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可儿见到徐光宗和桑丽娜,泰若处之,神色一如既往的平和从容。叶菲和姜兰几次对着她欲言又止,她恍若未觉,一副对流言一无所知的懵懂状态。让室友们颇为不解的是,一整天她的眉稍笑靥里常情不自禁流露出一种平日少见的喜气洋洋。
吃晚饭时,寝室里几个女孩相约到小食堂去炒菜打打牙祭,叶菲忍不住问可儿:“昨晚你去哪里了,怎么到熄灯的时候才回来?”以往可儿虽然回寝室较晚,但一般都会在晚上十点钟左右回来,昨晚破天荒的到熄灯时候才回来。
“昨晚杨帆刚实习回来,”不经意间,可儿的喜悦又洋溢于表,“我们随便逛了逛。”
“哎呀,”叶菲拍拍脑门,“我都忘了告诉你一声,昨晚他打过电话到我们寝室,我说你在新教学楼看书,没想到这么大一幢楼,他居然能找到......”她突然顿住话语,联想到可儿今天不同寻常的喜气洋洋,若有所悟盯着可儿,其他几个女孩似乎也嗅到了一丝暧昧的气息,目光齐齐看向她。
可儿没心思理会她们,细想叶菲的话,渐渐有所明白,原来昨晚在教学楼遇见杨帆不是巧合,而是他特意去找她,却东拉西扯的不肯承认,这家伙,她不禁微笑。
这笑容看在别人眼里却别有意味,“哦——”几个女孩不约而同摆出恍然大悟的架势:“老实交待,奸情从什么时候一开始的?”
“奸情,什么奸情?”可儿莫名,随即明白室友们所指是什么,白皙脸庞上慢慢浮起了一缕红晕,“不、不是,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倒说说看,”叶菲奸诈的笑:“我们想的是哪样?”
“是呀,”可儿却不上她的当,无辜的睁大眼睛:“你们想的是哪样?”
宋恬手指捏得啪啪响,对着可儿皮笑肉不笑:“我最近研究满清十大酷刑,正想找个机会实践实践。”
何曼雪兴奋的一捋袖子:“我给你打下手。”
可儿悲愤:“好歹是一家人,怎么就没一个厚道点的。”
叶菲酷酷的说:“抗拒从严,坦白从宽,现在给你个机会老实招供,你和杨帆的奸情始于何时何地,发展到第几步?”
可儿哭笑不得:“没有奸情,我发誓绝对没有奸情。”
“哼哼——”室友们集体表示鄙视 。
“唉,”有人叹气,“各位美女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吧,我们家可儿比较害羞。”
大家的视线全部转向声音来源处,才发现款杨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旁边,他不慌不忙在可儿身边坐下,笑容满面:“提问时间开始。”
叶菲第一个提问:“你和可儿是不是有奸情?”
“没有奸情。”
“嗯?”叶菲眼一瞪。
杨帆接下来一句:“我们之间是光明正大的恋情,不是奸情。”
可儿侧过头讶然看他。
“嗨,无所谓了,”宋恬甩甩手,“奸情恋情,总之承认了有情就好,什么时候开始的。”
杨帆详细回答:“今年三月份,我们篮球队和各位美女一起吃饭后的那天晚上。”
“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了,”叶菲咬牙切齿,“秦可儿,你瞒得好,以后别再说跟我们是一家人。”
“喂,你——”可儿气急。
杨帆抚慰般轻轻拍了拍可儿的手背,对叶菲说:“大小姐,谈恋爱总有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吧,难道你和你们家江波的恋情就一触即发?我们那时候才处于萌芽阶段,怎么好意思到处嚷嚷。”
“好吧,萌芽就萌芽”何曼雪说:“那是什么时候开花的?”
杨帆坦承:“暑假刚才开始的时候。”
“这就对了,”姜兰证实,“上次可儿中暑时,我在医院里就觉得他俩有问题。”
“七、八、九、十。”叶菲掰着手指数,“还是隐瞒了我们大家四个月,秦可儿,我们当初可是一天也没瞒过你。”
杨帆替可儿辩护:“暑假期间你们都不在,可儿跟谁说去;开学后,我又去青岛实习了,可儿脸皮薄,一个人怎么好意思说;这不,我一回校,马上就来向各位美女交待了。”
“就当你说得有道理,”叶菲板起脸,正色说:“即然承认了我们可儿花落你杨家,就该知道我们寝室的室规吧?”
