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十九年之后，我妈忽然诈了尸。
这件事本来就十分诡异。
可红衣女鬼说我妈现身竟然是为了故意引我入局，我一下子就僵住了，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还说什么了吗？”
我按捺住心中的震惊问。
“我想想……”红衣女鬼认真思考了一下，又扬起脸对我说，“他们还说，不大看好你，你太弱了。”
噗。
温知韫笑了。
黑衣飘袂，昳丽绝艳。
就连红衣女鬼都一下看直了眼。
“冯蘅，若我是你，我定不会单打独斗。”温知韫促狭笑，狭长黑眸潋滟生姿，“这个局，远比你想的要深，你一旦进去，或许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有我帮你，才好。”
我抬头看向他，咬了咬唇，反问，“若我不入局呢？我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他们最多要了我的命，还能拿我怎么样？”
“不，你已经入局了。”
温知韫眼瞳幽深。
“现在？”
我反问。
他摇了摇头，“不，从十九年前李秀英借胎开始，这个局就开始了，她入局了，你也跟着入局了。”
我大震。
十九年前这个局就开始了？
我妈也入局了？
“九龙山是禁山，哪怕村里的男人结队都不敢进。”温知韫唇角勾起，眼神邪气，“可你妈一个弱女子，十九年前竟然敢独自一人进九龙山借胎，且平安活着回来了，还生下了你。”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
关于九龙山的恐怖传言，我从小就听说了不少。
最骇人的传说，要数几十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村子里几个胆大的年轻人不听劝，仗着年轻力壮，结伴去采九龙山特有的名药草龙串子，结果一进去就失了音讯。
等再发现这几个年轻人，已经是九天后了。
几个年轻人竟然都被扒了皮，齐刷刷挂在村口的大槐树上，风一吹就晃晃荡荡的，甚至还把一个胆小的给吓疯了。
之后几年，又接连出了几件怪事，但凡接近九龙山的人，不是死就是失踪，要么就是被吓疯。
后来九龙山脚下的几个村子干脆明令禁止，不让村民再入山了，情况才好转了很多，多年都相安无事了。
这么恐怖的九龙山，我妈一个女人竟然敢大半夜一人独自前往借胎？
确实不大对劲！
可我妈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忽然发现，姥姥口中那个娇弱好欺负、拼了命也要给我爸留后的妈妈，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看来，等我回去了，要再问问姥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攥紧了垂在身侧的细白手指，苍白着脸，故作镇定说，“我自小跟着姥姥长大，姥姥将走香看事的本事传给了我，为的就是让我除邪救人，行善邻里。其他的，我没想过，也不会搅和进去的。”
我找那东西就是为了对付温知韫的，怎么敢让他帮我？
不过，我虽然拒绝了温知韫帮我，还是给自己找那东西留了条后路，也好消除温知韫的怀疑。
“不急。”温知韫目光沉沉，意味深长，“我等你求我！”
我转身就走。
“等等！”红衣女鬼忽然叫我。
我转头，疑惑看向女鬼。
“我死的稀里糊涂的，我不甘心。”红衣女鬼小心翼翼对我说，“我想跟着你，或许你能帮我找到家人。”
那一刻，我怀疑我听错了。
刚才还对我凶神恶煞的女鬼，竟然要跟我？
“可是……”
我下意识要拒绝。
“收她做个烟魂吧，扫堂报马，能帮你吓退一些小阴祟不敢近你身，也能帮你收集点信息。”我话还没说完，温知韫就低声对我说，“最重要的是，她催动了你妈尸变，她们两者气息相连，她能感知你妈的存在。”
“真的？”
我眼睛亮晶晶看着温知韫。
“真的！”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听说女鬼能感知我妈的存在，我立刻对红衣女鬼说，“好，我就收你做个烟魂吧。不过，我没有仙家护身，还没立仙堂，也没多大的本事，你自己先想好了再做决定。”
“没事，我不嫌弃。”
红衣女鬼高兴的笑了，但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我嘴角抽搐了下，这女鬼除了死的稀里糊涂、胆子足够小，凶萌凶萌的外，又多了个特点：足够实诚。
接下来，就是收她做烟魂了。
清风和烟魂都是鬼仙，是仙堂里级别最低的，平时负责清扫仙堂的一些障碍，或者通风报信。
只不过清风是横死的男鬼，烟魂是横死的女鬼。
收烟魂也很简单，就是我给她上三炷香，等她吃完香供，我再用香灰在黄纸上写下她的名字，上传天庭，下明地府，这件事就算完成了。
“我，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谁料，女鬼搜肠刮肚想了半天，竟然忘了自己的名字。
无奈，我只得给她起了个名字，“看你穿一身红，凶神恶煞挺吓人的，就叫小绿吧。”
“不好听。”
女鬼撅着嘴，不接受这个名字。
“俗气！”温知韫鄙夷瞥了我一眼，负手对女鬼说，“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你就叫绿腰吧。”
“好。”
女鬼转嗔为喜，欢天喜地接受了。
我撇了撇嘴，心中却对温知韫有了一丝好奇：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看样子竟有几分学识！
绿腰有了名字，我很快就收了她做了烟魂，又将她的尸骨暂时埋在了黑槐树下，等以后找到她的死因和家人再另行安排。
没找到之前，她暂时做我的烟魂。
忙完之后，天已经亮了。
我背起铁锹要回家。
“走吧，一起！”
温知韫迈着修长双腿跟在一侧。
我走到那里，他跟到那里。
眼看都要走出我家祖坟所在的山坳了，温知韫丝毫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完了！
他不会要食言了吧？
可他明明答应这一年之内不会再提娶我的事的……
我的心七上八下的，纠结了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着急说，“你，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刚才我说了，我没答应让你帮我，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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