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事物恰好落在晴雪的掌中,灼热得温度令得晴雪的手掌不由得感觉到钻心刺骨的疼痛。
这样的事物,如果真的吞到肚子里面去,岂不是要将人灼烧的肠穿肚烂,他能够不欲生么?
可是,跪在阁楼前方的夏雨,即便是感觉到了掌心滚烫如同岩浆一般的古怪事物,也是毫不犹豫仰起头来,一张嘴,就把她手掌心那枚古怪的事物一下吞入口中,然后在自己的口腔与舌头灼热难当的痛苦中,毫不犹豫的将那古怪的事物一口咽了下去。
随即,她就感觉,她自己仿佛吞下了一枚火球,一颗灼热无比的小太阳。
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水分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极速被烧干,从体内蒸发出去。
她亲眼看到,她自己的双手,正在以恐怖的速度,由之前的温润如玉,青葱一般,稚嫩而从满活力生机,变得极速失去水分,慢慢的布满青筋,布满皱纹,变得如同八九十岁的老妇人如同的鸡爪一般的双手。
体内的灼热,与体表身体的变化,令得夏雨的整个人,转瞬之间变得濒临死亡边缘,虚弱到了极点。
帘幕低垂的阁楼之中,再次响起悦耳短促的笛声:“吞下它,你后悔么?”
对于笛声的回应,是夏雨虚弱却斩钉截铁的话语:“不后悔,夏雨绝不后悔。”
“晴雪危在旦夕,其他师妹们生死未知,她们和夏雨情同姐妹,夏雨不可能抛弃她们一个人活下去。就好像夏雨不会抛弃先生,一个人活下去一样。”
阁楼之中的玉笛先生听了夏雨的话语,微微愣了片刻,接着再度吹响了手中的玉笛:“你可能想过,也许,即便是吞下这件事物,我也未必能够救的下晴雪。”
“甚至,也许,你的其他师妹,已经全都死去了。”
“你为了一个未必能够救活的晴雪,为了一群可能已经死去的师妹,脱下这件事物,你不后悔呢?”
听到笛声,夏雨毫不犹豫继续虚弱的说下去:“夏雨,虽死不悔!”
“只要有一线希望能够救活晴雪,只要还没有见到师妹们的尸体,夏雨就绝不后悔。”
听到夏雨的话语,阁楼之中,一阵沉默之后,忽然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长叹。
随后没有笛声响起,却是阁楼前方的帘幕再次掀起,又有一件事物从中飞了出来。
飞出来的事物,是一枚青玉瓶,青玉瓶细颈圆肚,不过一指大小。
青玉瓶落在夏雨的掌心,夏雨立刻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因为青玉瓶刚刚才接触到她的手掌心,立刻就在她的掌心凝聚出一层白霜。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房间周围的温度都降低到了极低极低的水准。
见到这青玉瓶,夏雨同样毫不犹豫的打开封印,仰头一口喝下瓶中的事物。
随即她的一张脸,原本因为吞入体内的那枚灼热的古怪事物,而变得血红一片,这时候,刚刚将青玉瓶中的事物倒入口中,她的脸色转瞬之间已经变成了铁青颜色。
当她把那事物,慢慢咽下去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咽喉肠胃,都似乎随着那事物的经过,而瞬间被冻结了一刹那。
随后那青玉瓶中的森寒事物,与之前吞下的灼热古怪事物碰撞在了一起。
灼热撞上森寒,就仿佛是寒冰羽遇到烈火,令夏雨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十八层地狱,正在长寿不计其数的痛苦折磨。
这样的痛苦令人生不如死,连夏雨也忍不住痛苦的发出冷哼,全力以头撞地,用自己双手指甲抓挠地面。
好在在此之前,似乎阁楼之中的人已经早有准备,提前布置了隔绝声音的阵法,这才没有惊动到客栈的其他人。
可是这隔绝声音的阵法显而易见,没有什么防御效果。
因为,只见痛苦的夏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反而变得力大无穷一般,每一次额头撞在地上,就将坚固无比的地面,撞击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夏雨每一次忍不住的用双手食指抓挠地面,都会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深痕,就仿佛,她的双手指甲是什么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一般。
要知道,就在之前夏雨的每一次全力以赴的磕头,也只不过能够发出砰砰砰的声响,最多震的客栈楼层微微颤抖,落下些许的尘埃,根本不能对地面造成丝毫的损伤,反而将她自己的额头磕破,弄得血流皮面,惨不堪言。
而夏雨的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来的快,去的也丝毫不慢,转瞬之间,就消失殆尽。
不可思议的是,原本因为吞入腹中那两件事物,身体变得皮包骨头,差点冻僵过去的夏雨,这时候,居然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样貌。
