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南江基地准备演习的人已经整装待发,浩浩荡荡。十月份的演习,地点选在南江西的戈壁滩上,与滨海交界。而他们现在就要出发适应环境,做最后的集训去了。
“程教官不知道去哪里了。”
“是啊,听说程教官是总指挥呢!怎么不见人了?”
“可能提前去了吧!”
“连招呼都不跟我们打就走了啊?”
连队里女孩子们在叽叽喳喳,季凉沉默着转身离开,也不知道程燕西醒了没,听程叔叔的意思是没有生命危险,可已经四五天了,程燕西一点消息都没有。
“季小姐!”正说着,却突然跑来一个人,“有人找。”
“找我?”季凉转过身来,有些疑惑,“谁?”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季凉朝远处一看,先是诧异的愣住,反应过来后,莞尔一笑,“袁大哥。”
滨海,四季景都小区,程燕西开着车子,一路畅通无阻的赶到,所有的行车路线都是记忆中的样子,就连小区的样子,都没有变。
砰——
程燕西推开车门下了车,身上的病服还是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他没空理会那些目光,轻车熟路的往‘家’赶去。
站在门外,程燕西张了张嘴,几次想输入开门的密码,可不知为何,鼻腔里、嗓子眼里都酸涩肿胀的厉害。
“你说你要住在这里?”
“程燕西,你去晨练了?那你要吃什么早饭?”
“喂!你不要动我的画板啊!”
记忆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耳朵,仿佛一打开门就能看到季凉。程燕西手指微微颤抖,猛地按上密码,‘咔哒’一声,房门应声打开。
窗外的阳光倾泻进房间,细小的灰尘在屋子里扬起,显得屋子更加静谧。公寓里所有的摆设都没有变,唯一不同的是,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程燕西轻声走进屋内,生怕惊动了满室的安静。
落地窗旁的钢琴还静静的躺在那里,客厅角落里还放着没有用完的绘画颜料,厨房里的碗筷也像是刚刷好的样子,阳台上竟然还挂着一条毛巾……
程燕西站在门口不远处,环视房间一周,季凉的身影好像在来来去去,可程燕西一动,那些身影却像泡沫般消失不见。程燕西的脑袋有些昏涨,却还是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主卧门口,轻轻推开了主卧的门。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就向我证明你的清白!”
“程燕西,我恨你!我恨你!”
房间里似乎还有季凉的气息,程燕西刚要往里走,却痛苦的捂住脑袋,猛然想起什么,跌跌撞撞往侧卧跑去,‘哐’的一声打开门,顿时灰尘扑面。
“咳咳……”程燕西忍不住咳了咳,平静几秒,走进房间,疯了一样在衣柜里翻找起来。每翻一次,脑海中的记忆就加深一层,有关季凉的事情,源源不断的涌进脑海。就连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季凉的某个表情,他也能记起来……
“找到了。”程燕西突然拿着一件衣服,激动地喊了一声,他的手放在上衣口袋上,摸到两个小本本,颤抖着飞快的拿出来。那是两个红色的小本本,本子上印着大大的‘结婚证’三个字。
“自此刻起,无论将来如何,我们都会互爱互勉,同甘共苦,彼此承担起夫妻应尽的责任和义务,风雨同行,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民政局里的誓词依旧回荡在脑海,程燕西翻开两个小本本,看到红色背景下,两个人泛黄的照片,突然红了眼眶。
照片上,季凉眼眶通红,那是被他逼的,而他自己脸色铁青,是被自己气得。
自己被自己气得?
程燕西突然蹙了蹙眉,突然间,京南大学迎新晚会上的一幕猛然被记起,舞台上季凉与温堇言琴瑟和鸣的画面越来越清晰。程燕西猛地张了张嘴,一种别样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好像是嫉妒,为什么会这样……
枫山山坡下,黑暗中,季凉第一次主动扑进他的怀里;漫天红叶下,他伸手接住一片红叶,随意的递给季凉……
想到这里,程燕西猛地摸上脖子,摸了一圈,才想起项链在贺景荣那里修。
“盒子里是季凉要送给你的礼物,一条枫叶项链。”
“程燕西,季凉被人抓走了……”
所有的记忆像洪水一样将程燕西淹没……
“程燕西,生日快乐!”
