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陌上花 > 第六十五章 花开花落总关情

??九月的锦都依旧是人流如潮,一片繁华昌盛之景,但很多人都很清楚,在这繁华之下,是百年来从未停息过的明争暗斗风云变幻。

  这几天的锦都,更是有些不同寻常。

  细心的人发现,在街头巷陌酒肆茶楼,总是有不同打扮不同身份的人来来往往穿梭不停,时间久了之后,便有人得出结论:

  他们在找人。

  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又不能光明正大地找,所以只能暗地里寻觅。

  而且,找人的不只是一伙人,是很多伙。

  有年纪大的人便看看天空,嘴里嘀咕着:又要变天了不成?

  他们猜的没错,这几天,上到瑞成王府、景之王府,中到易安侯府,下到状元郎府邸,还有江湖首要势力听雨阁,都在找人。

  找同一个人。

  虽然心情不一样,目的不一样,找的方法也不一样,但确确实实,他们都在找同一个人。

  

  齐寿觉得,七皇子似乎又变了许多。

  和前一段变得沉稳持重不同,这一次的七皇子,在十多年才显露出的威严之后,漂亮如朝阳的眼睛里带着掩不住的沧桑和凄凉,让人一看,竟觉得心里难受。

  齐寿看得心里发慌,这个在瑞成王府从小玩到大的小皇子何尝有过这样的表情,怎么看着,这样眼熟呢?

  他迈着快步在前边引路,想来想去,更加心惊,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曾经,曾经在他们府里的三公子眼里,看到过那么几次。

  那还是前几年的时候,那年纪不大的少年,偶尔被罚之时,他无意间看到,就是这样苍凉的眼神,好像是个历经沧桑的老者一样。

  齐寿心里惊讶,但他也想不通,于是带着七皇子到了瑞吉院,就自己下去沏茶了。

  哦,不对,是倒酒,齐寿想到就无奈,这几天王爷也不知道怎么了,谁沏的茶都骂不好喝,连王妃和大少爷亲自沏的都扔在一边,只喝白开水,后来干脆以酒代茶了。

  五天了,对于慕容尧宽今天才来访,瑞成王没有怎么惊讶,他正在院子里不知道赏什么花呢,他自是没有赏花的兴致,赏花的也不是他,是他疼爱的小女儿慕容瑶纯。

  慕容瑶纯的伤早就好了,身子恢复了之后,没以往那么顽皮了,但小女儿心态不改,在父王身边撒娇说着什么,慕容尧宽进来后看到的就是这父慈女孝的温馨场面,心里不由像被什么揪了一下的疼。

  闯祸的女儿非但没有被责怪,反而被百般呵护,而竭力维护着他们的人却被无端重罚受尽苦楚。

  这是,怎样的讽刺!

  “宽儿来了”

  瑞成王慈爱的声音打断慕容尧宽的思绪,眼前王叔正对着他微笑:“过来看看这花,瑶纯说最喜欢这花,宽儿喜欢吗,喜欢的话王叔派人送几盆到你府里去。”

  慕容尧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向来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也叫不出来名字,只是觉得眼熟,想想才记起,那天缓归倚在窗边看外面景色,跟他说,这花是九月才开,直到腊月都有,傲雪迎霜,格外的漂亮。

  傲雪迎霜,若不是无可奈何,谁愿意去受那些严寒冰冻的折磨。

  慕容尧宽没心思赏花,看着微笑看花的慕容瑶纯,压下反感,拨了一下那花瓣,冒死无心地问:“瑶纯伤都好了?姐姐一直惦记呢。”

  慕容瑶纯也觉察出这个堂哥有些不对,但还是笑着回答:“多谢七皇兄和瑶络姐记挂着,瑶纯没事了。”

  “没事就好”慕容尧宽余光看了下瑞成王,又漫不经心地道:“姐姐昨天到七哥那,还跟七哥说,在城门不远处看到瑶纯和沈大人说话呢,她想问问你身子如何,你却不想理她,怎么,和姐姐闹别扭了?”

