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心说不上自己是后悔,还是不后悔。
她想了这么久,脑子里依旧很乱。
有两个小人一直在她脑海里吵。
一个人在说,没必要这样赔上自己的一生,她可以找个普通人,像以前一样,安安分分低调过日子,钱够花觉够睡,真遇上麻烦也未必就解决不了。
可另一个人却说,她不能不管小舅舅,而且她的生意越做越大,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低调下去,如果注定要和权贵,和皇家打交道。那为什么不能选择穆连城,有得必有失,她不能只想享受权力,却不履行义务。
谁都没有办法说服谁,她脑中的天平也一直在左摇右晃。
在看到穆连城拼命藏着的那张纸时,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却又忍不住想,穆连城做这一切,又为了什么?
他若自私一点,只做一个纨绔,原本可以活的很轻松。
可刚刚穆连城告诉她,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比命更重要。
纪茗心心中突然有了答案,她想赌一把,去为自己赢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其实她本质上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不然这些年也不会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她赚的钱已经多到数不清,好几辈子都花不完。
可她依旧不会停下脚步。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想,自己穿越一回,总要做些什么,才不负命运这一场馈赠。
不过这个决定她是不会现在告诉穆连城的。
纪茗心懒洋洋地翻着书,疑惑地问:“后悔什么?救你?我现在随时都能将你扔回江里。”
穆连城笑了笑,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这话很清楚地告诉他,她不后悔。
她能随时将他扔回江里,可她没有扔。
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浓黑如墨的眼底在灯光下仿佛倒映着星子,乌黑又明亮。
纪茗心见他似乎真的高兴,心里也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不过她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书。
穆连城伤势不清,醒来又是说话,又是吃东西,很快精力不济,又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纪茗心听到白芍的信号,起身轻轻走了出去。
那小厮趁着天黑偷偷潜了过来,见纪茗心正好从屋中出来,便尾随而上。
见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纪茗心也没有叫人跟着,装作出来透气,不动声色地将人引到了甲板上。
这里地方宽阔一些,而且人少,发生了什么,也不容易惊动其他人。
那小厮见纪茗心像一个天真的小姑娘,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倚着船舷往外望。
心中暗喜,这些日子,他观察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时机。
他忍不住抱怨,傅家也真是的,侯府扔在外面没人管的姑娘,也当个宝,待遇跟府中养大的姑娘也不差什么了。
贴身大丫头就有四个,一刻不离身,想做什么还真是不方便。
不过好在老天有眼,让他找到了机会。
他快速上前,当机立断,一把将人推到江里。
现在是晚上,江水又急,不用片刻,人就能溺死。
反正大小姐是自己跑出来的,被当做失足落水在正常不过。
自己一点责任都不用担。
想到任务这么简单就能完成,小厮宋兴心中便激动起来。
可他没想到,自己一把推过去,却扑了个空。
大小姐像是背后长着眼睛一般,飞速往旁边一移,他自己却没收住力道,整个人掉了出去。
纪茗心眼疾手快甩出一根缆绳,在人将要落水的时候,拉了回来。
不过她没有将人拉上岸,而是就那么悬空吊在了船舷上。
纪茗心着实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冲着她的命来的。
眼看对方要叫,她冷笑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想要谋害我?”
宋兴闻言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事实上,他脑子现在还是懵的。
他有些想不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胜券在握的事情,怎么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大小姐是怎么躲开的?
她难不成是什么妖精?
宋兴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不过残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很快理出一条思路来。
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洗掉自己身上谋害大小姐的嫌疑。
于是狡辩道:“大小姐在说什么,我不过是看这里有人,过来看看,什么谋害您,我哪里敢?”
月光洒在江面上,照出清清凌凌的一片光影,宛若一面镜子。
纪茗心借着光,能够看到挂在半空中的人的轮廓。
她也不废话,将手中的绳子一松,人陡然砸进江里,估摸着差不多了,又拉起来。
宋兴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落汤鸡,被风一吹,冷的直打哆嗦。
“大……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宋兴实在没想到,这位大小姐是这么个狠角色,话都不多说一句,就这么折磨他。
看来还没有受到教训,纪茗心冷笑:“想清楚了再说,若是不能让我满意,那就去江里跟鱼虾作伴去吧。”
说完,她又松了手。
这一次,停留的时间更长些,宋兴被拉上来的时候,呛了好几口水,一个劲儿地咳嗽。
纪茗心视若无睹:“事不过三,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这次若是不能说出我想听的,那就去死吧。”
她直接干脆,说让一个人去死,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宋兴在水里挣扎过两次,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吓破了胆。
他很清楚,大小姐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他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姑娘,看上去弱不禁风,却这样杀人不眨眼。
纪茗心等了片刻,没了耐性,大晚上的跑出来吹冷风,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在她要松手前,宋兴终于开口:“我说,我都说,只要大小姐饶我一命。”
纪茗心眯眼:“你威胁我?”
她轻笑道:“你怕是弄错了一件事,事实上,我并不很关心是谁想杀我,横竖是侯府里的那些人,这次失手还会有下次,总会有暴露的时候。”
第一次遇到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宋兴心中的恐惧一瞬间冲上了脑门,他咽了咽口水:“既然说不说都得死,我为什么还要说?”
“你说了,我给你个痛快,若是不说……”纪铭心刻意顿了顿,手中的绳子一松,然后又将人拉起来,“我让你就这么过一晚上,你说你能撑多久?”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对死亡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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