁的屋门也被打开，江也沿着悬梯慢吞吞走下来，和白九媚并肩站立。
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江也脚步一错，替白九媚遮挡住了大部分凛冽的寒风。
“今晚的月色不错。”
他微微垂下头，做出一个恭谨且臣服的姿态，双手抱拳，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
“臣，周也，奉陛下之命协助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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