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舟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又重新点开听了一遍,“我之所以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哥哥的心脏在他那。”
这确实是许简一的声音,靳寒舟用力地捏紧手机,脖子上的青筋凸了凸。
靳寒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打电话给傅南书,“你故意找人合成这么一段音频的?”
傅南书听了靳寒舟的话,直呼冤枉,“舟哥,这确实是许简一亲口说的。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就在今天中午的时候,我一个朋友去她朋友的甜品店里打卡,跟我通电话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的。”
当时傅南书的那位朋友就在许简一的隔壁,因为有绿植挡着,许简一也就没有留意到对方。
加上她当时心乱,也没有顾及那么多。
因为傅南书的那位朋友距离得近,许简一和苏沐颜当时的对话,正好被电话那头的傅南书听到了。
傅南书通电话的时候,习惯性录音。
她在认出那是许简一的声音,让朋友别出声也别挂断,她将许简一和苏沐颜当时的对话全都录了进去。
之后她找人把许简一前面说的话给重点剪辑出了这段音频。
其实傅南书一开始的计划,只是想把靳寒舟往许简一拿他当替身方面引,但她真的没想到,会在今日忽然多了这么一个意外收获,让她的计划如虎添翼,更加完美。
傅南书说,“我原本以为她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你和她养兄眼角处都有颗痣的原因,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个隐情。”
“你知道她养兄是谁吗?他是一笙集团的前任总裁。
简一,逸笙,一笙,你看啊,他们连公司名都是用他们自己的名字合起来组成的。
是,我过去是因为顾西珏而看她不顺眼。
但舟哥,我这一次没有故意挑拨离间。我只是不想你被蒙在骨子里。
你要是不信我,你可以把音频拿去鉴定。”
话是她从许简一说的话里剪辑出来的,傅南书压根不怕靳寒舟去查。
靳寒舟没有再说什么,他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傅南书在靳寒舟挂断电话后,嘴角勾起一抹得逞。
就算许简一后面是真的爱舟哥又如何。
她因为心脏才接近舟哥的事情铁证如山,舟哥最恨别人欺骗他了。
吵吧,闹吧,决裂吧。
她过得不幸福,他们也别想幸福!
-
挂断电话的靳寒舟又一次点开了那个音频。
他一遍又一遍的听着,自虐一般。
靳寒舟很清楚。
如果许简一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傅南书不可能捏造得出来。
靳寒舟抬手抚摸自己左边眼尾处的黑痣,眼眸一点一点的冰冷下去。
他这颗痣不是天生的,是当时手术时,被护士不小心用剪刀的刀尖碰了一下,后面不知怎么回事,就形成了这么一颗痣。
“呵——”摸着摸着,靳寒舟蓦地笑了。
他笑得眼底泛起泪光。
过去他有多自信许简一是因为喜欢他才来到他身边的,现在他的心就有多痛。
原来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尾随的他。
难怪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半夜偷摸他的脸庞,指尖还常常停留在他左眼角好半晌。
难怪她喊他哥哥。
当时他以为她是在撒娇。
之后就老爱哥哥的逗弄她。
原来当时她的那声哥哥不是撒娇,而是在喊她的情哥哥,并且还把他当成了他!
难怪她睡觉喜欢靠在他的左心房,做梦爱喊哥哥。
难怪每一次看着那个叫小白的男人,她都满眼缱绻与悲痛。
过往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
靳寒舟将头仰靠在椅背上,手捂着左胸,满眼嘲意。
指尖不小心碰到屏幕,点到了那句音频,“我之所以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哥哥的心脏在他那。”
再度听到这句话。
靳寒舟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他额上青筋一下子就凸了起来。
他愤怒地将手机甩在车厢的地面上。
他胸口上下起伏,喘息声逐渐加重。
他单手扶着额,胸腔不停地在震动,嘴里更是发出了近乎自嘲的笑声,“哈——”
替身?
心替加痣替?
可以。
很可以。
好样的。
他一直都在为她被以为是傅南书的替身感到心疼。
结果他妈的,他才是真正的替身。
-
许简一做饭不行。
但她还是在张嫂的帮助下,煎了两块心形的牛排。
张嫂手把手,卖相不至于太难看。
将牛排摆上桌,给蜡烛点上烛火,许简一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已经五点半了。
靳寒舟从机场回来差不多一小时。
他四点下飞机。
这个点,早该到了的。
见靳寒舟还没回来。
许简一不由给他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靳寒舟才接起来。
靳寒舟接起电话并没有说话。
许简一心里隐隐不安着,“靳寒舟,你到哪了?怎么还没回来啊?”
