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五军都督府的官兵不是边军,但其战斗力也丝毫不弱于任何边军!
这些,都是百战之师,许多都是攻克蒙元的老兵!
不消片刻,小雨连线,远方,两辆马车已经出现在李景隆视野之中。
渐渐的,为首数十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兵,已抵达李景隆身前。
希律律!
马蹄上扬,马嘴上呼出白烟。
马匹上的骑士皆带着杀伐的刚毅。
李景隆微微眯着眼。
这群骑兵,应当手里染着血!
这是李景隆,对这支队伍的第一印象!
虽然只有数十人,但燕王带的这群骑兵,却彷如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仿佛能冲破一切,不可阻挡。
李景隆身后的百余名五军都督府的官兵,此刻傲然站着。
这是边军和中军的第一次交锋!
李景隆身后的大明虎贲傲然立在原地,目光带着凛然,带着不惧。
两股士兵仿佛在无声较量!
这些肃立在李景隆身后的大明虎贲纹丝不动,只是他们腰间的战刀,发出若隐若现的嘶鸣!
对方为首的将士拉住马鬃毛,塞外上好的战马前蹄凌空腾起,脖子上的鬃毛在寒风之中不停摇晃。
那将士翻身下马,而顷,身后数十名将士亦齐刷刷下马。
“卑职燕山指挥佥事张玉,参见曹国公李大都督!”
张玉,靖难名将,在靖难期间,担任燕军先锋,大败南军主帅耿炳文。
后为燕军中军主将,在郑村坝、白沟河两次击败李景隆。
这是这对夙敌的第一次碰面。
李景隆双目眯着,打量着张玉,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神色中,他看出了危险。
“呵呵,好!尔等皆百战名将,替我大明戍边克忠,毋需多礼!”李景隆肃穆的回道。
张玉并没有因为这句客套话,而有什么变化,依旧不卑不亢,淡淡侧到一旁。
随后,身后那顶轿子上,一个身穿锦绣的中年男子健步夸下马车,三步并两步走到李景隆身前。
朱棣声若洪钟,朗声笑道:“李大都督,好久不见!”
一言一行,皆带着北方的豪爽。
他指着张玉道:“这是本王麾下一小兵,为人木讷,不懂礼数,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李景隆在笑。
“卑职五军都督府府大都督,袭大明曹国公,李景隆,见过燕王殿下千岁!”
朱棣洒然一笑:“你小子!和我客气个啥?小时候一起撅屁股比谁尿的远,你总尿不过我,现在几年没见,倒是客套起来了?”
提到小时候,李景隆有些动容。
只是现在,我们已经属于两方阵营了,燕王殿下,你若老老实实的,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你若是不老实,那也就休怪我李景隆他日兵戎相见了!
李景隆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燕王。
从北平到应天,他只不过带了数十骑兵马,足可见燕王对自己这数十名麾下是多么的自信,对自己是多么的自信!
老爷子最出色的种,果然与众不同!
实话实说,燕王这种豪爽的性子,极具亲和力,在男人中,在军队中,他一定是属于主宰者那一类顶尖的人!
他的霸气和朱怀不同,朱棣的霸气体现在他不拘小节,对下宽容,为人自信等等方面。
朱怀的霸气,则是那种润物细无声,却能触不及防的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
这对叔侄,简直属于两个极端,朱棣像一柄锋利的矛,朱怀像一个厚实的盾,这矛和盾碰到一起,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李景隆笑笑,对朱棣伸手道:“燕王殿下,要么,咱入城?老爷子在皇宫设宴等你呢。”
朱棣挥手道:“且不急,有人比咱更像见到咱爹。”
嗯?
李景隆愈加警惕。
朱棣洒然一笑:“平安从济宁出发了,想来应当也就这时候能到,且在等会!”
李景隆不动声色的问道:“燕王和平将军兄弟深厚,想不到居然会相约一起来京。”
朱棣摆手:“扯淡!本王和他联系啥?我这刚过徽州府,后面就有人撵上本王的座驾,这才知道平安和本王一起一前一后。”
朱棣笑容爽朗。
不过他心里,又何尝不在警惕?
