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看了看林楚玉,紧张的忙道:“太后,渊哥哥的事,想来豫王府的人会操持妥当的,南嘉到底是外人……”
“你若是算外人,谁还是他的亲人?”太后拉着她亲昵的道:“往后豫王府说到底,都是要交给你来掌管的。”
“太后……”南嘉有些不忍心如此伤害林楚玉,太后只看了眼低眉顺眼站在一侧的林楚玉,淡漠道:“行了,没你的事了,退下去吧。”
林楚玉听出太后如今是很不喜欢自己,但也不觉得多伤心,只是太后到底是豫王生母,以后相处的日子,只怕还有不少。
林楚玉退出来不久,南嘉就追了出来。
“林小姐,你别担心,太后她只是这几日听了些闲言碎语,所以……”南嘉紧张的抿着嘴唇解释道。
林楚玉浅笑:“郡主不必担心,今日这些话,我不会告诉豫王殿下的。”
南嘉见她一眼看透自己,忽然有种尴尬涌上来,让她几乎不敢在林楚玉面前抬头。
林楚玉见她没有别的要说,也只客气的行了礼,就找到老夫人,跟她一起离宫了。
南嘉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手心微微紧了紧,直到她的贴身宫女芙蕖走过来,轻声道:“郡主,您别担心,永宁郡主自视甚高,想来今日这些事情,她是不屑于告诉豫王殿下的。”
“你说,我们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林小姐屡次三番救了太后……”
“可是郡主,您难道希望豫王殿下被她迷惑了心智遭小人利用吗?”芙蕖问她。
南嘉迟疑起来:“我不希望渊哥哥受伤,我希望他幸福。”
“可是现在林小姐非但不能给豫王殿下幸福,还是他的绊脚石,而且您忘记了吗,当初豫王殿下才离开京城,她就迫不及待的跑去迎曦楼跟那南诏太子勾三搭四,如此放荡的女人,怎么配留在豫王殿下身边?”芙蕖气愤道。
“可是……”南嘉还是犹豫,芙蕖只叹息一声,拉着她笑道:“我的好郡主,太后就是知道您心软,才让奴婢跟在您身边伺候的。而且您对她已经很好了,若不是您苦苦哀求太后不要将此事告诉豫王殿下,豫王殿下只怕早就气得断了这门婚事了。”
“我是怕渊哥哥伤心。”想起之前那日送豫王去边关的情形,想起她悄悄从人群里折返回宫却意外撞见林楚玉跟南诏太子私下相会的场面,南嘉便微微咬紧了嘴唇。
芙蕖看她如此,笑道:“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听太后娘娘的话,去豫王府,当您的女主人,虽然您还没嫁过去,但这豫王府的女主人迟早都是您。”
南嘉听到这番话,脸都微微羞红了,又禁不住芙蕖的几次劝说,这才也出宫往豫王府去了。
回到苏府,林楚玉便听白雪来报,说南嘉已经住进了豫王府,并且下了通知,要将别院关闭了。
“南嘉郡主又不是豫王府的人,她怎么做起了这些事儿?”白雪不解,瞧见林楚玉回来时额间都冒出了些许汗珠,立即就拿了小团扇子来替她扇风。
林楚玉知道太后早就打算将南嘉许给豫王,但太后如今这番举动,都不及她手头要处理的事重要,便只问道:“胭脂可有消息传来?”
“胭脂姐姐上午来过来,说一切顺利,还送来了这个。”白雪开心的去里间抱出一个小瞎子来,笑道:“说是这几个月的营收,请小姐过目。”
林楚玉不必看也知道肯定不少,直接道:“将银子全部拿出去,交给胭脂,让她找一个可靠的人,现在开始南下开出分店来,而且多置办些田地和庄子。”
“是!”白雪高兴的应下,两人正说着话,就听人来传,说阮琴来了。
阮琴这几日来的频繁,白雪都觉察出了异常。
林楚玉让人请了阮琴到屋里来,才进来,就看到阮琴今儿的打扮同往常不一样,以往她穿着低调简单,但今儿却是一身深紫色的广袖撒花长裙,发髻尽数盘在脑后,左右各簪着两支金步摇,眉心点着淡淡的华印,看起来十分明艳好看,只是相较于她如今带着几分攻击性的明艳,林楚玉反倒更喜欢她以前温婉柔顺让人舒服的样子。
“琴姐姐请坐,今儿怎么来了,外面还这么热。”林楚玉让人奉了茶来,浅笑着说完,便听阮琴笑道:“我今儿来,是要告诉妹妹一个喜讯。”
“喜讯?”林楚玉微笑看她,却见她眼底竟是藏着几分威胁。
“是啊,荀夫人很喜欢我,今儿一早,荀府已经到公主府下定了,婚期虽然定在明年年初,却也不远了。我与妹妹关系最好,如今自然要最先来告诉妹妹你。”阮琴笑起来,涂着大红胭脂的嘴唇微微扬起,真是明媚又好看,只可惜,这个笑容不是带着善意的。
林楚玉神色淡了些,浅笑着跟白雪道:“去把我那对凤凰栖梧的镯子拿来。”
白雪离开,阮琴轻轻抿了口茶,才笑道:“楚玉妹妹,如今我既然与荀大人定下婚事了,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姐姐请说。”林楚玉浅浅笑着,笑意已经难达心底。
阮琴这才笑道:“倒也不是旁的,只是我希望,往后不管是妹妹你,还是颜辞大夫,都能离荀大人远一些。荀大人这个人,对待感情上的事一窍不通,而且心性单纯容易相信别人。”
林楚玉眉心微寒,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是颜辞么?
