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在和四千人马汇合后,霍长河忍不住向穆楚辞询问。
此时,他们正在一处相对平整的树林内休息。
下了几日的雪已经停止。
穆楚辞坐在高高的树枝上,一腿屈起,另一条腿伸直,单手托腮,眺望远方。
明晃晃的太阳刺眼又毫无温度,投射在他略显稚嫩的脸庞上。
他薄唇紧抿,白嫩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鸦羽般密长的睫毛略微低垂,将眼中的情绪遮的严严实实。
偶尔抬眸看过来,眼波流转间,便潋滟的好似秋水微澜,动人心弦。
尤其是眼中含着的那一点愁思和委屈,更让他显得如同孩童般无辜纯洁。
可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温良无害的少年,手下竟然统领着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暗阁。
和敌人对阵更是杀伐果决,手段凌厉。
霍长河暗暗感慨,果然是人不可相貌啊!
他这话问出,过了好一会儿,穆楚辞才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珠,眉头轻皱,似乎是在思考。
“干什么?当然是你我二人分道扬镳。”
霍长河吃了一惊:“是微臣哪里做的不合陛下心思了吗?”
“不是,”穆楚辞身体往后一栽,在霍婴婴的尖叫声中,安然落地。
“对手不是想叫我以为姐姐死了吗?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他又找了个地方懒洋洋坐下:“你扶棺回京,我去水路追查姐姐下落。”
“你回去这一路越高调越好,还要对外宣称,说姐姐的心愿是游遍南诏国的名山胜水。”
“所以你得到处跑,路途越曲折,耗的时间越长就越好。”
陛下不是对他有意见就好。
霍长河放下心来,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上京城那边,陛下这么长时间不回去,只怕皇后娘娘也瞒不了多久。”
“还有太后娘娘他们,蛊虫在体内存在时间太久,会不会到的时候反而无法解除了?”
沈太后他们日日遭受蛊虫的折磨,虽说有灵珠坐镇,可白九媚一日不回去,她就不会给沈太后等人彻底清除体内蛊虫。
日日夜夜半只半只的蛊虫往外吐,是个人都得被折腾疯。
“皇后比你我二人想象的要聪明许多,瞒不下去的时候,她自然会想别的办法。至于沈太后……”
穆楚辞嗤之以鼻:“他们受的罪越多,姐姐回去便越受欢迎。若非姐姐顾念天下苍生,这些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他一点都没有向霍长河隐瞒自己天性凉薄的意思。
本性如此,他无法改变。
穆楚辞的遭遇,霍长河多少知道一些。
对他的反应,并不觉得意外。
一个从小就历尽磨难的人,凭什么指望他阳光开朗,心胸宽广呢?
说完这番话没多久,穆楚辞就带人和霍长河分开。
白九媚已“死”的消息,是半个月后传入上京城的。
刚刚养回了一点好气色,正捧着一碗燕窝粥喝的意兴阑珊的沈太后,手中的碗砰一声摔落在地。
“你说什么?白昭仪死了?!不,哀家不信,这个消息绝对是假的!”
沈太后脸上血色尽失,哆嗦着嘴唇,颤颤巍巍站起身,“哀家要找陛下问个清楚……”
她心急如焚,甚至忘记坐轿辇,跌跌撞撞往外走。
皇后的凤栖宫距离明华堂并不近。
气虚体衰的沈太后走了没多久,就浑身直冒冷汗。
她捶了捶腰正准备上轿,就看到一道瘦弱的身影踩着满地积雪,慢吞吞走在悠长的道路上。
见了沈太后一行人,便低眉顺眼的跪下。
“那是……”
沈太后觉得很熟悉,眯着眼睛仔细辨认。
宫女急忙说道:“禀太后,那是贵妃娘娘。”
“贵妃?”
沈太后心中一惊。
在她的印象里,她这个侄女儿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富有朝气,风风火火。
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憔悴,跟一截木头桩子没多大区别。
“你走近些,让姑母看看。”
沈贵妃闻言站起来,走到沈太后身前两三步停下,面无表情:“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怎么如此疏离?
沈太后下意识皱起眉头,替自己辩解。
“你不要怨怪姑母和你父亲,实在是那段时间事情太多,我们忙昏了头,对你一时疏忽也是有的。”
“后来姑母不是求了灵珠姑娘去为你解蛊吗?”
“你应该体谅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知道吗?一会儿哀家让人去库房里拿些补药给你送过去,你也不必去给哀家请安,先把身体养好是正经。”
沈贵妃眼中掠过一抹浓浓的讥讽,转瞬即逝:“臣妾谢太后娘娘体恤。太后如果没别的事,臣妾就先走了。”
沈太后心中惦记着白九媚的消息,挥挥手,让她退开。
凤栖宫像往常一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皇后手中满把攥着五颜六色的珠线和金线,手指灵活的上下翻飞,正在教灵珠打络子。
灵珠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眼珠都快不会转了。
“皇后妹妹,你这么厉害,小皇帝竟然不喜欢你,他是不是眼瞎呀?”
皇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朝里面指了指:“姑娘慎言,被陛下听到会不高兴的。”
灵珠不以为然:“白家小娘子被狗和尚抓走,还不知是死是活,你要加油努力,争取早日拿下小皇帝的心。”
皇后黯然的笑了笑。
她这辈子唯一想得到的那颗心,却永远都不会属于她。
这时,沈太后不顾仪态,风风火火走进来,一把攥住了灵珠的手,痛哭流涕。
“姑娘,救救哀家!”
暂时没有看到穆楚辞,沈太后自然要先抓住灵珠这颗救命稻草。
灵珠吓了一跳:“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是每日给你们吃一颗药丸,助你们催吐体内的蛊虫吗?”
“虽说每天只能吐出来半只,但也勉强够你们支撑到白昭仪回来,这难道不算救你们的命吗?”
沈太后哭着摇头:“不行了,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白昭仪她……她死了……”
“你说什么?!”
同时问出这句话的有三个人。
其中两个是皇后和灵珠。
另一个,却是在靠坐在床上看书的“穆楚辞”。
他霍的掀开帷幔,还不等迈步走过来问个清楚。
噗!
一口鲜血狂涌而出,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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