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成王今天下朝的特别早,回到屋子里坐了一会,思来想去,取来纸笔,提笔刚写了几个字,就听门口有人娇声叫道:“父王,父王。”
看到门口进来的少女,瑞成王心情更好,招招手:“纯儿,过来。”
慕容瑶纯快步过去拉着瑞成王的胳膊摇着:“父王,上次您说特别好的那本琴谱呢,给纯儿用几天好不好。”
慕容焯成好笑:“本王的女儿什么时候也喜欢上弹琴了?”
“女儿不喜欢啊”慕容瑶纯撅着嘴:“可是前两天进宫,瑶络姐弹得琴越来越好了,女儿不服,要和瑶络姐比试下。”
慕容焯成哈哈大笑:“瑶络从小就喜欢这些,你跟她比试什么,好好练你的剑才是。”
慕容瑶纯继续嘟着嘴:“父王,府里那些师傅该教的都教的差不多了,女儿都学不到什么了,没意思。”
“嗯?”慕容焯成挑挑眉,这个女儿和她的姐姐性子截然相反,好动喜武,最喜欢的就是剑,想了想忽道:“这样吧,以后让楼恕没事的时候给你指点下,他的剑法最好,给你指点总该够用了吧。”
“啊?”慕容瑶纯睁大眼睛,对父王的建议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泄气地摇摇头:“算了,他怎么肯教我。”
慕容焯成拉着女儿坐在身边,笑道:“他为何会不肯。”
慕容瑶纯撅着嘴,想了半天:“还是算了,女儿昨天还打了他,他肯定不会教的。”
慕容焯成想起昨天晚上缓归手上的伤,“纯儿,你从小都很少动手打他,昨天是怎么了,他惹你生气了?”
慕容瑶纯摇摇头,心不在焉地说:“没有,二哥昨天心情不好,女儿担心,就过去看他,二哥说了些女儿娘亲的事情,女儿一时伤心,就听了二哥的话,打了他几下。”
还真是瑶纯打的,慕容焯成想起昨天无缘无故那一脚,有些心虚,正没话可说的时候,听女儿问:“父王,您在给大姐写信吗?”
慕容焯成掩饰了刚才的情绪,点点头:“是啊,纯儿,还记得你大姐的模样吗?”
慕容瑶纯点头,双手托着下巴,眨着眼睛:“纯儿是大姐带大的,怎么会不记得,大姐是除了父王之外最疼纯儿的人了。”
柳妍去世时,慕容瑶纯才三岁,之后就一直被长姐慕容瑶纤带着照顾,慕容瑶纤那时也就才十四岁,对妹妹却照顾得极为周到,慕容瑶纯也从小便视长姐如母,姐姐远嫁之后,哭了好久才好。
慕容焯成拍着女儿的后背,无声地抚慰,听女儿喃喃道:“纯儿还记得,大姐走之前抱着纯儿说了好多话,可是纯儿那时太小,好多都不记得了。”
“哦?那纯儿还能记得什么?”慕容焯成逗着女儿,慕容瑶纯仔细想了想:“大姐说,以后父王就只有纯儿一个女儿了,让纯儿代她孝敬父王和母妃,照顾大哥,不要让二哥太淘气,关心四弟,还有,还有……”
她睁着大眼睛,有些不解:“还有,大姐好几天晚上都在嘱咐纯儿,跟纯儿说,将来三哥回来,让纯儿好好待他,也要劝父王母妃好好待他。”
那几天晚上,疼她爱她多年的大姐就要离开,她哭得昏天昏地的,只记得大姐一遍遍跟她说:纯儿,你三哥是个好孩子,他受的苦太多了,他将来若是回家,你一定要好好待他,答应大姐,一定啊。
她那时哭得几乎昏过去,哪里还记得大姐说了些什么,只不停点头,后来,那个她本该叫三哥的人真的回来了,她却没有遵守对大姐的诺言。
慕容焯成也随着女儿恍惚了,三哥?是,恕儿吗?瑶纤远嫁时,恕儿还在文莱,瑶纤让妹妹好好待恕儿?是了,自从第一眼见到那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弟弟时,瑶纤就怜爱得不得了,不顾父母的阻拦,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护不被父母承认的弟弟,一直都像个亲姐姐一样疼着那个孩子。
慕容焯成有些恍惚,仿佛看到当年十岁刚过的女儿抱着小小的婴孩走到自己跟前,笑着说:“父王,您看,三弟长得多漂亮,您看他多乖,他都不哭,父王,您要不要抱抱他?”