  慕容瑶纯的脸刷地变白了,两手揪着手帕,不知道如何回话。

  慕容尧宽扔下不知何时扯下来的花瓣,擦了擦手,才抬起头,灼热的眸子看向慕容瑶纯,里边是一片深黑的肃然。

  “瑶纯,你向来懂事,定然知道,西然时辰来到锦都,都是大皇兄和沈轻仕接待,你接近沈轻仕,是为了跟他打听恕儿的事情吗?”

  一直在旁边微笑看着他们的慕容焯成脸色也变了变,瑞成王是何等人物,自然听得出慕容尧宽话中的讽刺和质问,但他并没有替女儿说话,只当作没听见一般,接过齐寿刚递过来的装酒的茶杯,喝了一小口。

  慕容尧宽还在看着慕容瑶纯:“瑶纯,沈轻仕可曾说了什么?瑶纯不想告诉王叔和七哥吗?”

  “什么都没有!”

  慕容瑶纯忽然大声喊道,眼里泪珠盈盈欲滴,一手打翻了那花架,带着哭声嚷道:“我不知道楼恕在哪里,你们为什么都要问我,瑶络姐姐那天不停问我,现在连七皇兄也要这样问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慕容尧宽觉得自己的耐性已经用完,脸稍稍一沉:“瑶纯,恕儿现在生死不明,你若是有所隐瞒,可能害了他的命,你知道吗?”

  慕容瑶纯咬着牙:“我不知道,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要再问我,楼恕他活该,要不是他没有及时赶过去,怎么会害我和瑶络姐受伤。”

  慕容尧宽紧紧皱着眉:“瑶纯,你喜欢沈轻仕没什么,你想保护他也没什么,但就算你再喜欢他,也不能拿你哥哥的性命开玩笑。”

  慕容瑶纯满脸通红,不顾身份尊长,吼道:“我喜欢沈轻仕怎么了,我就是喜欢他,他什么都没说就是没说,谁是我哥哥?我大哥二哥都好好的在府里,我没有那样一个身份下贱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哥哥!”

  “瑶纯”

  这回打断她的不是脸色已经铁青的慕容尧宽,而是瑞成王,慕容焯成眼中已经带了不悦之色,喝了一声:“不许胡说八道。”

  慕容瑶纯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慕容焯成挥手:“瑶纯,你先到屋里去,父王和你七皇兄有话说。”

  “王叔有什么话要说?”

  看着慕容瑶纯进了里屋,慕容尧宽冷笑着问,余光看到旁边一盆花,顿觉怒火升起,抬脚踢翻了。

  慕容焯成没有生气,也没说话,只听慕容尧宽控诉:“王叔,尧宽知道,瑶纯是您最疼爱的女儿,您看到她受伤,自然难过,但恕儿又有何错,您就这样恨他,宁愿他落在段子轩他们的手里受苦?王叔,恕儿也是您的儿子啊,和瑶纯一样,是您的孩子啊!”

  “没错,他是本王的儿子!”

  慕容焯成立刻点头承认,慕容尧宽倒是一愣,听瑞成王道:“可是,那又如何?当年王叔率千人之队突袭西然,被困东岭数日有余,先皇在楼城亲自督战,众将士拼死相求,先皇下令按兵不动,直至我等突围回归,事后,先皇拉着王叔的手,心疼几欲落泪,但先皇和王叔都明白,在当时万分危急之刻,稍一动兵便会酿成大错,所以就算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困死,他都不能动一兵一卒。”

  慕容尧宽怔愣一会:“可是,先皇当年是不敢管,不能管,现在……”

  “现在也一样”慕容焯成道,“只不过,现在不能管的不是本王,而是你,尧宽,你长大了,这半个月,你做得非常好,但离你能独当一面,能威慑朝野,还差得远,你一没有尧钰在军中的威望,二没有尧锟在朝中的经验,你拿什么去和他们竞争?就你现在这样和女孩子一样耍脾气的本事,能成什么大事?别人帮你,又能帮你多少?你想过没有?”