“明白,明白,”杨帆连连点头:“江波告诉过我了。”
“明白就好,”叶菲立即喜笑颜开:“那就不跟你客气了,今晚这餐算你的了。”
杨帆意外:“这么简单?”
几个女孩相互看来看去,忽然感觉自己实在太善良了,最后宋恬代表大家发言:“虽然,我们都是很正直善良的人,不过,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一定要多补偿一次大餐,我们也就盛情难却,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吧。”
“这样吧,”杨帆说:“这个周六是可儿生日,我为可儿庆祝生日,请你们全寝室人出席,有家属的人都带家属来。”
“好!”女孩们热烈回应。
可儿轻扯杨帆的衣袖,“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生日,就不要麻烦了吧。”
杨帆漫不经心瞄一眼餐厅入口处,反手握住了可儿的手,可儿略微一怔,眼角微抬,余光瞄见正趾高气扬走过来的桑丽娜和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徐光宗。
杨帆柔声说:“一点也不麻烦,十九岁生日是个很值得纪念的日子,过了这个生日,以后你的年龄就要以二字开头了,周六上午我陪你去市内挑选生日礼物,晚上回来请大家吃饭。”
可儿温柔微笑配合他:“好吧,你说了算。”
“呵——”室友们嘻笑起哄:“柔情似水哟!”
“好热闹呀,”桑丽娜已经走到近前,问:“有什么喜事吗,个个笑容满面。”目光扫过杨帆和可儿,最后落在了他们交握放于桌面的手上。
徐光宗也看见眼杨帆和可儿交握在一起的手,眼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可儿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温婉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杨帆。
姜兰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桑丽娜,我们寝室确实多了一件喜事,原来杨帆和可儿的奸情,哦,不对,是恋情早在暑假之前已经开花结果,现在杨帆正请我们寝室人吃饭呢,你来晚了,不过没关系,周六晚上还有一次大餐,是为了给可儿庆祝生日,可以带家属的,你可别再错过了。”
桑丽娜看着杨帆,含笑问:“真的呀,那我可以参加周六晚上的聚餐吗?”
“你是可儿的室友,”杨帆侧首对可儿一笑:“只要可儿没意见,我当然不会有意见。”
可儿大大方方正视桑丽娜,“你愿意来,我很欢迎,”她又看一眼桑丽娜身后的徐光宗,微笑:“有家属就一起带来吧,这样正好,我们寝室再也没有孤家寡人了。”
杨帆帮腔,“小徐同学,我们俩也早就认识了,既然你是桑丽娜的家属,到时一起来吧。”
徐光宗不动声色说:“好,如果我有空的话,一定参加秦可儿的生日庆会。”
桑丽娜不冷不热说:“徐光宗的确应该参加一下,毕竟暑假时秦可儿为陪你买衣服中暑了。”
“说起这件事,都是我不好。”杨帆自责,“那天我本来和可儿约好,等她签完合约,就去接她吃饭,后来却因为别的事担耽了接可儿的时间,倒是小徐先去鲜奶公司接到了可儿,可儿是个认真的人,欠了人情就一定要还,她打电话叫我开车来陪小徐同学去买衣服时,我一时又走不开,可儿不得不自己陪着走这一趟,才害得她中暑了。”
“算了,”可儿轻声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又没怪过你。”
杨帆对徐光宗诚恳说:“小徐同学,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了,可儿欠你的人情,我来帮她还,我可不舍得再让她受累了。”
徐光宗勉强笑:“哪里,秦可儿早就不欠我什么人情了。”
桑丽娜回头,狠狠瞪他一眼,对室友们冷冷扔下一句:“我先走了。”高跟鞋踩得噔噔响,快步离去。徐光宗紧追在她后面,走到餐厅门口,他不由自主又回头看一眼,可儿和杨帆正相视微笑,原来她也有这般温婉柔情的时候,他心底莫明酸涩,殚精竭虑终究比不过一个好家世。
吃过饭后,杨帆陪可儿去教室看书,路过图书馆前的喷泉池,可儿停下脚步,仰望高高喷起的水柱,天色还没有暗下来,水柱远不如夜间看起来绚丽,她伸手,冰凉的水珠一滴一滴溅入掌心。
“你是不是因为欺骗了室友,感觉到内疚?”杨帆问。
“她们是真心实意关心我。”可儿无奈笑一笑,回过头,“其实,我最愧对的人是你,难为你了。”
“怎么会难为,你没看出来我玩这个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吗?”
可儿沉静片刻,“周六那个生日庆会......”