自从恕儿被带回来后,她隔三差五就会去明园,去看望那个只有苍伯在照顾的孩子,回来后就会跟自己不停地念叨。
“父王,三弟会说话了啊,声音真好听,纤儿让他叫姐姐,他就叫了,他真乖。”
“父王,三弟真听话,他会背诗,他那么小就会背诗,他真聪明,您将来一定给他请个最好的师傅。”
“父王,三弟说他想爹娘,他都没见过爹娘,您去看看他好不好,要不,您把他带出来,纤儿去照顾他,纤儿能照顾他。”
自己终于允许恕儿出明园后,王妃总是想办法折磨他,每次都是瑶纤挡在前边,求着母亲不要打,然后抱着恕儿去找自己,跟自己抱怨。
“父王,您抱抱三弟好不好,您抱他一下,就一下,今天二弟又打他,二弟总是无理取闹,父王,您抱三弟一下嘛,您看他多乖。”
然后又去哄着怀里的孩子,“三弟,快叫父王,跟父王说:父王,恕儿很乖,恕儿很听话,父王抱抱恕儿。三弟,来,叫父王。”
那小小的孩子不过才两三岁,小手环着姐姐的脖子,小脸上是被打出来的红肿,大眼睛里含着泪水,躲在姐姐的怀里怯生生看着父亲,想叫又不敢叫,满眼的委屈。
自己决定送恕儿去冰寒殿之前,十四岁的女儿哭得不行,苦苦求着自己:“父王,三弟才四岁,他还那么小,您别送他走,父王,他还小,他不懂事,女儿帮您教导他,您别送他离开。”
再后来,恕儿从冰寒殿回来,自己那时恨意正深,府里的人上上下下都会有事没事折磨他,已经定下亲来、很快就要远嫁的女儿总是会在他被按在院子里打的时候奔过来,赶走行刑的人,不顾自己的怒火,抱着他离开。
几个兄弟姐妹中,只有她一直叫那个孩子“三弟”,只有她从来不曾迁怒那个孩子,只有她总是恩威并施地对各怀心思的下人说,不许再问他是谁,他就是我弟弟,你们谁敢欺负他;只有她,自始至终都像个亲姐姐一样疼着恕儿,自己最终同意将恕儿给她做暗卫,她却看着那印在背上的字哭个不停,还是那疼得咬牙的孩子挣扎起来,伸出小手去给她擦眼泪,说恕儿不疼,姐姐不哭。
那是他无意间在门口听到的,那孩子在府里,从来都不敢随便乱叫,只是私下的时候,会贴在瑶纤的身旁,轻声叫着姐姐,无意间看去,总能看到那小脸上带着的感激,那是在瑶纤几个弟弟脸上都看不到的情感,甚至尧铸几次三番地抱怨,说姐姐疼楼恕都要疼过他。
在这个王府里,在这个所谓的家里,也只有瑶纤才真正疼过那个孩子了吧。
瑶纤远嫁之后,每次来书信的时候,除了问候父母弟妹和介绍自己的近况外,都会在末尾加上一句:三弟可好?望父王母妃善待之。
慕容焯成恍惚抬起头,习惯性地看向屋角,却没有看到那个总是静静跪在那的身影,想了一下才想起,这时他定是按照自己的吩咐在打扫泰阿堂呢。
低头看着纸上那封才开了个头的书信,耳边忽然响起那清朗平和的声音:“王爷若是不相信,可以给大小姐去封书信,让大小姐破解下。”
再看那几个字,慕容焯成忽然觉得刺眼无比,伸手将纸揉成团扔到了旁边,避开女儿惊讶的眼神,慈爱道:“纯儿,中午陪父王一起用膳吧。”
午饭之后,送走了女儿,慕容焯成在屋里呆了一会,也没带人,自己出去转悠了一下,再一抬头时,便看见了“泰阿堂”三个大字。
在门口负手站了一会,慕容焯成还是走了进去,还没走近,便从敞开的大门口看到了里边两个忙碌的身影,一个蹲着在摆放着茶具,另一个跪在地上,拿着抹布在擦拭着青石地板,一下一下,仿佛擦在他多年的心结上。
明凯正一脸大大的笑容在说着什么,慕容焯成从来没见过一个身为暗卫的孩子会有那样明媚的笑容,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那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是平日里对待自己的尊敬和恭顺,而是深深的敬佩和尊重。
而另一个孩子只是安静做着事情,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静静听着,偶尔简短回两句话,眼中却有淡淡的宠溺之色。
那样温和的笑意,慕容焯成从未在这个孩子脸上见到过。
他忽然想起那次自己无意间询问,明凯说缓归在卫园救了他的命,语气中有浓浓的感激之情,再问缓归,他却只是简单地说,那孩子眼中有没有被完全打磨掉的尊严,铮铮傲骨,不该无声无息地死在卫园那样的地方,该有个机会去活在光明之中。
慕容焯成都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一个生下来就在黑暗中辗转挣扎的孩子,却在为别人争取活在光明中的机会。
院子里一直人来人往,缓归也没在意,擦完了一块抬起头,忽然就看到了院子里的身影,刚才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的脸上立刻换回了往日的平静,规矩跪好,俯身叩头。
明凯也迅速单膝跪下,慕容焯成走到门口,负手看了一会,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还没到时候,本王就随便看看,接着做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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