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斗篷明明是书瑶送过来的,许小姐怎么能张口就说是她的东西呢!
可是春绿仔细一看,却白了脸,唇也快被她给咬破。
还,还真的有……
阮凝玉也偏头,昨日没注意瞧,此刻果然见身上这件绿色斗篷上绣了精巧的莲花绣样。
雪白的莲花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香气,浅绿色的月华锦在光下也流光溢彩,远远一瞧,真的像极了碧波之上的莲池。
若是旁人听到了,定会怀疑许清瑶是不是在骗人。
但阮凝玉不会怀疑。
因为前世人人皆知,谢夫人最爱的便是莲花,而势位至尊的首辅大人爱屋及乌,在谢府玩鹤养莲。
只因谢夫人爱莲,他便专门在谢府开辟了个旷阔的莲池,供妻子观赏,池子规格叫京城惊艳不止,举世无双。
每年夏季,谢夫人还会举行莲花宴,邀请京中的达官贵人。
每年的莲花宴谢夫人都会给她这个皇后送上帖子。
那时阮凝玉觉得谢夫人在跟她炫耀。
一方莲池算什么?
慕容深为她建造了一座纷华靡丽的牡丹园,搜罗世间名贵的牡丹品种,还要移木搬土,光是每年用来维护牡丹园便烧了数以万计的钱财。
真不理解许清瑶是怎么想的,拿那破烂莲池在她跟前秀?
谢凌不仅造莲池,每每给许清瑶送的衣裳和布料都带有莲花绣样,可以说莲是谢氏夫妇的定情信物。
阮凝玉从回忆里抽身。
故此许清瑶此刻说的话,她没有一点怀疑。
见阮凝玉如此,许清瑶便勾唇,伸出手,无辜道:“既然阮姑娘知道了,还烦请阮姑娘将斗篷还给瑶儿吧。”
这句话莫名就很刺眼。
好似阮凝玉知道这是她的东西,非要抢走一样。
见阮凝玉脸蛋还因发热而微红,春绿红了眼,她担心小姐的身体,“许小姐,我家姑娘昨日着了凉,此刻正发热呢,能不能烦请让我家小姐先披着斗篷回院子,待会奴婢即刻将许小姐的斗篷归还回来……”
这一番话,其实很通情达理了。
许清瑶没说话了。
但她身边的丫鬟翠佩却扫了一眼阮凝玉的脸色,轻飘飘地道:“可许姑娘怎么看着一点事都没有,人还能安然无恙地来给谢老夫人请安呢!怎么刚才在屋里就不说,人还好好的,现在我家小姐要回斗篷,她人便身体不适了?”
“莫不是阮姑娘看上了我家小姐的东西,不想归还吧?”
“你,血口喷人!”
春绿气坏了,“我家小姐稀罕这斗篷?!奴婢都说我家小姐生病了……”
要知道,长孙平时给小姐送的东西可多了,一件破斗篷,谁稀罕!
斗篷要拿去就拿去。
可是现在小姐要是脱了衣裳,今日秋风大,这样一路走回海棠院肯定会受凉的。
“你们欺人太甚!”春绿跺跺脚,见状便要回去找谢凌。
“奴婢要去见长孙,说不准是你们骗人呢!”
明明平日谢凌都对表姑娘很是关照,所以春绿不信谢凌会做出这么拎不清的事情来,竟然将原本要送未婚妻的斗篷给表姑娘穿!
翠佩却道:“好,你去呀。”
“你去看看,谢公子是会护着你那个无亲无故的表姑娘,还是护着日后要与他朝夕相伴的未婚妻呢?”