杨帆打断她的话,“既然开场做戏,就要做足全套,过了周六那个晚上,所有流言会不攻自破,徐光宗等于自己打自己嘴巴,先把流言清了,其它的帐再跟他慢慢算。”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有心要谢我,就答应陪我跳支舞。”
可儿不明白,眉稍微挑,作询问状。
杨帆解释:“校文艺部长是我朋友,我答应了他今年元旦文艺汇演表演一个节目,你陪我上台合跳一曲拉丁舞吧”
可儿为难:“我不会跳舞呀,一点基础也没有。”
“我会,我教你。”杨帆说:“文艺汇演在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举行,现在才十一月初,我们有近两个月的时间练习,你那么聪明,肯定能学得很好。”
可儿歪着脑袋,思索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我的一台电脑放在寝室里除了玩游戏没起过别的作用,不如搬到你的办公室去吧,用作处理鲜奶配送业务方面的一些工作,会方便很多,我和你一起工作,这样,就能腾出时间来练习跳舞了。”
可儿笑:“我似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了。”
“据说,这几年文艺汇演虽然节目丰富,但从来没有人跳过拉丁舞,我们俩跳一曲,肯定能引起轰动,到时候,全校的美女全部唰唰的向我扑过来,全校的帅哥全部唰唰拜在你的拉丁舞裙下,徐光宗那虚荣的家伙肯定又会来缠着你,你就当众让他象狗一样灰溜溜的滚,多解气。”杨帆说到高兴处,眉飞色舞。
可儿听得眉开眼笑。
“杨帆,”张平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响起:“在高兴什么呢,大老远就看见你笑得欢。”
杨帆敛去明朗的笑容,摆出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在陪女朋友呀,能不高兴吗?”
张平望向可儿,她却眼角也不抬一下,彻底无视他,他眼里浮起一丝恼怒的阴郁,马上又一脸亲切的笑意:“杨帆啊,我已经定了留校,很可能会被安排到你们工程学院团委工作,我们以后就有很多接触的机会了。”
杨帆懒洋洋回答:“不见得,我即没参加学生会工作,也没加入院团委,哪有什么机会接触各位领导。”
“你不是班长吗,班长和院团委的关系也很密切呀,将来入党还需要院团委先审批呢。”
“嗬,”杨帆不以为意,“我这个班长是凭着一点人缘浑水摸鱼被选上的,已经提出辞职了,腾出时间多陪陪女朋友。”
张平语重心长:“年轻人前途重要,为了儿女情长担误了前途可不好。”
“没办法呀,”杨帆的手轻扶在可儿肩上,“我这女朋友太出色了,我得看牢点,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打她主意。”
张平恼羞成怒:“你好自为之。”
见张平气哼哼走了,可儿担忧:“你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我,得罪他这种人,万一他真到工程学院团委工作,肯定会刁难你。”
“他能把我怎么样,不让我毕业?”杨帆不屑,“我不是为了你才得罪他,早就看这小人不顺眼,想到我面前摆威风,我偏气死他,让他死不冥目。”他略略侧着头,一缕碎发垂落前额,合着他那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神态,别有一种孩子气。
可儿看着他,唇角弯了又弯:“杨帆,你今天真帅。”
“胡说八道,”他一本正经,“我哪一天不帅。”
可儿抿一抿唇,抬手掩住唇畔倾泄而出的笑意,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却不可掩饰的弯成两泓新月,不知为什么,只觉心中溢满快乐!
星期六上午,杨帆来到女生宿舍楼下接可儿去市区。可儿犹豫:“真有必要去市区吗”
“有必要,完全有必要。”杨帆神秘兮兮,“去了你就知道。”
可儿疑虑看他:“有事瞒我?”
杨帆大笑,“对,我准备把你拐卖掉。”拉起她的手,“走吧。”最近他拉她的手,拉得越来越自然而然,偏可儿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任由他牵着手走过校园。
周未到市区去的人多,公共汽车很拥挤,杨帆抬起手想招一辆出租车过来,看了可儿一眼,又放下手,护着她挤上了就近一班公共汽车。一路上,他紧紧拉住她的手没有松开过,涌动的人潮里,她依靠在他身边,心绪安然且轻松,就如在自己的亲人身边那般安心自在。
不知不觉,两个人的手变成了十指交握的样势,他腕表的表链贴在她手腕上,金属冰冷的质感穿透肌肤,可儿突然想起了宋恬说过的一句话:杨帆的身家绝对只在周正浩之上,不在周正浩之下。周正浩的家世,她曾经听桑丽娜炫耀不是一般的有钱,那么在周正浩之上......