阮琴看她微笑,歉意笑着道:“我这个人就是容易多心,不过我真是糊涂,楚玉妹妹你既然有了豫王殿下这样丰神俊朗的人物,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荀大人呢?”
正说着,白雪已经拿着那对嵌着紫色琉璃的凤凰栖梧赤金镯子出来了。
这对镯子不止样式精美,而且还是之前胭脂送来的、琳琅阁里最好的一对镯子。
林楚玉不动声色的笑着将镯子送到阮琴眼前,道:“姐姐放心,这对镯子便送给姐姐,权当做祝贺薄礼了,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阮琴看了眼,示意身边的丫鬟手下,自己碰也没碰。
阮琴知道林楚玉聪明,肯定已经明白她的威胁,也知道自己已经看穿她假冒颜辞的身份了。
“婚事定下,荀夫人更是叮嘱了不少事情要我准备,虽然嫁衣都是荀夫人亲自定的样式,可总要赶制不是?如此,我就不叨扰妹妹了。”阮琴站起身来。
林楚玉却没有随之起身,只淡淡垂眸抿了口茶,才道:“如此,我就不远送了。”
阮琴知道她是要与自己疏远了,手心微微紧了些,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便出去了。
等出了苏家的门,阮琴才跟那丫环道:“把这对镯子给我扔了。”
“小姐,这镯子可是名贵……”
“名贵又如何,长公主府差这点银子吗?”阮琴冷淡的说完,甩下车帘,就看也不愿意再看一眼那镯子了。
丫环看她如此,还有些不忍心:“小姐,您是不是跟永宁郡主有什么误会啊,奴婢看这位郡主对您一向极好……”
“好?那不是她这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所施舍给我这样可怜人的怜悯罢了。”阮琴眼底泛起泪光:“她早已经知道我清白被毁的事,却还装模作样的当做不知道,当初还派一个丫鬟扮做别人跑去糊弄我。”
“可那次若不是那位小桑姑娘,您肯定……”
“我需要她保护吗?没有她,我的事情一样能办好,但林楚玉她自恃聪明,便把我当傻子。”阮琴轻嗤:“她以为全天下就她一个聪明人吗?我还以为她冰清玉洁恪守礼教,谁知她竟会扮做颜辞接近荀大人,她明明身有婚约,却还惹得荀大人对她倾心。”
丫鬟看她如今眼底满是讽刺和嫉恨,有些不放心,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才好,毕竟长公主可是十分信任这位永宁郡主的。
阮琴看出她的心思,收敛起了心底的情绪,这才温柔的道:“这件事你不必告诉祖母。你放心,林楚玉不再接近荀大人,我也自会守住她的一个秘密。不过以前她施舍给我的所有恩情,也就此一笔勾销了。”
如今汝南王已经死了,她又靠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荀府的婚事,她现在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卑微的阮琴了,她要靠自己,得到本该属于她长公主嫡孙女应有的尊贵和荣耀。
阮琴离开,林楚玉看着窗外被烈日晒得有些蔫儿了的药草,心底也闷闷的。
小桑端了花茶进来,看她如此,轻声道:“小姐,人心易变,有些人本就是追名逐利的,您不必太放在心上。”
“嗯。”
“那要奴婢撤回守在长公主府的人吗?她如今如此无情无义,小姐也不必再管她了。”白雪道。
林楚玉微微一笑:“留着那些人并非全是保护阮琴,我还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操纵她。不过现在看来,操纵她的人,目的是荀府。荀府不仅忠心耿耿,更手握重要军兵,若是如此费尽周折冲着荀府来的,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在操纵她了。”唯一有理由这么做的,只有师父苏木,也就是如今的夜染先生。
林楚玉虽然不知道师父这么做,到底是出自什么目的,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止是为了简单报复一下北燕皇帝,而是有着更深更远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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