靳寒舟不想回去面对许简一,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一枪毙了她。
拿他当替身,她怎么敢的。
他让司机开车将他送来了池俊的清吧,点了几瓶酒,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包厢里,疯狂地海喝。
这会儿的靳寒舟已经有点醉了。
此时听到许简一的声音,他阴阳怪气地刺她,“许简一,你可以啊,拿我当别人的替身,你怎么敢?”
许简一闻言,心头咯噔了一下,“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靳寒舟语调不明地轻呵了一声,“怎么?觉得自己很厉害,可以瞒我一辈子?”
许简一还是喜欢当面说话,“靳寒舟,你先回来,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不好。
他现在很生气,想杀人,他怕回去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了她。
从未有人敢这样耍他!
靳寒舟又往嘴里送了一杯酒。
将酒杯放下,他近乎嘲讽地说,
“解释什么?难道你因为心脏才接近我不是事实?半夜摸着我的脸缅怀你死去的情哥哥不是事实?你对着我喊哥哥心里却想着情哥哥不是事实?”
这些许简一都没法解释。
因为她确实这样做过。
其实许简一和靳寒舟的第一晚,真的没掺杂任何的目的,就单纯的成年男女互相吸引。
第一次的那天晚上,许简一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跟靳寒舟上床。
许是当时的靳寒舟看上去很悲伤,被酒精熏红的眼像是要哭了似的,她心里生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与心疼。
所以当他问她要不要跟他上床的时候,她同意了。
许简一那会儿其实没有想过要跟靳寒舟在一起的。
那天晚上,她大概是鬼迷心窍,被靳寒舟一时的无助给迷了眼,一时冲动才会做出那种事情。
许简一回去后,心里其实挺懊恼的。
她搞不懂自己怎么会答应跟靳寒舟上床,她觉得自己当时可能是疯了。
她甚至还怪靳寒舟长得太好看,让她色令智昏,做出了不理智的事情。
如果说第一次是鬼迷心窍,不知缘由。
第二次,许简一确实是有原因的。
但并不是因为把靳寒舟当替身。
许逸笙遇害后,许简一就患上了严重的睡眠障碍。
她全靠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
而且睡得还不安稳,时常被惊醒。
和靳寒舟上过一次床后。
许简一发现自己不用吃安眠药也能一觉睡到天亮,甚至没做噩梦。
虽然这个觉换来一身疼痛,但不可否认,靳寒舟的气息,让重度失眠的她,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反正睡一次都是睡,两次也是睡,为了自己的睡眠质量能好点。
许简一就这样跟靳寒舟纠缠了起来。
至于许简一是什么时候把靳寒舟当替身的呢?
大概是今年她生日那天。
许简一的生日,也是许逸笙的遇害日。
每逢这天,许简一的心情都很低迷。
偏偏这个时候,许简一还听到了靳寒舟和傅南书的爱情故事,以为自己是个替身。
当时许简一想扭爆靳寒舟的头来着。
但她到底是舍不得。
靳寒舟身体里装着许逸笙的心脏,许简一舍不得弄死他。
不过许简一到底是容忍不了自己被当替身。
所以从这天开始,她开始了‘反替身报复’。
那天晚上,许简一故意抚摸靳寒舟的眉眼,喊了他哥哥。
包括几个月前,真心话那次,也是许简一故意喊靳寒舟哥哥的。
许简一当时确实是醉了,但意识还在。
靳寒舟问她第一次喜欢的人是谁时,许简一当时是有点赌气的。
老是被说是谁的替身,她也是有脾气的。
所以她回答靳寒舟的时候,故意喊他哥哥,说自己喜欢哥哥。
好像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能舒坦一下。
许简一其实不喜欢喊靳寒舟哥哥。
许逸笙在许简一心里是无可替代的。
如果不是因为赌气,许简一根本不会喊靳寒舟哥哥。
-
许简一是个做过就敢承认的人,她也答应了靳寒舟不会骗他,所以她很诚实地回答,“我承认,我接近你,确实是因为我哥哥的心脏——”
听了许简一这如此坦诚的话语,靳寒舟的心,好像是被人凿开了一个大洞,冷风冰雪呼呼地往里头刮。
原来,不是所有的谎言都无法令人接受。
至少在这一刻,靳寒舟想听谎言。
靳寒舟的心像是浸泡在冬季的冰水里,又冷又冰,他自嘲,“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以为是,什么一早喜欢我,都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如果不是你哥哥的心脏在我身上,你根本不会接近我。”
原来他以为的两情相悦,只是他的自以为是。
她的情深,全都是笑话。
没有心脏,她根本不会来找他。
难怪他之前对她那么不上心,她都没放弃他。
他以为她是爱他爱得卑微,原来她在意的,不过是他身体里的这个心脏。
没有这颗心脏,她根本不会接近他。
那年夏天,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单恋。
靳寒舟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灌了进去。
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
只是单纯的爱靳寒舟不行吗?