  “你是皇子,是景之王,是我天朝的未来,做事之前先想想后果,别说恕儿可能不在段子轩那,就算他在那,你想怎么做,贸然去要人吗?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稍有不慎,就会落入陷阱,你清楚吗?”

  “王叔”慕容尧宽的手攥着又松开,松开又握起来,反复几次,终于颤声唤道,“宽儿知道,可是,宽儿后悔,宽儿……担心……都是宽儿的错……”

  慕容焯成盯着侄儿年轻英俊的脸颊,有些心疼,心疼之外,又有些和他一样的心绪不宁,但还是沉声道:“是,你后悔,你以为封锁了消息,恕儿就不会朝中之事,可是他是谁,他是瑞成王府的三公子,是堂堂的听雨阁主,你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他?别说你骂了你舅舅,砸了醉锦阁,处置了无关紧要的下人,就算是你掀了整个景之王府,又有何用?”

  慕容尧宽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铁青变得通红,然后是惨白,最后垂下头,仿佛被父母教训的孩童,一言不发。

  慕容焯成叹口气,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宽儿,这些事情,你自己该想清楚,你已经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十七岁了,慕容焯成想,那孩子,九岁的时候就离开冰寒殿,十一岁的时候就撑起了听雨阁,十七岁,也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

  只是在黑暗的磨砺下,不得已,那么快就长大了。

  “王叔”慕容尧宽抬起头,“宽儿会很快长大的,宽儿会的,宽儿会保护好恕儿,王叔,您相信宽儿,宽儿会保护好恕儿,您,别再逼他了,别再,逼宽儿了……”

  看着眼前眼圈发红的侄儿,慕容焯成真的有些心疼,手下用力按着慕容尧宽的肩膀,沉默了一会,才道:“王叔知道,可是现在,你做不到,你需要做的,就是要自己如何尽快地强大起来,等到那一天,所有的人都要匍匐在你脚下,那时候,还有谁敢动你想保护的人一分一毫?只有到那一天,你才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否则,稍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慕容尧宽沉默不语,他不知何时跟缓归养成的习惯,一隐忍不发的时候就要咬唇,慕容焯成忽然觉得,这两个名义上的堂兄弟,竟然颇为相似,相似得让他心里一阵阵抽痛。

  叔侄二人相对无言了片刻,慕容尧宽才慢慢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着慕容焯成,苦涩开口:

  “王叔,宽儿知道您疼瑶纯,您不在乎恕儿,宽儿也并不要求您去救恕儿,宽儿只希望,恕儿回来之后,您看在他多年里一直对您孝顺恭谨的份上,不要对他——太过苛责。”

  怎么,又是这样一个黄昏呢,慕容尧宽头脑混沌地想,看到那孩子跪在大厅里被烙上自己的名字,自己抱着他从刑堂里走出来,还有,还有那一天,他站在城郊那座荒废已久的院落里,站在那无数砂石堆砌的废墟旁,睁大眼睛看着那碎石被一点点掀开,坍塌的暗道中,大片的血迹从里边延伸出来,延伸了整整一路。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带着重伤又大战了百个回合的少年,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凭他们找遍了院子,找遍了段子轩的府邸,甚至找遍了锦都,都没有找到一丝的踪迹。

  唯有那些大片大片的血迹,像是火焰,烧得他心痛如割。

  到底在哪里,恕儿,我的弟弟,你到底在哪里?

