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女和若榴也闻到听到,主仆三人对视一眼,朝着发出动静的地方走去。
那处正好是晚间铲雪后的一个大雪堆,高高的,如今被砸出一个深坑来,里面传出“唉哟”一声。
“四哥!”许秧秧确定这个声音,加快步子跑过去,借着白雪折出来的一点微光看清了他四哥的脸,脸上都是伤口和血。
“快,快把这两个死玩意拖出来。”容惊春气喘吁吁道,“若榴你再去把大哥叫来,不要叫大夫,叫大哥。”
若榴转身就去南疆公主府。
“小声点,别吵醒其他人。”容惊春瘫坐在雪地里,到这一刻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两人正是司徒君和闻季冬。
霜女和许秧秧一人扶着一个,扶到屋里去,容惊春撑着自己的那把大刀,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屋里点亮灯以后,许秧秧才彻底看清三人的伤势,身上多处刀伤剑伤,三人穿的都是玄色衣衫,浸血以后看不太出来。
可是扶过两人的许秧秧和霜女,两手和身上都是血,一片片污血,夹杂着雪碴子,许秧秧两手都在抖。
霜女探了两人的气息,闻季冬的气息更加微弱,司徒君的气息倒好匀称。
容惊春是三人里受伤最轻的,这会也是嘴唇发白,要是没有重刀撑着下一秒都能倒。
他努力地睁眼道:“先救闻季冬,他的伤最重,是为了救我,司徒君的伤没那么重,他是被我敲晕的。”
“四哥你别说话了。”许秧秧倒着热水过去,一边给他擦着血迹一边往门外看,盼着大哥来快点。
容惊春只是笑一下:“多亏你那把椅子,不然我们还不能全身而退,妈的对面来了几百个人。”
“秧秧,别,别告诉娘,还有姑母,姑母怀着孩子。”他说话已经上气不接下去,不是顾着自己的伤,而是怕家里人担心。
“不能去闻叔那里,闻叔闻婶看见儿子这样,会晕过去的。司徒君不想来你这里,估计跟我们一样,怕你担心。”
“但是没办法,他回太子府会被发现的,没地去了,我只好把人敲晕,一个一个丢进你院子里了。”
许秧秧鼻子一酸:“好了四哥,别说了。”
“我就知道你会哭鼻子。”容惊春瞪她一眼,“怕啥!死不了!老子命硬!”
“让你别说了,留点体力。”许秧秧凶完他,门外传来动静。
容城竹没穿好外衣就来了,身上沾着风雪,若榴提着药箱。
“怎么弄成这样?”容城竹问了一嘴,麻利地开始检查每个人的伤势。
容惊春气愤:“还不是为了保护证人,大哥,你先看闻季冬……”
“我知道。”容城竹却是先朝他走来,给他把脉,容惊春一直推辞着说他没什么大事,闻季冬才有事。
容城竹拽紧他的手,皱眉道:“你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知不知道?你比他们两个的要严重。”
“是吗?”容惊春很是惊讶,紧接着后背挨了他大哥一掌,他震惊转头,“大哥你打我干……噗!”
他喷出一口黑血,从椅子上瘫软下来跪在地上。
下一瞬便晕了过去。
容城竹接好四弟,抱到许秧秧的床上去,闻季冬也被抱到床上去,这两人伤势最重。
司徒君则是在软塌上。
伤势最重的两个由容城竹照顾,霜女若榴都在旁边帮忙,许秧秧被委派亲自照顾司徒君。
“太子殿下身上也有刀伤剑伤,你拿剪子把伤口处的衣裳剪干净,剩下的我再告诉你怎么做。”容城竹一双眼睛顾着三个人。
“好。”许秧秧拿过剪子,若榴在旁边拿着烛火一点点照过去,哪个地方衣裳破裂,哪里就有伤口。
统共有七八处。
手臂,大腿,腹部都有。
最大的伤口在腹部,没有剪开衣裳都已经能看见外翻的血肉,许秧秧剪衣裳的手都在抖。
若榴说:“郡主,我来吧。”
“我来。”许秧秧深呼吸,努力稳住手,一点点给他剪掉衣裳,彻底露出伤口来,那处不仅有刀伤,还有一个箭伤。
若榴眼尖,立马看到箭头还在里面。
许秧秧慌忙地转身去喊:“大哥,哥哥他腹部上还有箭头。”
她急得眼眶都是红的。
容城竹头也不抬道:“马上,若榴去找一坛烈酒来。”
若榴匆忙去找来,许秧秧也赶忙起身,容城竹坐了过来,检查一番后说:“箭柄被他整个折断了,只剩一个箭头,太深,我要划开他的血肉才能取。”
“找绳子来绑住他,嘴巴用东西堵上。”
若榴麻溜地去找粗绳,许秧秧从怀里翻出手帕,团把团把塞到司徒君的嘴里。
许秧秧就这么坐在旁边,看着大哥用酒喷到刀子上,锋利的刀子划过哥哥的血肉,鲜血往外冒。
司徒君果然被疼醒了,整个人下意识地挣扎。
“秧秧,按住他。”
“哥哥,没事没事。”许秧秧听话地按住手臂,嘴里一直安抚着说没事。
听到熟悉的名字和熟悉的声音,司徒君还有些恍惚,微微抬头看一眼容城竹在给他取箭头,又躺回去。
司徒君侧头看向按着自己的秧秧,眼眶红红的,感觉要哭了。
他跟容惊春说了不能来找秧秧,容惊春不仅忤逆他的话,还敢打晕他。
唉……
司徒君想张嘴说没事,可惜他的嘴被堵住了,鼻尖还萦绕着一股独特的木香。
嘴里含的是秧秧的手帕。他猜测。
突然他整个人睁大眼睛,嘴里的手帕差点被他咬坏。
容城竹正在取箭头,那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身上的青筋都浮了出来。
好在一只手臂上搭着一只软乎乎的手。
能止去大部分的疼痛。
然而疼痛还不止拔箭。
容城竹道:“太子殿下忍着点,要给你缝合伤口。”
许秧秧侧头:“就这么缝吗?没有止痛的药?”
容城竹:“把他打晕。”
司徒君摇头,似乎有话想说,许秧秧摘了手帕。
“能忍,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容城竹真正下针的时候,司徒君疼得冷汗直冒,张嘴想要出声却又不敢出声,生生忍着。
“秧秧,手帕。”他想再咬着手帕。
“哦,哦!”许秧秧着急忙慌地塞手帕,结果连自己的手指一块塞进去了。
“嘶啊!”叫出声来的是许秧秧。
她被咬了。
一下子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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