李景隆这话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在试探本王是不是和兄弟联络,此话若是进了老爷子耳中,他朱棣恐有大难。
不到片刻。
不远处一阵马蹄声蜂拥而至。
大地仿佛都因这一队骑兵,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雨幕之中,百余人的骑兵,如匪寇一般,一往无前朝这便冲来!
那整齐划一的大明轻骑小队,仿若能碾压一切一般。
少顷!
希律律!
马蹄上扬,马上三十岁左右将领翻身下马。
他身材高大,面庞黝黑,身上带着杀气,骂骂咧咧走来。
“四哥!”
平安三步并两步而至,见到朱棣,激动的上去一个熊抱!
朱棣捶了捶平安胸膛:“越来越健硕了,快给李大都督见礼。”
平安这才发现李景隆,以及李景隆身后站着的大明步兵。
“山东指挥使平安,见过李大都督!”
李景隆这人,社交能力极强,并没有因为刚才平安的举动心生任何怨气。
“毋需客气。”
李景隆挥手:“可还有人要来?要是有人,本将就继续等着,省的还要来接几次,麻烦!”
朱棣洒然一笑:“这就不知道咯。”
“对了,平保儿,你这身上咋还染着血?”
平安咧嘴:“踏马的,路过徽州的时候,见了一群马匪,顺便给宰了,敢蚕食咱爹的江山,咱手里刀可不是吃素的!”
平安小名平保儿,是朱元璋的养子,和沐英一样,都是被朱元璋收养的。
朱棣竖起拇指:“英雄!”
平安摆手:“和四哥你比算个啥?四哥你在北平,几乎每天都在打元狗,可惜,咱没这机会。”
朱棣白他一眼,道:“出息!回头我跟爹请旨,你随我去北平。你一身好武艺,兵法谋略也不差,咱们和鞑子真刀真枪的干,好男儿,我再山东那片算怎么回事?寻常除了剿匪,还能干啥?”
平安笑着道:“都听四哥的!”
李景隆看两兄弟聊上了,也不生气,洋装埋怨的道:“你哥两,把本将撂着算个啥?不厚道!”
朱棣和平安哈哈大笑:“兄弟多日不见,总有说不完的话,走走,进城!”
李景隆点头,微笑,转身。
转身之后,李景隆脸上微笑骤然收齐,对步兵儿郎们喝道:“开路!”
轰,轰,轰!
所有将士整齐划一,迎着雨幕,手握刀鞘,转身朝前开路!
朱棣眯着眼,看了一眼张玉,张玉小心翼翼的点点头,意思是,这群朝廷兵,比边军而言,似乎差不到哪里去。
朱棣了然,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大明宫的天,有些晚了,宫内灯火如昼。
朱元璋吩咐鸿胪寺,等燕王和平安进宫之后,他鸿胪寺负责招待。
老爷子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案牍,双目在烛光照耀下忽明忽暗。
“大孙,你的叔叔们马上都要到了,咱得想办法,让你看看他们!”“可怎么才能安排你们友好见面呢?”
老爷子陷入沉思。
.
….…….….….….
今天是腊月二十五,清晨,雨。
昨夜延绵小雨,今早哗啦啦下的更大,明明是清晨,外面却笼罩在阴云黑雾之中。
今天,朱雄英难得睡个懒觉。
这么大的雨,想出去晨跑也没机会。
朱雄英正翻来覆去,准备再次入睡,郑和就轻轻的敲响了朱雄英的房门:“殿下,醒了吗?”
朱雄英睡眠很轻,听到郑和的话后,便问道:“有事?”
郑和小声道:“是解老爷和铁老爷,说有事相商,所以奴婢才来叨扰爷。”
一大清早,解缙和铁铉这么着急做什么?
“嗯,去带他们到中厅等着,我稍后过去。”
“是。”
朱雄英起床洗漱。
昨夜老爷子着急离去,朱雄英不知道铁铉和解缙今日来,是不是和老爷子的举动有挂钩。
灵光一现,朱雄英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各大藩王叔叔入京了?
