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同样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妍华不禁惆怅起来,闻着碗里的枣香和蛋香,肚子“咕噜噜”叫了好几声。
可是方才的兴奋被变黑的银针给搅碎了,妍华与耿氏终究什么也没吃,只喝了几口水,便急赶赶地往祥和殿去给福晋请安拜年。
途中经过昨夜看到黑影的那个地方时,妍华心中疑惑,怀疑那个黑影便是下毒之人,抑或是通风报信之人。所以她什么也没说,错开小道往黑影昨夜站定的地方走去。她想看看,那个人有没有落下什么掉在这里,若是当真寻到蛛丝马迹,她也可以让魏长安查查去。
耿氏走在她前面,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举动,直到跟在妍华身边的花影疑惑地问了一句“格格要去哪儿?”,她这才发现妍华没有跟上来,忙停住步子回头看她。
“妹妹这是要做什么?”昨天后半夜一直在下雪,耿氏看到妍华直接踩进了尺把高的雪地里,忙出声叫她。
妍华回头丢了一个安慰的笑容给她:“姐姐等我一等,我就看一眼。”
方才她还没注意到雪已经下得这么深了,眼下走到半道才发觉,即便那个人当真掉了什么,也定是都被雪盖住了,哪里还能看得到。
待走到昨夜那人站定的地方时,见地上果然已经被雪盖了个严实,她便也没有再在这里耽搁工夫,忙走回了耿氏身边。
她见耿氏眼里有不解,忙把昨夜看到有人鬼鬼祟祟从这里经过的事情说了一下:“……这里离咱们万福阁也不是太远,说不定那人就是下毒之人呢,也或许就是塞纸条的那人。花影,你留在这里去那块地方找找看吧,你可以回去烧些热水来,浇在那片雪上,待雪化开了再寻寻看那人有没有东西落在那里。”
花影点了点头,待妍华她们离开后,她便也转身回去装热水过来。
她们早早地给福晋请了个安拜了下年后,福晋便带着弘昀弘时匆匆地进宫去了。
妍华将那张字条讨了过去塞进袖子,然后她便摸了摸肚子:“姐姐,我肚子饿得慌,头也昏昏沉沉的。我们去雍华殿讨些吃的吧?那里的东西定是可以安安心心吃的。”
耿氏惊愕地看了妍华一眼,嗔怪地抬手戳了她脑门一下:“你个淘气鬼,怎么会想到去跟贝勒爷讨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贝勒爷对亏待他府上的人呢。”
“哎呀,走吧走吧,我们去去就回,反正他眼下还没有回来呢。”妍华说罢就拉着她往雍华殿去了。
雍华殿内,良辰正在训斥一个小丫鬟。那个小丫鬟年纪小,看到地上有今儿早上胤禛不小心碰倒掉在地上的一个被子,便好心地拿了扫帚过来要扫干净倒掉,正好被良辰看到了,少不得就训斥了她几句:“大年初一的,怎可扫地?若是破了财把好运财运都给扫了出去怎么办?做事怎得也不动动脑子呀,咦?可不准哭,大年初一掉眼泪可是要背运一年的……”
良辰本就是个心善之人,训斥的语气并不重,只是那个小丫鬟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许是觉得委屈,眼泪汪汪的差点就哭了出来。良辰见状忙安慰起她来,小丫鬟一听说要背运一年,忙仰起头来把泪水给逼了回去。
“良辰?可是能叫人做点吃的与我跟姐姐吃?快要饿死了。”妍华常来雍华殿,所以进来之后就跟进了万福阁一般熟稔,也没有任何顾忌,看到良辰便赶紧嚷嚷了起来。
良辰习惯了妍华的这个样子,耿氏却是第一次看到妍华在雍华殿是这个样子,惊诧地看了她一眼后,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她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当真是宠你,想我刚进府的时候,他再宠我,也没见他允我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妍华尴尬地顿了一下,忙回身拉住耿氏的手道:“好姐姐,你心里可是怨我了?我……”
耿氏聪慧,一听到她说这话,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忙轻笑了一声:“妹妹说什么傻话呢,贝勒爷即便不宠你,也会宠着旁人。我只是一个格格,哪里能奢想独占了他呀,你莫要瞎想了,我没有吃味。”
妍华见她说得坦诚,心里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松了下来。
良辰待这两个姊妹说完话,这才笑着说声问了一句:“两位格格怎得想起来到这里找吃的了?万福阁没有吗?”