侧过头,可儿悄悄打量杨帆,俊朗挺拔的侧影,依旧是她所熟悉的模样,只是一瞬间,仿佛变得十分遥远。下意识的,她移动了两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抽动手想从他手掌里收回。
他没有看她,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略低下头轻声说:“让我牵住你的手,就不必担心人流把你和我冲散。”
可儿低头盯着他腕上的手表,虽然她远不如宋恬那样深谙各种名牌,但也看得出这手表的精美典雅。杨帆若有所悟:“是不是表链刮痛了你的手腕?”他解下手表,戴在了另一只手上。
“这手表,很贵吗?”可儿问。
“我表姐送的生日礼物,她最会挑东西了,”杨帆轻描淡写,“这手表看起来很漂亮,其是水货来的,不值什么钱。”
“那你家,”可儿吞吞吐吐,“还好吧?”
杨帆神色从容:“我父母只是普通公务员,比起贫困地区来的同学,我的家庭情况当然要好一些,但比起周正浩那家伙,肯定是差得太远了,这不,我暑假回学校那次还得借他的车开,那辆跑车是他父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可儿暗暗的松了口气,心底竟有种莫明的愉悦。
到达市区,杨帆没有带她去购物中心或商业城,而是进了一处高尚住宅区。可儿不解:“到这里来干什么?”
“带你去见一个人。”
看他庄重的表情,可儿心中咯噔一下,见家长?太夸张了吧?进了电梯,杨帆回头看一眼在电梯门口磨磨蹭蹭的可儿,奇怪问:“怎么了?”
“那个,”可儿涨红了脸:“虽然说做戏要做足全套,可也没必要逼真到这种程度吧。”
“嗯?”杨帆一头雾水。
“我的意思是,跟你家人又没关系,不要把他们也扯进来了吧?”
杨帆仔细看她,慢慢的,一缕笑意从他唇畔漾开,越笑越烈,最后变成了哈哈大笑。
可儿无地自容,“我、我、我还是回学校好了。”
杨帆不由分说把她拽进电梯,又不理会她的抗议,强行拉她到十二楼的一处住户,敲开门,径直把她扔了进去。房内只有一个二十七、八岁样子的漂亮女人,围着可儿转了两圈,“啧啧,质地不错,值得我亲自动手。”
可儿惊恐:“杨帆——”
杨帆指一指那女人:“我表姐杨颍,帮你买衣服的那位,她是一名专业形象设计师。”
可儿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了:“你表姐也姓杨?”
杨颍手肘懒洋洋搭在杨帆肩上:“因为我父母是同姓恋。”
可儿哧一声笑,立刻对杨颍产生了好感,自我介绍:“您好,我是秦可儿。”
“知道,知道,”杨颍笑咪咪:“这臭小子早对我说过了,”她走近可儿,上下左右看了个遍,“长得还真不错,就是打扮得太素了,完全没体现出自己的优势,我来帮你拾缀拾缀。”
“不,不用,”可儿急忙说:“现在这个样子比较舒服。”
杨帆严肃教育可儿:“浪费资源是一种罪恶,天生丽质,就要充分起到美化视觉环境的作用。”他转头对杨颍说,“交给你了,我出去逛一逛再回来。”不给可儿任何表示反对的机会,他已一溜烟无影无踪。
“喂,喂——”可儿急得想追出门。
杨颍一把揪住她,强行按她在一面大镜子前坐下,“小妹妹,你看看自己多漂亮,女孩子最美丽的年华只有十八到二十四岁之间的短短几年,不趁这个时候让自己的美丽充分展现,等到花开败了,再好的衣服和化妆品,你也永远没办法知道自己最美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繁花至少要绽放一次,让你所喜欢的人看见你最美的样子,这样无论经过多少年,他才会永远记得你。”
心底某根弦似乎被轻轻拔动一下,可儿望着镜中的少女,简单的发型,朴素的衣着,素面朝天,不是不好,只是太过于平淡,二十岁的青春该有怎样的绚丽与灿烂?