  都是哥哥的错,没有照顾好你,我的弟弟,哥哥一定会找到你,然后,好好地疼你,不让你再受到一点的伤害。

  相信——哥哥。

  

  慕容尧宽走了很久之后,瑞成王还在树下站着,有些发愣地想着什么,直到慕容瑶纯从里边出来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父王”慕容瑶纯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姐弟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瑞成王还是沉默不语,大厅里一片静寂,慕容瑶纯有些害怕,轻声唤着:“父王。”

  瑞成王慢慢转头,看向一脸担心看着自己的女儿,目光依旧是慈爱的,但语气里带着冰冷。

  “纯儿,你真的不想告诉父王,沈轻仕和你说过什么吗?”

  慕容瑶纯咬着嘴唇,她听得出父王的意思,父王不是怀疑,父王是已经确定,她很清楚沈轻仕说过什么。

  “父王,女儿不知道。”

  慕容焯成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疲惫,又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句话。

  “纯儿,他是你的亲哥哥……”

  慕容瑶纯嘴唇几乎咬破,眼睛里泪水连连,坚持了许久,还是轻轻摇头,见父王也盯着她看了好久,才慢慢道:“既然如此,你回去好好养伤吧。”

  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失望。

  慕容瑶纯咬着嘴唇,背对着父王站了许久,才快步出门,奔出瑞吉院。

  

  其他人都走了,连齐寿都去送慕容尧宽了,慕容焯成站在树下,满地都是落叶,踏上去软绵绵的舒服。

  那孩子,是燕子归来的时候孕育而来的,那一年的九月,他们在楼城,楼城几乎有小半年都是冬日,九月就已经很冷了,他拥着披着白色狐裘的娇妻坐在树下,一手轻抚着那隆起的腹部,满心都是对胜利和未来孩儿的期盼。

  身后传来脚步声,诸葛沧海的声音和这几日一样焦急:“王爷,听雨阁那边属下已经去问了,都说恕儿没有回去,而且看样子他们也在找,不会是在说谎。”

  慕容焯成回身:“该找的的地方都找过了?”

  “都找过了,一点踪迹都没有。”

  人不在听雨阁,但调动瑞成王府和景之王府的暗卫都没有找到,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除非两种情况。

  其一,他被别的他们不知道的人带走了。

  其二,他还在段子轩手里。

  若是第一种情况,还稍稍好些,若是第二种,慕容焯成皱眉,虽是表情没怎么变,但眼里已经含了一丝的担忧。

  齐寿刚回来,看到这情形有些担心:“王爷,天色不早了,先用晚膳吧。”

  慕容焯成疲惫地摆手:“本王不饿,告诉王妃他们在自己院里吃吧。”

  “王爷,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慕容焯成缓缓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会落叶,半晌才道:“沧海,让影凉再去沈轻仕府里探一探,若是有什么异常,立刻回来禀报。”

  “是,王爷”

  王爷真是在担心三公子呢,齐寿想想,忍不住劝慰道:“王爷,三公子本事那样大,不会有事的。”

  慕容焯成不自觉摇头,似是自语一般:“他若是没事,肯定早就回来了,就算不回府里来,也会去尧宽那,这都这么多天了……”

  齐寿又劝道:“王爷,三公子说不定是在处理事情呢,一忙起来就忘记了,您别担心了。”

  “你不知道”慕容焯成再次摇头,喃喃道:“那孩子看着温顺,实际上倔强的很,要是真落在了段子轩或沈轻仕手里,定会吃苦头。”

  沉思一下,慕容焯成正色道:“齐寿,你去趟段子轩那里,带着本王的名帖,跟他说,本王的暗卫,不用他来招待,让他立刻放了人出来,若是再敢耽搁,本王就亲自去跟他要人。”

  齐寿琢磨了一下,明白:“是,老奴这就去。”

  “沧海,再去问问明凯那日的情形,让明羽把府里所有的暗卫都带出去,就算是把锦都掀翻了,也要把人找到。”

  又几日过去,不仅瑞成王府和景之王府的暗卫全部出动,其他几路人马也是加快了寻找的步伐。

  但就是这样,他们要找的人,却仍是踪迹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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