妍华听到这话,忙瘪了下嘴:“有是有,可是我们不敢吃。嗳,真的饿坏了,良辰快去准备写热食过来,我肚子都叫了好几遍了,我要吃桂花糖年糕,还想吃红枣荷包蛋汤……”
她报了几样后,便转眼看向耿氏,理所当然地问道:“姐姐想吃什么?”
良辰掩着嘴“噗嗤”一笑:“格格当这里是酒楼不成?点这样多,也不问问小厨房里做不做得出来。”
妍华眨了下眼:“不管贝勒爷要吃什么,你们都能做得出。我想吃的这几样不过很平常的东西,你们自是做得出的。我又没有要吃天山雪莲、千年人参之类的,快些去吧,我真的饿坏了。”
良辰笑着看向了耿氏,意在询问她想吃什么。
耿氏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她吃什么我便吃什么吧,只是我吃不了那么多,少一些便好。”
她嘴里虽说不吃味,可心里终究有些酸涩。想她刚入府时,胤禛也是很宠她的,那个时候侧福晋视她为眼中钉,处处刁难,胤禛还出言帮过她两次。
只是幸福太短,她小产过后,胤禛没有助她讨回公道,她便对他失了望。即便后来她想挽回他的心,却也是徒劳无力了。
侧福晋说得对,多少新人变旧人,匆匆只在朝夕间。
妍华困得紧,耿氏便让她在榻上躺一会儿:“你眯瞪一会儿,等良辰将东西端过来了,我叫你。”
“好。”妍华乖乖地应了一声,头一沾枕头,便沉沉地睡去……
“她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胤禛回来的时候,觉得身子乏,想靠在榻上歇息一会儿,却看到妍华正躺在榻上睡得酣然,便奇怪地看向了良辰。
良辰轻轻笑出了声儿:“婵格格一大早便跟耿格格一起过来了,两位格格一来就叫奴婢准备吃食给她们。婵格格睡得香,方才叫了她几声她都没醒,耿格格便没让奴婢再叫了,她自个儿吃了东西便先回去了。”
“万福阁没东西吃?”银针闻言,不禁也有些疑惑起来。
良辰敛起笑容,歪着眼思索了一会儿:“婵格格倒是提过一句,说她们不敢吃……奴婢当时也未曾在意,所以忘了问问耿格格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不敢吃?”胤禛的困顿被这三个字惊了一下,“她没说别的?万福阁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妍华朦朦胧胧之际,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不耐地皱了皱眉头,只等着他们闭嘴。可是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们停,睡梦中忍不住轻斥了一句:“真吵~”
胤禛的话被这冷不丁冒出来的俩字打断,眉头拧了一下,旋即舒展开。只见他果真不再出声,只示意良辰帮他脱下了朝服,而后便摆手示意她退下。
他便径自拖了靴子,掀开锦被的一角便钻了进去。
守岁一夜,累得很。乌拉那拉氏昨夜又怀念起弘晖来,禁不住又哭了半晌,他劝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劝住了她的泪水。一大早又赶去宫里给德妃拜年,他只来得及在马车上眯瞪了一会儿,眼下也是困得一闭眼便入了梦。
妍华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她一睁眼便看到发觉胤禛正揽着她,无声地笑了笑,也不敢出声,生怕惊醒了他。
“咕咕咕……”肚子接连叫了几声,妍华耳根子一热,忙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下,胤禛的眉头微微蹙起,眸子动了动但并没有醒过来。
妍华刚暗自庆幸了一下,肚子却又抗议起来,“咕噜噜咕噜噜……”就跟放爆竹一般,接连不断地响了好几下。妍华这下窘迫不堪,心知胤禛定会被吵醒,忙捏住就被将脸给盖了进去。
胤禛睁眼时,正好看到她揪着被子盖自己的脸,轻哼了一声,伸手又将杯子掀开了:“你多久没吃东西了?竟是饿成了这个模样。”
妍华皱了下鼻子,满脸委屈地嘟囔了一声:“昨夜大殿回去后便没再吃过了,我也想吃呀,可是……有人投了张纸条到耿姐姐屋子里,说有人下毒。我与耿姐姐什么也不敢吃,用银针试毒试了一夜……”
“下毒?!”胤禛闻言,脸色一边,忙坐起身子捏住妍华的脸左右看了看,“舌头伸出来我看……”
妍华被他这一系列举动给惊呆了,乖乖地伸出舌头,看到他眉头紧皱,这才讪讪地提醒了一句:“我不是说过,我与姐姐什么也没吃吗?”
关心则乱,胤禛的身子僵了半晌,直到妍华抗议地去扯捏着她脸的那只手,胤禛这才敛起脸上的关切,恢复了平常惯有的模样道:“可知是谁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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