形象设计先从美容开始,杨颍的房子是一套四居室,其中最大一个房间被她装修成专业美容室,她让可儿躺在美容专用床上,按美容的步骤洗脸、去角质、蒸脸、修眉、面膜......一步步做,同时口中不停的和可儿聊天:“杨帆是我舅舅的儿子,我看着他从小长到大,一堆亲戚里面,数我们俩关系最好,奇怪吧,我和他的年龄相差七岁,居然没有代沟。”
“不奇怪呀,”可儿实话实说:“如果我有你这样一个漂亮又有趣的姐姐,我也会很喜欢的。”
“你这孩子嘴巴甜,”杨颍笑眯了眼,“凭你和杨帆的关系,叫我一声姐姐也合理,就叫我颍姐吧。”
可儿解释:“颍姐,我和杨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杨颍干笑两声,也不和可儿争辩这个问题,只说:“杨帆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他会全心全意为对方着想;但是如果惹恼了他,就很难再得到他的原谅;还好,他的心胸比较宽广,除非做了什么特别过份的事或过份伤了他的心,否则他一般不会跟人计较。他最不好的毛病就是有点闷骚,喜欢一个人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我常骂他是笨蛋,不说出来,人家女孩怎么知道,难道想等人家女孩先表态,你说,对不?咦,你脸怎么红得这么厉害,是蒸气太烫了吗?”
............
整套美容程序做完花了近三个小时,两个人天南地北的聊了个遍.大多数是杨颍在说,可儿在听。做好美容已接近下午一点钟,杨颍叫来外卖,可儿心神不宁的吃着饭,眼睛频频向门口望去,杨帆至今还没有回来.
杨颍看懂了她的心思,说:“你不用担心杨帆,一个大男人丢不了,我交待过,不到下午三点钟,不许他回来。”
可儿呐呐:“为什么?”
“我是一个专业的设计师,懂不?一个专业的设计师是不能容忍半成品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所以,在我没有说可以之前,你不许照镜子,杨帆更不能见你。”
可儿举着筷子发呆,完全石化在了杨颍的专制之中。
吃过午饭后,接下来的设计内容是美发,平日里,可儿大多数时间是一头长发清汤挂面,杨颍把她的头发解开,洗剪吹又一个多小时,清汤挂面发型变成了层次分明的披肩碎发,不算是特别新颍的发型,但十分适合可儿这种具有古典美的鹅蛋脸,杨颍满意得连连点头。
她又拿出一条火红色秋装裙和一双黑色长靴给可儿,“你个子高挑,身材比例匀称,穿裙子肯定好看。”
可儿换好衣鞋从更衣室出来时,杨帆已经坐在客厅里,正和杨颍闲聊。看见可儿,他停止了说话,眼里有着明显的惊艳。杨颍兴奋迎上前,感叹:“漂亮,实在是漂亮。”她在可儿腰部系上一根黑色宽裙带,把她推到一面落地大镜子前,“自己看看。”
火红和黑色这样抢眼的颜色搭配一般人很难穿出味道,一不小心就会显得艳俗,可儿却穿出了一种明艳耀眼的美,如同黑夜旷野中的火焰,勾魂夺魄,摄人心神。所谓乌发如云,肌肤胜雪,纤腰似柳,大概这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毕竟是年轻女孩,天性爱美,可儿望着镜中的自己,喜不自禁,透过镜子,她略有羞涩的向站在身后的杨帆微笑。
杨帆没有说话,但他毫无掩饰的专注眼神已经把他的赞赏表现无遗。
杨颍拍拍可儿的脸,不无羡慕:“年轻女孩皮肤好,化妆反而会掩没你的天生丽质,画一下眉毛就足够了,你适合柳叶眉,会不会画?”
可儿摇头。
杨帆抢着说:“我会,我会。”
“你会?”杨颍诧异,“学张敞?”