双手再度变得嫩如青葱,灵巧而充满活力,整个身躯也重新焕发除了生机,甚至可以说,这再度焕发出的生机,比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连夏雨的额头处,那原本磕破了的部位,这时候,也恢复如此,不见丝毫的疤痕血迹,他的一张脸,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清丽脱俗,隐隐浮现出一抹动人的风姿。
感觉到自己周身的变化,夏雨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与兴奋,她依旧静静的跪在原地,看着面前的阁楼一言不发。
终于,精巧而典雅的阁楼之中,再次响起了一声短促悦耳的笛声:“这是你想要的回生丹。我本来是为自己准备的,我的身上仅此一颗了。”
“既然你们是我的弟子,既然你想要拿它来解救晴雪,那你就拿去吧。”
笛声刚落,阁楼前方的帘幕再度掀起来,一只圆形玉盒飞了出来,落在夏雨手掌之中。
见到掌心的玉盒,看到一盒侧面,三个回生丹的小字,听到笛声之中的含义,夏雨脸上再次出现痛苦挣扎的表情,最后,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对着面前的阁楼再次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推门而出,迫不及待的向着不远处的黄羊大酒楼飞奔而去。
而在黄羊大酒楼二层大厅。
坐在黄公下首的孙耀庭,听了那名跟随杨神医前来的少年的话语,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道:“小娃娃家装模作样,还以为有几分道行,过家家玩得像模像样的。”
“你既然治不了,就退到一边,还是请你爷爷这老神医亲自出手,帮病人治疗一下吧。”
“你既然医术还差些火候,以后还是不要出来胡乱提人治病了,免得砸了你爷爷几十年才擦亮的金字招牌。”
说完,看向一边一言不发的佝偻身体,站在原地的杨老神医,开口道:“老神医,这次啊还得麻烦你亲自出手,帮病人诊断一下了。”
“需要什么报酬,你尽管提出来,我们北海镖局不会亏待你的。”
谁知听了孙耀庭的话语,杨老神医原本佝偻如同虾米一般的身躯,陡然之间就挺直起来,一双眼睛深邃如同一汪深潭,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孙耀庭,总镖头,接着裂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开口道:“抱歉,我做不到,请这位先生见谅,这位病人的病,我也无能为力了。”
孙耀庭听了对方的话语顿时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他从来没有想到,北海镖局衰落至此,连穷乡僻壤的一个自成神医的破郎中,居然也敢在众人年前顶撞自己了。
他不由面沉如水的看着对面的杨神医开口询问道:“杨老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对孙某人有什么不满,还是对我北海镖局有什么不满?”
谁知听了孙耀庭明显不悦的话语,杨老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摇了摇头,接着语气平静地开口道:“北海镖局的威名,老头子好多年前,都已经听说过了。”
“只不过,老头子认为,北海镖局归北海镖局,医道的事情归医道。”
“老头子现在和孙总镖头讲的是医道的事情。孙总镖头和我讲什么北海镖局?老头子有些不解?”
“老头子现在只能说,我这怪孙儿,你们面前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医道之强,已经远超我这个爷爷了。”
“既然他刚才已经查探过病人的病情,并且已经给出了最终的诊断结果,认为病人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
“老头子以为,各位还是今早为病人准备后事吧。其他的事情,就不必做了,即便是做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说完,老头子对着众人摇了摇头,怡然不惧北海镖局从上到下众人明显不忿的神色,再次由他的孙儿搀扶着,头也不回的向着二楼大厅外面走去。
张恒发现,从始至终,在进入大厅的这极短的时间内,杨老头都没有看过他身边的晴雪一眼。
眼见杨老头和自己的孙儿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厅,黄公和孙耀庭的脸色,大厅中剩下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暗淡下来。
随后黄公看一眼孙耀庭和其他人忽然开口道:“晴雪姑娘的后事,就由在下来办吧。”
随后吩咐麾下在一楼的大厅设立灵堂,准备一应的入殓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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