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慕容瑶纤回过头来，惨白着脸，“你胡说什么？”
缓归冷笑：“那日沈轻仕带去的人，都是落英村的吧？为了逼我做好你们的暗卫，听你们的话，连亲生儿子都拿出来当诱饵，只为绑走一个孩子，大小姐做得真好。”
“你，你胡说”
缓归继续冷笑：“小缺从来不会单独离开清苑，除非，他认识而信任的人过来找他，那日，你故意让影凉大哥带虞煦去凤栖梧玩耍，就是为了骗小缺出去，两个孩子吵架之后分道扬镳，影凉大哥稍一疏忽，小缺便被劫走，而你的儿子，该是听了你的话，自己跟着走的吧。”
“大小姐，为了让楼恕就范，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把戏，楼恕自愧不如。”
风呼呼地吹进来，刑堂里却寂静了下来，慕容瑶纤脸色惨白，虞煦被她握得手指疼，抬头看她：“阿娘？”
“煦儿”
慕容瑶纤俯下身，抱了儿子一下，温柔道：“你放心，阿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任何人都不行。”
隔着孩子，她看向缓归，眼中的柔情一点点地消散。
“不管怎样，你都是王府的暗卫，楼恕，八年前，你身上烙下属于我的印记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暗卫，那么我的儿子，也是你的主人。”
她紧紧按着儿子的肩膀，用力地按着，“煦儿，去跟他说，你是他什么人，他是你什么人？”
虞煦攥着小小的拳头，泪眼婆娑，和缓归见面后的一幕一幕在他幼小的头脑中依次闪过，最终定格在那一日那残酷的选择上，他的舅舅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冷冷地说：“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你是我的暗卫”
小小的孩子鼓足了勇气，哭着，大声地宣泄。
“你是阿娘的暗卫，就是我的下人，我是你的主子，舅，楼，楼恕，你敢背叛主人，我，我要罚你。”
缓归听着那明显颤抖的声音，沧桑和悲凉，同情和嘲笑，在他瞳仁中一闪掠过。
他站起来，缓缓转过身。
刑堂的角落里，炉火微弱，上边躺着一方厚厚的烙铁，煦儿无意看了一眼，吓得倚在母亲身边。
缓归也望了良久。
那一年，就是在这里，他跪着，背上被烙上了一个“纤”字，疼痛难忍间，十九岁的长姐抱着他，哽咽着说：“恕儿，你是我的弟弟，你记着，你是我的弟弟，不是什么下人，记住了吗？”
真是——讽刺！
讽刺他当年的天真，讽刺他那些幼稚可笑的梦。
他慢慢走过去，轻轻拨了一下炭火。
滋地一声，青烟冒起，煦儿紧紧揪着母亲的衣襟，再不敢看。
缓归无意识地转动着烙铁的把手，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慕容瑶纤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说话，只是搂紧了儿子。
缓归把玩着烙铁，好像把玩着喜欢的兵刃，炭火烧起来，很快，整块烙铁就已经红透。
他忽然侧身，回头，笑了笑，问：“大小姐的玄武铁已经很多年没有用了吧。”
慕容瑶纤愣住，缓归又笑：“那煦少爷怎样能成为属下的主人呢？”
慕容瑶纤无言，缓归拿起烙铁，放在眼前，认真凝视了一番，又笑道：“那，就用这一块吧。”
慕容瑶纤彻底愣住，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缓归看了他母子二人，又笑笑，将烙铁在火炉上比划了一下，然后手下用力，内力灌上，火红的烙铁很快就弯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慕容瑶纤呆立着，忽见缓归回头，对着她淡淡一笑。
唇角上扬，只眼中没有任何的笑意，暗波汹涌，瞬间翻腾而起，嘲讽，怜悯，不屑，自嘲，还有一抹狠辣的决绝和残忍，倏然滑过。
“兹”地一声。
白烟腾空而起，皮肉烧焦的味道迅速弥漫了整个刑堂。
赤着上身的少年，挺直着脊背，侧对着门口站着，从这里的角度看去，他后背左肩处，原本那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纤”字，被一片焦黑代替，消失不见。
慕容瑶纤“啊”地一声惊叫出声。
“三弟！”
她拉着儿子向前迈了一步，就要去拉缓归，缓归却后退几步，戒备而冷漠地看着她，他眉头都疼得打结，长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下又一下，大滴的汗水顺着鬓角簌簌滑落，白净的脸孔惨白如纸。
他却轻轻侧头，对着慕容瑶纤微微一笑，声音温和而残忍。
“大小姐，楼恕现在……不是你的暗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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