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卢王妃说不下去了,她选赵妙元确实存有私心。
可谁能想到风华绝代的李含贞,女儿竟养得这般污秽不堪。
书房内没有一个仆孺,只留了一个管事守在门口,隐隐听到啪的一声,是茶盏摔碎的声音,他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世子大婚的帖子都发了出去,靖南王府明日便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卢王妃急得直抹眼泪,“陆太后她知晓此事吗?”
“你仔细看看病案,是谭太医的笔记,陆太后会不知情?只怕赵妙元落水那日就已知情了。
“那我们如何是好?是要退婚吗?”
傅世啸怒急攻心,“姓陆的欺人太甚!她就不怕她的江山不稳吗?”
这时,远远就听见管事喊了一声,“世子!”
傅羿安推门而进,他穿着一身镶金锦袍,身如青松,眸光森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来,管家垂下头,心里有些发怵。
“父亲,慎言!”
傅世啸一见来人,“羿安,你可知......”
傅羿安扫了一眼地上凌乱的脉案,淡淡道,“我已知晓,陆太后虽没有给王府下明旨,可上京的达官贵人,谁不知道这婚事是她的意思?”
傅世啸长叹一声,“是我对不起你,当初陆太后有此提议的时候,我就该一口回绝了她!
你母亲天天又在我耳边夸赞赵家姑娘,我还以为她真是个好的,哪曾想赵玄景竟养出如此不要脸皮的女儿!”
傅羿安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傅世啸心生愧疚,眼看傅羿安都快到了而立之年,便逼着他成亲,上京的贵女,谁不是任由他挑选。
陇右节度使赵家勉强够得上他的身份,赵家姑娘又备受太后宠爱。
千挑万选,他们偏偏挑了个最差的。
眼看明日就大婚了,才知道她竟如此不堪......
傅世啸肃然道,“羿安,你放心,就算豁出这条老命,我也要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傅羿安眸光涌动,漠然道,“父亲不用那么麻烦,左右不过是个名义上女人,陆太后面子没给我们,里子总会给我们。”
傅世啸有些疑惑,“你的意思,还是要坚持娶她过门?”
傅羿安风轻云淡道,“父亲,别忘了五年前的事。”
四目相对,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未尽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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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玄景回到书房,越想越是心惊。她这样哪里是结亲,分明是结仇。
谋士看出了他的心思,低语道,“大人,不如你也先回陇右再做打算。”
“明日妙元就大婚,我如何能脱身?”
谋士肃然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想想我们屯了那么多私兵,又有武器和‘恶钱’,待到时机成熟,大人自立为王也是未尝不可,若陆太后对你起了疑心,用这门亲事,吊着你,只怕夜长梦多啊......”
“那妙元?”
“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大人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子女。”
夜色微凉,赵玄景带着小儿子等人扮成普通商户,赶着宵禁的时间来到了城门口。
赵玄景望着那道冷硬的大门,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忽地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他慌忙回头,只见一队队身穿甲胄的禁军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这时,狂风大作,忽地电闪雷鸣,细细密密的雨点从寒潭般的天空落下,一滴滴砸在他的脸上。
而正前方的城门那头,骤然出现一人,他翻身下马,从城门那头一步一步越了过来。
赵玄景不由怔住了,恍若他第一次见到傅羿安一样,剑眉冷眸,风姿卓越。
可此刻,他早已心神不安,方寸大乱。
只听傅羿安冷冽的声音响起,“赵大人,这是要去哪啊?明日我和妙元大婚,岳父大人却要连夜出逃?”
赵玄景强装镇定,“贤婿,你说笑了......我是出去迎妙元的嫁妆......”
傅羿安不禁笑出了声来,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言,他也说得出口,“荒谬,赵大人有什么冤屈还是到太后跟前说吧,一律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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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颠簸了几天,林婠婠终于离开上京到了云阳。
外面的山川清幽,连空气都变得新鲜起来。
林鸿一路上叽叽喳喳陪着她说话,那些上京的烦心事好像远离她一般。
到了傍晚,他们穿过街道准备寻家客栈落脚。刚一下马车,正巧瞧见有一户人家大门处悬挂着大红的喜字灯笼。
她心口一酸,不由想到,傅羿安已拜堂成亲、圆房,今日该陪着赵妙元回门......
林鸿似乎察觉到她心情低落,“姐姐,你在怎么了?是想父亲了吗?”
林婠婠扬起头,强逼回泪意,勉强扯了扯嘴角,“鸿鸿,饿了吗?”
到了客栈,他们订了两间房间,之后便下楼点了一些小菜用餐。
这时,旁边一桌的食客正在高谈阔论,“你们可知上京近日发生了一件极为荒唐的事,听说那陇右节度使赵玄景因谋反被关进了大牢!”
闻言,林婠婠心脏猛地一跳,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听后续。
“那可是节度使,手握十万兵权!陆太后说动就动?”
“陆太后何许人也,她连太子都可以软禁,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林婠婠手指悄然收紧,是不是意味着傅羿安......
还好有人帮她问了出来,“诶,不对啊!赵家不是有个儿女正好这几日要嫁入靖南王府?那这婚事不就告吹了吗?那靖南王府呢?有没有受到牵连?”
“祸不及出嫁女嘛!怎么可能,靖南王府战功赫赫,听说那世子还升官了,做什么殿前司都指挥使,那可是国朝最年轻的二品大员!”
“天之骄子啊!”
林婠婠大惊,傅羿安这是加官进爵,那下一步是不是该死老婆了?
她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荒谬可笑,简单用了几口便上楼休憩。
更深露重,她无知无觉地走到了床榻旁,撩开帐幔,下一秒,眼眸倏地睁圆。
一个玄衣男人正悠悠然躺在她的床榻上,他面容清疏,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只是那眸光怎么颇为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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