“喂,你看把两个小石子放在雪人眼睛上,这不就行了吗?”
“胡萝卜粒含有丰富的类胡萝卜素,不能挑食……”
“程燕西!他是你的孩子啊!是你的孩子啊!”
咚——
程燕西攥着结婚证,咚的一声倒在床上,床上的灰尘瞬间飞扬起来。程燕西眼神空洞的盯着屋顶上方,任灰尘满面,即使呼吸困难,也抵不住他心里的堵塞和难受。
“季凉——”程燕西在床上嘶吼一声,一会儿捂着脑袋,一会儿捂着胸口,表情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你,你说什么?!”南江基地,季凉在会议室里,听袁丰旭说完签完离婚协议后的事,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袁丰旭,心跳越来越快。
袁丰旭一脸‘就是如此’的表情,“这些话,我已经想跟你说很久了,三年了,憋在心里已经三年了。”
“你说,程燕西去找温堇轩了?你说他失忆,是因为被注射了不明药剂?”自己问完,季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袁丰旭点点头,“医生在他要附上发现了针孔,经过检测,发现那是导致程少失忆的原因。”
“那他,去国外了?”
“对。当时发生爆炸,程燕西胸口又受了伤,我背他出X组织基地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于是第二天我们就从南郡出发,离开了国内,我一直陪着程燕西,等他病情稳定之后我才回国,那个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月。”袁丰旭叹了口气,“可是我回来之后,已经找不到你了。”
“找我,做什么。”季凉微微哽咽。
“找你自然是为了程燕西!”袁丰旭一急,“你不知道他昏迷前什么样子,浑身是血,意识不清,可是……可是他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啊!他放不下你,我怕他撑不过去,想接你去国外陪着他的。”
季凉很难想象程燕西浑身是血的模样,却更难想象程燕西会对她念念不忘。
“可是他一躺就是半年。半年之后醒过来,谁都不记得了。”袁丰旭皱着眉,“他一点点慢慢想起之前的事情来,可医生怕刺激到他的大脑,什么都不让我们说。而且根据医生观察,他印象最深,越刻骨铭心的的记忆,他越难记起来,在他心里越重要的人,越难记起来。”
季凉的呼吸一滞,忘了思考。
袁丰旭深深看了季凉一眼,继续说道:“大概两个月前,程少他才刚刚想起程老爷子的事情来,在他来南江基地之前,只有你的事情,他还没想起来。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季凉不自觉得微微张开嘴,眼中有太多的震撼,太多的不敢相信。对程燕西来说,她是重要的人吗?难道是重要到让他恨的人?
叩叩叩——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季凉一愣,慌张的拍了拍脸,冲外面喊道:“什么事?”
“季小姐,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来提醒一下您,咱们十分钟后集合。”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是!”
“演习你也跟着?这就出发了?”袁丰旭问道。
“是啊。”季凉点点头,站起身,“袁大哥,我得先出发了。对了……”微微一顿,季凉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说程燕西醒过来了,演习他还去吗?”
“为什么不去?演习总指挥怎么能不去呢!这是他的任务。”袁丰旭笑了笑,“再说,他已经恢复记忆了,肯定急着去找你的。”
季凉拧起眉头,忽而自嘲一笑,“恢复记忆又如何,他还是他,我还是我。”他做的那些错事,那些让她在噩梦中不断惊醒的错事,还是没有改变。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袁丰旭急了,“早知道我应该拉着贺景荣来的,他肯定比我说的明白!”袁丰旭看着季凉还是不愿意提起程燕西的模样,一横心,说道:“当时程少跟你离婚是被逼无奈,我当时看着他签字的时候,手抖的不像样子,挣扎了一个下午才把他的名字签好。”
心里‘咯噔’一声,季凉如遭雷劈。
“还有,程少曾经跟我说,他已经同意让你留下孩子了,即便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他也同意留下。他说,只要你好好的,他做什么都可以。”
“前两天程少醒来,已经想起枫叶项链的事情来了,程然跟程少,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程然的欺骗……程然那个被你推掉的孩子,也不是程少的……”
“程少他,一直爱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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