春绿脚步顿住了。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是啊,在表姑娘跟未婚妻之间,男人当然会选择他的未婚妻了。
见她不敢去了,翠佩眸光微闪,然后便回到了小姐的身后。
因为生病,阮凝玉脑袋发沉,此时耳朵嗡嗡的,尤其是让她知道这件斗篷上面绣的是她最厌恶的“莲”,都生理性厌恶了。
她躲在兜帽里的脸蛋透着不正常的红。
见两个丫鬟在争执,许清瑶这时却叹了一口气,“阮姑娘,你虽然是谢家表姑娘,但是平日也要跟谢先生避嫌。这其实也是谢先生的意思,难不保你见谢先生身份高贵,有勾引他的念头。”
“既然阮姑娘想要这件斗篷,左右不过是件衣裳,那瑶儿便将它送给表姑娘吧。”
“不过,还请表姑娘在谢先生面前注意避嫌,划清界限,以后无事便不要出现在谢先生面前了。”
许清瑶明明瞧起来端庄无害的,眼里也有笑意,附近的丫鬟看到这一幕还会以为许小姐在跟表姑娘友善说话呢。
可只有春绿才知道,许清瑶每句话有多么的瞧不起人。
春绿眼眶里有泪水。
现在自家小姐脱了斗篷不好,回去吹了秋风病情就会加重。
不脱的话,就好像小姐真的眼馋这件斗篷不肯归还一样……
阮凝玉淡淡地看着许清瑶,却笑了。
没想到许清瑶这个时候就已经这么心机了。
一想到身上的斗篷上有谢凌跟许清瑶定情的莲花,阮凝玉就觉得倒胃口。
眼见许清瑶高贵如兰的样子,阮凝玉笑了,然后手指解开脖子下的系带,“既然是许小姐的斗篷,自然要物归原主了。”
阮凝玉边解着,这时恰好看到荣安堂外面附近在扫落叶的两个丫鬟已经离开了。
许清瑶见她妥协,更是微抬下颌,依旧是书香闺秀的作风。
却不料,阮凝玉解完了那两根带子,竟然将那浅绿色的斗篷冲着她的脸甩了过来。
“还给你了,喜欢吗?”
阮凝玉眸光冷淡,像丢垃圾似的直接这件斗篷扔在了女人的身上。
秋用的斗篷是有些厚重的,这样的力度直接将许清瑶发髻上的金钗给打歪了。
许清瑶脸也偏了,袖子里的手指隐忍地攥着,她那双漆黑的眼沉默地盯着阮凝玉,一声不吭的,很是渗人。
阮凝玉脱了斗篷,只剩下单薄的修身衣裳,她不看女人一眼,便对竟然吓懵了的春绿道:“春绿,我们走。”
春绿回过神,忙跟上。
怎么觉得,有点解气呢?
因昨日下了场秋雨,今日也没什么太阳,气温很低,此刻站在游廊上都能感受到风在刮。
而表姑娘穿着白色烟罗裙,没了斗篷挡风,细腰袅袅,弱不禁风的,她脸颊微红,寒冷的秋风还往她身上吹。
春绿在后面看着,心疼得掉了眼泪。
春绿想到小姐适才将斗篷打在许清瑶身上的画面。
“小姐,那许姑娘心机这么深沉,万一她回去跟大公子跟老夫人告状怎么办?”
阮凝玉道:“我看了,适才周围只有我们四人,没人看见,许清瑶没有人证。”
“再说了,她若执意要去告状,那便告吧,我现在发烧,若要装可怜她也装不过我,屋里所有人都看见我穿那件斗篷进去的,怎么看都是你家小姐处境更有利。”
经历过一世。
她已经明白,对付绿茶的法子就是比对方要更绿茶。
阮凝玉走了没一段路,便觉得脑袋更沉了。
春绿想到了个法子,她忙让小姐在无风吹到的走廊尽头等着,而她马上回海棠院取衣裳回来。
阮凝玉便在原地靠着柱子坐着。
虽然吹不到风了,可她现在觉得好冷……
好像也没必要争那一口气,害得自己的热病更严重。
可是她面对许清瑶那样的蔑视,如何会穿着斗篷回去?
她头靠着柱子,脑袋像泡在湖水里,她坐在这里等了一刻钟,意识也昏沉。
就在这时,地面出现了双宝花纹锦靴。
她纸片般单薄的身子摇晃了下,向前倾去。
就在这时,一双细长的手伸出来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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