不含任何目的,只是单纯的喜欢他靳寒舟这个人不行吗?!
他做人是有多失败。
小时候,程女士爱他是因为他可以讨好靳风,后来靳风不常来了,她的爱也就逐渐消失。
后来靳风对他好,是因为内疚。
爷爷在他和靳寒川之间,选择他,只是因为程女士出身好。
舅舅对他好,只是需要他来继承那个位置。
他以为许简一是真心爱他这个人的。
结果就连她,也是因为心脏才对他好。
靳寒舟抬手将散落在额前的刘海往后梳,随即便是嘲弄讽刺地笑了起来。
哈——
真可笑。
这世间许多人都说喜欢他,可却无一人是真心爱靳寒舟这个人。
没有一个人,是毫无目的地爱他。
许简一被靳寒舟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因为都是事实,她无从辩解。
如果哥哥的心脏不在他身上,她确实不会接近他。
在他之前,她就从未没想过要跟谁谈情说爱。
她活着,只为报仇。
许简一手指无意识地扣弄桌子边缘,“我是喜欢你的,靳寒舟。”
“喜欢我?”
如果是之前的靳寒舟,听到许简一如此直白地说喜欢他,不知多欢喜。
可是现在的靳寒舟他不确定了。
“是喜欢我身体里这颗属于你哥哥的心脏吧。”
靳寒舟不知道许简一是从哪儿得知这颗心脏是她养兄的,就连他都不知捐赠者是谁,舅舅他们没告诉他这颗心脏是从哪儿来的。
他其实猜到了,心脏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寻到适合的器官。
舅舅他们能那么快给他弄来匹配的心脏源,无非是去了黑市。
只是他没想到会如此巧合,这颗从黑市弄来的心脏,竟然是许简一养兄的。
靳寒舟知道若非确定心脏是她哥哥的,许简一不可能会处心积虑接近他。
真是讽刺。
他靳寒舟,竟然靠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脏,才能得她的青睐。
许简一下意识摇头,“不是这样的。”
“刚在一起那会儿,你总是喜欢靠在我的左胸膛上。”
靳寒舟满脸自嘲,“过去我以为你这样是跟我撒娇,原来你是在感受它。”
许简一无法为自己过去的行为辩驳。
每次听着他胸膛下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可以安慰自己,哥哥还活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那是比什么都见效的安眠曲。
见许简一无话可说。
靳寒舟俯身给自己又倒了杯酒,仰头一口闷掉后,才一脸嘲弄地说,“你说你喜欢我,可你看那个长得跟你养兄有几分相似,眼睛里还有你养兄眼角膜的电竞选手,眼里满是缠绵悱恻。许简一,你是想告诉我,你的心很大,可以同时装两个人?”
他当时还觉得自己小题大作,又是跪搓衣板求原谅的。
如今想想,都觉得讽刺。
见靳寒舟误会她对许逸笙的感情,许简一解释说,“我和哥哥不是你以为——”
“许简一,我发现替身这个词让你给玩得明明白白的。”
现在的靳寒舟压根听不进去任何的解释,他满脑子都是许简一说的那句因为心脏才跟他在一起的话,真的像是拿着把刀子在割他的心。
昏暗的包厢里,他曲着一条腿坐在沙发上,那清冷孤傲的桃花眼里满满都是冰凉与讽刺,
“一边拿我当你哥哥的心替,痣替,一边拿那个长得像你哥哥的电竞选手当脸替和眼替,还有其他吗?你不是说他的器官都被挖了,是不是还有肾替,肝替?”
“是不是跟你哥哥器官有关的每个人,你都要特别关心一番?是不是人家说想跟你上床,你都会跟他们睡?”
靳寒舟的话越说越难听。
许简一闭眼,深呼吸,“靳寒舟,你够了!”
“确实够了,我被你恶心够了。”
靳寒舟直接掐断了电话。
恶心——
许简一脱力地靠在桌子上。
她单手扶着餐桌,面色一点点地苍白了下来。
扭头看着身后餐桌上精心准备的爱心牛排,与及一旁装着大衣的灰白色礼盒,许简一的眼前一点一点地模糊。
她仰头,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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