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缕阳光倾洒在东霞山。
金灿灿的，分外温暖。
一个丽影一大早走出冯东的住处，做了丰盛的早餐，饭菜都温着。然后提着行礼走出了家门。
她走到帅府的大门口，把行礼放在后备箱。
随后，她很留恋的看着这片还在修缮的帅府。
看着看着，她笑了。
“再见了，冯东。”
她头也不回的开车下山。
车子行驶的很慢，一点点的顺着泥泞的道路下山。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在笑。
脑海中，浮现出过往和冯东在一起的无数画面。
笑着笑着，眼角带着泪水。
过不多时，车子下了东霞山，一点点的朝着大马路走了，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山道上，一处山丘顶端，大松树下。
冯东静静的站在这里，目送那车子远去。
“少帅，如果舍不得，去追回来吧。”阿文这时候走了过来，慢悠悠的说了一句：“毕竟，你已经这么惨了，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林依蕾是个好姑娘，很懂事。抛开青梅竹马不说。现在的林依蕾，比苏紫烟更适合你。”
冯东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正因为她是个好姑娘，我更不能让她卷进来。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她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弱女子了。她已经学会了面对战斗，面对生死。她在淮江，会比这里过的更好。”
阿文叹了口气：“诶，我就是看着有些伤感。”
冯东夹了口烟，脸上带着几分忧伤：“人这一生，总会遇到无数让你印象深刻的人，启蒙恩师也好，生死兄弟也好，红颜知己也罢。有些人，在当时后或许骨铭心，但放眼一生，或许也只是匆匆过客。有些美好，本就不必拥有一辈子。”
说着，冯东笑了：“依蕾，每年桃花开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曾经的那个你。淮江，再相见时，希望你仍旧盛世容颜，阳光自信。”
站立良久，冯东转身朝帅府走去：“她都开始奔赴自己的新生活了。我们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
冯东住处，后院之中。
李忠伟把重伤的陆文涛带了过来，扔在大樟树下。
冯东进入后院，冲李忠伟挥挥手：“老李，你下去吧。我和他聊几句。”
李忠伟走后，冯东慢慢的在陆文涛对面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早上的太阳不热，空气微凉，带来阵阵冷意。
陆文涛身上穿戴整齐，这几天李忠伟并未亏待他。不过他被元能火的剑气击中，体内五脏六腑，肌肉骨骼都被严重烧伤。
没有天元龙象诀这般上古强身术，陆文涛的伤势越来越重，丝毫不见好转的迹象。
此前冯东的手段，已经击溃了他的意志，毁了他的三观。这两天时间，陆文涛始终浑浑噩噩，再没有半点曾经霸主的风采。
再次见到冯东，陆文涛的神色暗淡，犹如死鱼一般。
冯东咳嗽两声，递给他一根烟。后者没有反抗，叼在嘴里，由冯东给他点火。
呼！
陆文涛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精神松弛了不少。
冯东自己点了一根烟，深深道：“说说吧，图腾四十八年，七月初七，帅府发生了什么。”
这才是冯东留下陆文涛的原因。
也是冯东登上陆府的最大缘由。
此前，冯东为了寻找答案，在中海做了很多事，问了很多人。可终究没有得到答案。
这一次，冯东期待很高。希望能够从陆文涛口中，得到关键的信息。
陆文涛对于冯东的疑问，并不感到意外。
他的身体有点发抖，狠狠的抽着烟。
最后，陆文涛并未开口。
冯东微微皱眉：“哦？不说么？”
陆文涛道：“冯东，我败给你，是我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你尽管来就是了。帅府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冯东冷冷道：“三年前，你们能灭帅府。今天，我一声令下，也可灭你陆府满门！”
冯东的伤势还没痊愈，一激动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陆府满门，老小妻儿，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间。陆文涛，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冯东的声音冷漠的像一块冰！
一股歇斯底里的杀伐之气，忽然喷发。
他真的是受够了。
