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轻凝心头升起一股恼意,扯过一旁的纱裙,又细心替他盖了毯子,然后讨好地靠在他脚边,好似一只乖猫。
“陛下别怪臣妾了,”她的声音软糯。“臣妾身子还没好利索,等完全无恙了,再来给陛下赔罪。”
盛汝筠指尖传来的酥麻,几乎麻到他心底,方才的幽怨去了大半,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细细审视。
这确是那个令他疼爱至极的女子不假,可今日的她为何有些陌生?
若是在往日,自己忽然不悦,她定会惊惧懵懂,可今日她竟然会软语逶迤。
还有,方才明明那般动情,却还能忽然走神,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今日累了,好好歇息吧,”盛汝筠由着她给自己穿好衣裳,“朕还有些折子要看,先回养心殿。”
薛轻凝随意系了衣带,恭送他出了永和宫,这才满身疲惫地回到房中。
回想刚才的险境,她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若不是盛汝筠对自己还有迷恋,方才真不知他会怎么发落自己,绝不可能只是小小的折辱那么简单。
她暗暗咬牙,纵使眼下自己再不愿,下回也绝不能有一丝一毫泄露。
毕竟,自己现在已经走上了复仇的不归路,哪怕为了母亲的冤魂,也要坚韧克制。
一想到母亲,薛轻凝忽然想起了什么。
“秋霜。”
门外一阵脚步声,秋霜快步入内,“娘娘唤我?”
薛轻凝轻轻招手,示意她靠近,“你有没有法子替我出宫一趟?”
“出宫?”
秋霜有些惊讶,按理说她们无故是不能出宫的。
可薛轻凝并不意外,秋霜与秋容都是奉命来“侍奉”自己的,是什么身份她心中早已有数,这点法子想必还是有的。
果然,秋霜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询问,“娘娘想让奴婢去哪儿?”
“承恩寺。”
薛轻凝轻轻吐出三个字,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
承恩寺就在京郊不远,快的话一个时辰便可以来回,秋霜微微蹙眉,“去那里做什么?”
“我娘亲在那里存了些东西,你去替我拿回来好不好?”
此事是薛轻凝与母亲的秘密,对谁都没有提过。
去岁母亲身子已经不大好,也不知是不是有所感悟,她趁着出去采买的功夫,悄悄存了些东西在承恩寺。
原本薛轻凝是不知道的,进宫之前,母亲十分害怕,细细交代了一番,薛轻凝并未多问,却牢牢记在了心里。
眼下母亲罹难,那里不论存的是什么,都是母亲留给她的念想,她一定要拿回来好好珍藏。
秋霜思忖片刻,还是答应下来,薛轻凝心满意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让她去了。
转眼天色已经全黑,宫中的更声凄清悠长,薛轻凝早已疲惫不堪,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
翌日天刚亮,连翘便进屋叫醒了薛轻凝。
“娘娘,赶紧让奴婢给你梳妆吧,太后娘娘不适,宫中的娘娘都过去探望了。”
薛轻凝长睫翕动,不情愿地坐起身来。
昨日太后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大清早就说不适?
谁知道又起什么幺蛾子。
薛轻凝眉目半睁半闭地坐在铜镜前,刚要让连翘给她梳头,忽然瞥见镜中自己有些绯红的脸颊,心尖没来由地一颤!
她脑海中,竟然不由自主浮现出昨夜的画面!
天啊!
自己在想什么!
偏偏连翘也看出了她的异样,试探开口,“娘娘是觉得炭烧的太旺了?奴婢去把碳去了些吧。”
“嗯。”
薛轻凝含糊应声,低头用一根柔顺的青丝掩盖脸上的潮红,可是令她有些难堪。
昨日盛汝筠那样对自己,自己怎地还会萌生这样的悸动。
疯了,真是疯了。
梳妆完毕,薛轻凝快步赶往慈宁宫,刚到宫门边,就看见薛玉柳坐着小轿,也正往这边赶来。
大清早被闹醒,薛玉柳本就憋着一肚子气,以往薛轻凝做她替身的时候,还能让她替自己前去,如今什么破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正烦躁之际,见薛轻凝也来了,她心中不由更加恼火。
“你一个嫔妃,巴巴赶来做什么?也不看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薛轻凝微微昂首,不咸不淡地回去,“要不妹妹这就回去,到时候就说是姐姐让我回去的?”
“贱人,如今倒会顶嘴了!”
薛轻凝轻笑一声,“也不是今日才会的,前两日不就已经顶过了,姐姐怎么就忘了?”
薛玉柳惊愕不已,气得一拍扶手,指着她怒斥,“别以为我在宫中就不敢打你,你给我过来!”
谁知薛轻凝根本毫无惧意,信步上前,玉颈微微前伸,露出颈间若隐若现的鲜红印记。
薛玉柳微微眯眼,片刻便明白过来!
那是吻痕!
这贱人昨夜不知又缠着圣驾到何时,竟然还留下这样不知羞耻的印记!
“你、你简直不知羞耻!”
薛玉柳脑中烦乱不堪,气得不知要骂什么好,只是信口挑最难听骂着,可薛轻凝却不以为然。
那吻痕确实是昨夜盛汝筠在她颈间留下的。
“怎么样,姐姐可看得清楚?”她唇角微勾,满是挑衅,“可要我再靠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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