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响起了一阵惊呼声,惊呼声伴随着爆裂声。
两拨响声就来自于身后,沈珠圆大感不妙,急急回过头。
果然,涟漪倒在了地上,地上的水管裂开了,水从裂开处形成高压水柱正对涟漪一阵疯狂扫射,涟漪没能第一时间避开是因为扭到脚了。
瞬间,现场乱做一团,有人急于想制止水管,有人主张报警,因为地上还有高压电缆,有人则认为要叫救护车,此时,沈珠圆才想起这里设有医务处,大喊“这有医务处。”
喊声还未落尽,有人抱起了地上的涟漪。
是羽淮安。
抱起涟漪地是羽淮安。
羽淮安抱着涟漪朝着医务处,沈珠圆紧紧跟在羽淮安身后。
送到医务室时,涟漪左脚脚腕已经出现了局部红肿,等医务人员给涟漪处理完伤口,时间来到了凌晨一点。
医务帐篷就只剩下沈珠圆和涟漪两人,医务人员回去休息了,羽淮安什么时候走的沈珠圆也不清楚,好像宋金出现时帐篷里已经不见了羽淮安的身影,宋金在知道涟漪脚无大碍后也离开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也没心思玩了。
部分人正寻求堵住水管的方法,部分人负责排查电源,对于这群非专业人士来说事情有一点棘手。好在,庄园管理人已经给水管公司打去了电话。
医务帐篷就只亮着一盏灯。
也不知是不是那场骑马舞榨干了涟漪的体力,还是脚腕伤势导致,涟漪脸色可以用惨白来形容。
即使这样,涟漪还尝试用笑容来表达她没事。
“圆圆,别担心,我没事。”
如果今晚发生的情节以银幕形式呈现,那么,沈珠圆无疑会是惹观众厌烦的角色,鲁莽、任性、不负责任,在闯完祸后还表现出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会干那蠢事了”的无辜模样。
羽淮安还真说对了。
苦笑了声,说涟漪对不起。
看吧,沈珠圆只会这样。
涟漪为什么会跳骑马舞都是为了阻止她在大庭广众对一名刚认识、油嘴滑舌的浑蛋献吻,还是初吻。
混蛋,是的混蛋。
宋金说水管爆裂时,那家伙非但没对涟漪施以援手,还推了涟漪一把。
如果是这样的人要了她的初吻,估计沈珠圆会后悔上几十年,后悔暂且可以放在一边,恶心就足以没日没夜折磨她。
“涟漪,谢谢你。”艰难说出。
幸好涟漪阻止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
“我蠢得无可救药,对吧?”沈珠圆心里不无懊悔。
涟漪笑了笑。
沈珠圆垂下了头。
片刻——
“圆圆,你累吧。”涟漪低声问道。
点头,迅速,又摇了摇头。
事实上,沈珠圆现在正强撑着眼皮。
她今晚喝了至少五杯鸡尾酒,即使没五杯也有四杯,算了下时间,也该是摄入胃里的酒精发挥威力的时候了。
沈珠圆现在头痛得厉害,头痛身体发烫,思绪也正处于极度混乱阶段,在医务人员给涟漪处理伤口时,有两次她的身体处于要往地上扑倒的状态,但怎么也得等涟漪处理完伤口。
终于,涟漪亲口说出没事。
紧绷的神经得到了解脱,身体开始不停使唤,尝试寻找舒服的方向,脸触到了床单,强行撑着的眼帘慢慢往下磕,即将合上那瞬,沈珠圆听到涟漪的一声惊呼“圆圆,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
“圆圆,你一定喝了樱桃酒。”
嗯,她应该是喝了带有樱桃的酒,这种糟糕的感觉沈珠圆在熟悉不过了。
沈珠圆发生过两次樱桃过敏,六岁时因为太小她不清楚,但妈妈说了,那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回忆的时刻,那个夜晚妈妈以为圆圆会死掉;十三岁,为了气妈妈,沈珠圆吃了两颗樱桃,至此,沈珠圆不需妈妈提醒,都会对樱桃退避三舍。
那种糟糕的感觉她怎么可能忘记。
樱桃酒或许是在她打算向史蒂夫献吻前喝下,当时她在气头上没注意到她拿了有樱桃的酒。
瞧瞧,沈珠圆干的蠢事又多了一桩。
涟漪要去找医务人员,但涟漪扭到脚了啊,这个时候还让扭到脚的涟漪为她犯下的蠢事奔波,那沈珠圆就是大坏人一枚了。
“不需要,涟漪,我保证,再过几个钟头就没事了。”扯着涟漪的衣服。
涟漪的衣服怎么是湿的?