陆文涛咬着牙，浑身都在发抖：“我若说出来，你就会放过我陆家老小么？”
冯东道：“如果他们和帅府的事情无关，我自然会放了。”
陆文涛：“帅府的事情，陆府只有两个人参与了。一个是我爷爷陆雄峰，一个就是我。陆府其他人，一概不知情。”
冯东深深叹息：“说吧。”
陆文涛一字一句的道：“图腾四十八年，七月初一，两江三大将莅临帅府，和帅府谈过一次话。当时我爷爷陆雄峰和西山城的梅孤鸿也列席其中，我在大厅之外，并不知道谈话内容。但那一次谈话并不愉快，双方不欢而散。不过，从那一天开始，西山城和陆府就开始24小时监控帅府，生怕帅府的人逃跑。特别是监视你的母亲云岚。我是陆府具体的执行者，但其中原因我不知道。西山城负责监视帅府的，是西山道场的道主。他和我一样，谈判的时候都在外面，并不知道谈判的内容。”
“从那天开始，中海的气氛就变了。忽然之间，出现了很多强大的武界高手。”
“我在西山道场修道五十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强大高手。”
“我问爷爷怎么回事，爷爷没告诉我。只让我别多问！”
“这一次的谈判很隐秘，中海除了我和爷爷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但我隐约感觉到，一场暴风雨要来了。”
冯东静静的听着，深深的抽着烟：“继续说。”
陆文涛深吸了一口气：“时间很快到了，七月初七。那一天，虎贲军团出现了，连夜封锁整个东霞山。我和爷爷上了东霞山。西山城的道主和梅孤鸿也上了东霞山。中海之地，只有这四个人进了东霞山。不过我和道主都站在帅府之外，不让进。”
“两江三省的总督到了帅府，三大将也到了。除此外，还有很多强大的武界高手也抵达帅府。那一天我虽然在帅府之外，但那一天的场景我永生难忘。我见到了很多天人境的强者，甚至见到了天人境之上的存在。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梅孤鸿和我爷爷这样的绝世强者，在他们面前，就和蝼蚁一般。”
“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场面。他们进去帅府，和老帅冯国华二次谈判。至于谈了什么我不知道。我知道里面传来叶苍龙和老帅争吵的声音，最后老帅怒杀淮江将星叶苍龙。然后，就是屠杀！”
“帅府满门，被屠杀殆尽！”
“最后，里面还传来老帅撕心裂肺的悲鸣叫声。”
说到后面，陆文涛的情绪变得很激动。
显然，这件事对他的刺激很大。
冯东夹着烟的手都在发抖，声音也变得沙哑：“我太爷爷说了什么？”
陆文涛道：“里面吵杂声音很大，很多我听不太清。但是最后一句，我记忆深刻——东王，老朽一生为国，冯氏四代忠良，何错之有啊？何错之有啊？！！”
陆文涛喊出这句话，已然泪流满面，伏在地上抽泣：“说完这句话，帅府内就没有了声音，只剩下熊熊烈火。”
“其实，我陆文涛在内心深处，也非常敬仰老帅啊！如果不是他提议裁撤海工洪会，我陆文涛也曾和他高谈阔论，算他半个学生啊。百年前，一代大师风笑天远渡重洋而来，横霸中海，战火冯飞。我陆府，我爷爷，也曾联手西山梅孤鸿，誓死战强敌，保家卫国啊！”
“我们陆府身上，也曾流淌着老帅这般的血压啊！”
“我爷爷虽然年长老帅几岁，可是他们都是参加过保护中海的战争啊，参与过图腾建国，参与过定鼎中海啊。爷爷修武，老帅从戎，中海的秩序，就是他们共同建立起来的啊。他们曾经也是战友啊。”
说到最后，陆文涛忽然叩首在地，泪流满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此刻的陆文涛，回首过往那般激荡风云的日子。幡然醒悟，悔恨当初。
冯东情绪激动，眼泪湿润。
从陆文涛的只言片语之中，冯东已经能够想象当年的帅府，面临着何等凄惨的下场。
帅府被焚，满门被屠。
每一个字，每一声语言，对冯东来说犹如一根针一般。深深的插在心口，呼吸不得。
良久，冯东才慢慢的缓过神来：“就这么多？”
陆文涛情绪仍旧十分激都，叩首在地：“就这么多。我当时站在帅府大门外，眼睁睁看着帅府被屠戮，府邸被焚烧。还听见了老帅的呐喊。事后我多次问询爷爷，爷爷都闭口不言，只字未提。”
冯东道：“连江三总督，南北三大将。你看见了？”
陆文涛道：“看见了。七月初一，三大将就来过帅府一次，当时他们没有遮掩省份。第二次来的时候，三位总督和三大将都直接来的。反而是那些武界高手，全部遮掩了身份。我没看清楚他们的容颜相貌。至于进入帅府之后，我爷爷和梅孤鸿是否看见了，我就不知道了。”
冯东的身体在发抖。
还遮掩身份？
可恶！
可恶啊！
虽然没有彻底搞清楚这件事，但冯东信了陆文涛说的话。而且他说出来的这些信息，已经让冯东毛骨悚然心惊肉跳了。
沉凝良久，冯东道：“你爷爷，在西联山什么地方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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