这么想着,他便背着手来到中厅。
解缙和铁铉在品茗,见到朱雄英,忙不迭起身见礼:“太孙殿下。”
朱雄英走到主位坐定,端着茶盏,磕着青花瓷茶沿,嗯了一声,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朱雄英呷口茶,盯着解缙和铁铉。
解缙也没啰嗦,开门见山道:“燕王入京了。”
朱雄英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不错。
“哦,四叔进京了啊。”
“所以呢?”
铁铉忙跟着道:“今夜晚间,陛下会设家宴,邀请我们一同作陪。”
解缙沉声道:“殿下,这次陛下家宴的规格很高,吾等想来,燕王恐会招揽吾等。”
朱雄英眯着眼,定定的看着解缙和铁铉,漫不经心的道:“噢,可以,如果两位觉得北疆更能展现才能,我亦不会让两位委屈在南疆小打小闹。”
这一番话说完,解缙和铁铉脸色顿变,两人好似受到莫大委屈。
解缙站起身,走到朱雄英身前,弯腰,而后,跪地!
朱雄英心中一愣,急急避开身子,厉声呵斥道:“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解大人你还是当朝为官,此为何意?意陷我不忠乎?”
他话音落下,铁铉八尺汉子,竟和解缙如出一辙,扑通跪在朱怀面前。
朱雄英被这两人,突如其来的举动打的措手不及。
解缙将双拳合起,高高举在头颅之上:“殿下,吾此举,可还能让你知晓我等心意?”
铁铉高喊道:“纵北疆再好,纵北疆能建功立业,吾等追随殿下之心,矢志不渝!”
“请!殿下切勿再说如此见外寒心之话,我等.…愿死名志!”
朱雄英又好气又好笑!
这两个愚忠的家伙,要不要这么认真?
我就试探一下罢了。
不过朱雄英现在,满心却充斥着浓浓的感动。
老爷子给自己挑选的这两个人,不但心怀大志,还如此忠心不二,果然是捡到宝贝了。
朱雄英急忙一手拉着解缙,一手拉着铁铉:“今日起,你我三人永世修好,不离不弃!”
“吾刚才失言,也是为了试探两位心思,是我的不是了。”
解缙和铁铉站起身,心怀慢慢的感动,急忙连连摆手:“殿下毋需自责,此乃人之常情,我等也只是表明志向,还请殿下切莫愧疚!”
朱雄英真的很感动,都这时候了,这两人还没有一丝丝责怪自己的意思。
朱雄英点头:“大绅,鼎石,是我刚才冲动乱说话了,这事儿怨我,不用给我狡辩,错了就是错了,我给你二位赔罪。”
两人连说不敢,但朱雄英还是行礼。
随后,朱雄英便让两人坐下,目光也凝重了起来。
“二位今日来,定有什么事要说,但说无妨!”
刚才的小插曲,让三人的感情更加深厚。
解缙道:“殿下!北疆这些年被燕王经营的油盐不进铁板一块!”
“要说燕王没有别的心思,我们是不信的,就连太子殿下也经常说,燕王志气极大。”
朱雄英点头。
自从朱棣就藩北平之后,北平俨然已经成了朱棣的小朝廷,这些事,蓝玉早就提醒过朱标。
只是那时候朱标不以为意。
但朱雄英不同,他觉得兹事体大,绝不能小视。
他看着解缙,道:“大绅,你想做什么?”
解缙道:“趁着今日我等入宫赴宴,到可以给燕王上点眼药水。”
“噢?”
朱雄英不解的道:“何以为?对四叔如此?”
解缙道:“燕王带了三十六骑来京,以燕山指挥佥事张玉为统领,这三十六骑号称张玉麾下三十六天将,乃轻骑利兵,无往不利。”
“除此之外,燕王则还带了一些文官以及十骑别的部队。”
“窃以为,张玉是捅开北平铁板的一道漏洞!”
朱雄英愈加狐疑:“怎么说?”
解缙看了一眼铁铉,铁铉则道:“张玉有长子张辅,在京畿外龙襄卫挂职指挥佥事。”
“龙襄卫,是中山王徐辉祖的兵马。”
“如果我等,将张辅建议给调到五军都督府呢?”
“五军都督府李景隆,和殿下交好,而且李景隆和朱棣可不是一脉人。”(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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