该死的,她怎么把让涟漪去换干衣服的事情给忘了。
“别管我,涟漪,你……得快点换下湿衣服,不然……不然会感冒。”沈珠圆抓住最后一缕思绪。
回应她地是窸窸窣窣的声响。
“涟漪,你……要做什么?”问。
“你不是让我换掉湿衣服吗?这没衣服,”涟漪很是没好气,“我得去找人借件衣服。”
点头。
一瘸一拐的脚步声往帐篷门口。
“小心点,涟漪。”
“好,我很快就回来。”
周遭恢复了静寂,沈珠圆已没有力气等到涟漪回来了,身体斜斜往医护床靠去,她现在很难受,等涟漪回来她再把床还给涟漪。
所幸,这次症状没她十三岁那次严重。
小会儿,睁开眼睛,涟漪还没回来呢,依稀间,沈珠圆听到有人在帐篷外大喊了声“这边的电线短路了。”
勉强扯开了道眼缝,触到地是大片黑暗,叫了声“涟漪”无应答,涟漪还没回来着。
重新闭上眼,再休息一会儿,如果涟漪还没回来她就去找涟漪,又过去了小会儿时间,沈珠圆听到帐篷拉链响起的声音。
涟漪回来了,思绪彻底得到解脱,身体百分之九十五的感官已处于停摆状态,包括语言能力,剩下的百分之五功能勉强还能接受若干外界信息,帐篷还是处于黑暗中。
涟漪回来了,涟漪正坐在医护床前的椅子上。
艰难伸出手,想通过触碰去确认涟漪是不是借到干衣服了,然而,也就只能触到涟漪的手背,涟漪手背传达出的温度是正常的。
涟漪没有发烧,倒是她的手有点像置于烤炉上。
何止是手,她现在的身体仿佛整个要燃烧起来似的。
当那只手贴上沈珠圆的脸颊时,时间好像过去了一点点,又过去一点点时间,那只手在轻轻触摸着她的脸颊,分明……
分明这不是涟漪的手。
“现在坐在床前地不是涟漪”念头让沈珠圆瞬间清醒了不少,又在那声低低状若叹息的声线中,心里头泛起了无尽的酸楚。
是羽淮安。
羽淮安来了,羽淮安来到她的身边。
天知道,为了这刻她等了太长太久的时间。
低低的叹息声夹杂着足以让她死去的温柔责备“真是个傻姑娘。”
可不是可不是。
但沈珠圆也从来没强调过自己有多聪明啊。
想像别的女孩那样说些撒娇的话语,想说,在他没出现前她可一点儿都不傻,想说很多很多。
但那么多那么多想和他说的话最终变成了那滴从眼角淌落的泪水。
那滴泪水沿着眼角,去往落在她脸颊处的指尖处。
预感到什么,先于那只手企图逃开前狠狠抓住,那瞬,说不清是她的力气太大,还是羽淮安压根没任何防备。
就这样,两张脸紧紧贴在一起。
那只樱桃带来的燥热迅速从她身上过度到他身上,羽淮安似乎也尝了把那颗会导致过敏的樱桃。
一开始,沈珠圆是晓得她和羽淮安现在是什么样状况的,而羽淮安显然也是清楚的,但……
谁都没有动,谁也不敢动。
于是呢。
她轻轻移动着位置,一点一点地,直至让他成功地捕获住自己双唇。
人世间最为柔软的接触大致是以如此模样呈现的吧?
即使是心里兜着小鹿、即使又慌张又无措、即使一双手不晓得该往什么地方放,依然怀揣着炙热和虔诚,心甘如怡。
在心里低低唤着——
“羽淮安,淮安。”
似听到她心里的召唤,他在她的唇上温柔辗转。
“淮安。”心底里的那声呼唤变成了啜泣。
那啜泣,是来自于对未知领域的恐惧。
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呢?
男女间的接吻为什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想象中,接吻应该是属于男女间通向“从此以后,我们变成了恋爱关系”至关重要的环节,它更像是某种仪式。
倘若它发生在相互喜欢的男女间应该是类似于周日早晨的那杯牛奶滋味,你想起了就喝上一口;但如果对方是不喜欢的人势必会是一种不怎么好的体验,毕竟四片嘴唇贴在一起给人的观感是黏糊糊的。
然而。
并不是的,并不是早晨那杯想起了喝上的牛奶。
当羽淮安手掌心贴上她后背时,世界以一种地动山摇的形式出现在沈珠圆面前。
心里越发惶恐,但她行为却在背道而行,一门心思只想让彼此靠得更近更紧,甚至于想……想……
淮安,羽淮安。
听从了内心,学他吻住自己双唇时的模样。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不,远没有。
当意识到他的企图时,沈珠圆心里慌得不成样子,想大声叱喝他“要做什么,羽淮安你这是要做什么?”
黑暗似乎赋予了羽淮安洞察人心的技能。
接下来,沈珠圆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他轻轻地撬开她的牙齿。
不,不不,不要!
心里的慌张来到了史无前例的程度。
羽淮安知道他在做什么吗?这样做好像不好,沈珠圆摇着头,开始了躲避。
她勉强挣脱了他。
只是。
怎么又吻在一起了?当羽淮安的唇重重贴上她时,她迫不及待地做出了欢迎的姿态。
好像,沈珠圆在接吻这方面具备了天赋,什么什么都学得很快。
他的气息距离她如此地近。
可知道,她这刻有多心动吗?可知道,这刻她宁愿化成一弯湖水,就为了让他得到人世间最甜美的包容吗?
以后,别独自一个人在夜里凝望星空了;以后,别一个人前往世界的边沿角落了。嗯?可好?好吗?
羽淮安,你还有我,我是你的。
原来,这就是发生在相爱的人们之间的接吻啊。
让那正如千军万马踩踏着她心灵的驿动变成那缕从嘴角处溢出的甜蜜声腔——
“淮安,叫我的名字,嗯?”
这个时候,从羽淮安口中唤出的那声“圆圆”该得多么地动听啊。
你瞧,还没等他叫她名字,她已然满面泪水了。
等了那么的久,经历了那么漫长的时间,他终于变成她的男孩了。
这样的时刻,还有什么说不出来口的?
而这样的时刻,又有什么是不能告诉他的。
“叫我的名字,嗯?叫‘圆圆’,淮安,我想听你叫圆圆。”
时间在那瞬似被打上结界,他的吻止于她嘴角处。
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是她不该在这样的时刻说话吗?
沈珠圆睁开眼睛,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然而,周遭依然处于一片黑暗中,她只能借助一些模糊的光影辨别,有个人正靠着她。
两人还维持着接吻时的姿态。
“怎么了?”沈珠圆低声问到。
先做出回应地是骤然亮起的照明。
帐篷外。
有人在喊:“电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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