“以前看你画过。”
“试试看。”杨颍把眉笔递给了他。
可儿还不来及表达自己的意见,杨帆已经拿着眉笔靠近前,也许是他的气息太迫人,她不由自主配合的闭上了眼,根本忘记了拒绝。
第一次面对面挨得这么近,淡淡的幽香扑鼻而至,杨帆握着眉笔的手轻颤,鬓角微微冒汗。
半晌,听到杨颍哀声叹气,杨帆嗤嗤的笑,可儿睁开眼对着镜一看,眉笔画了一边,歪歪扭扭,又黑又粗,象条虫子爬在眼睛上方,她怒不可竭:“杨帆,你这个混蛋。”片刻前含羞带怯的淑女状荡然无存,美女化身母老虎,扑上去揪住杨帆一顿猛捶。
杨帆自知理亏,只好乖乖地让她痛扁一顿出气,还要好言劝慰她:“别急,别急,你慢慢揍,打伤了我不要紧,弄痛了你自己的手,可就不好了,我会内疚至死。”说得可儿的拳头再也不好意思捶下去。
最后还是由杨颍为可儿画成了两弯柳叶眉,柔顺的弯眉轻烟般笼在眼睛上方,凭添了几分妩媚。
可儿问杨颍衣服和鞋子的价钱,杨颍说:“这一套是我两年前买的,本想自己穿,买来后才发觉自己已经过了花季年华,不适合,现在给你穿,才不至于浪费了这一套衣物,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可儿面有不犹之色。
杨颍看看她的神情,笑:“杨帆果然没说错,你不肯接受别人的恩惠,但友情馈赠总可以接受吧?实在不好意思的话,就摆几个造型让我拍照吧,我可以挂在工作室里做宣传用,行还是不行,爽快点,给个答案。”
可儿喜欢杨颍爽朗的个性,便很爽快答应了,按照她的要求摆出各种造型让她拍照。杨颍一边按着快门,一边不停赞叹:“好,漂亮,不错不错,你很有天赋,可以考虑一下做我的专属模特。”
摆最后一个造型时,杨帆突然来到可儿身后,“给我们来个合影。”可儿侧过头去看他,杨颍恰好按下快门。这是可儿和杨帆的第一张合影,她斜倚秋千上,杨帆在她身后扶着秋千架,弯下腰看她,她侧首看他,彼此两两相视,虽然是阴差阳错,却拍出了含情脉脉的效果。后来他们拥有了许多张合影,一致认定第一张合影才是最美的。
临走时,杨颍拉着可儿的手交待:“衣着不在于贵,在于要懂得体现自己在优势,懂得搭配,有空按照我教你的方式多打扮一下自己,不清楚的地方随时打电话给我,美丽就该尽情展现出来,不要辜负了上天赋于你的美貌。”
“好。”可儿快乐的答应。
杨颍又把杨帆独自拉到一旁,低声说:“是个很不错的女孩,不过,你如果决定要和她在一起,只怕是条很艰难的路。”
杨帆看向站在门口等他的可儿,过廊的轻风拂起她的裙摆轻扬,她的侧影柔美飘逸,一股柔情盘旋在胸口,他轻声但坚定说:“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有决心总会有办法。”
杨颍抬起双手在他双肩上用力一拍:“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支持你!”
这晚上的生日庆宴,徐光宗没有参加,其实他原本已向酒店走去,在校门口,他看见了可儿,她的光彩耀眼夺目,有那么几分钟,他几乎心神荡漾。平日的可儿并非不美,只是素静内敛,与着装打扮时髦靓丽的桑丽娜相比,总不及她引人注目。他从来不曾想到,精心打扮过的可儿,竟会是这般的明艳绝伦。
一路上不时有人频频回首看她,可儿却浑然不觉,只顾和身边的杨帆笑语嫣然,清冽眼眸每每转向他时,就会变得温柔缱绻。徐光宗眼睁睁看可儿和杨帆牵着手从他面前越过,她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他突然觉得厌恶,厌恶杨帆明朗干净的笑容,只有不知世间疾苦的人才能拥有的笑容。怔怔看着他们走远,他转身走回了校园内。
桑丽娜却盛装出席了可儿的生日庆宴,最新款秋装连衣裙,精致容妆,把她的漂亮容貌衬托得更加出色。
姜兰不解:“桑丽娜,今晚的主角又不是你,你打扮得这么抢眼干什么?”
桑丽娜狠狠剜她一眼,不再理会她。
宋恬拽一下姜兰的衣袖,附在她耳旁小声说:“她是想把可儿比下去,吸引杨帆的注意。”
“啊?”姜兰大惊失色,“你太聪明了。”
宋恬得意:“等着瞧吧,很快就知道我没猜错。”
除了桑丽娜,其他人都带了各自的同伴出席,周正浩最为夸张,一下子带三个女伴来,惹得陈文彬和江波一阵羡慕的惊叹:“好艳福呀!”被各自的女朋友狠狠瞪一眼,马上焉了下去。
周正浩一一介绍,小辣椒,小白菜,小萍果,蔬菜水果,个个水灵灵,“你们这些色欲熏心的家伙,”他指着那群挤眉弄眼的伙伴笑骂:“没一个思想纯正点的,这三位大一的小妹妹是我干妹妹,我们是百分之百纯洁的兄妹关系。”
“妹妹,对,只是妹妹。”男生们嘻嘻哈哈点头,有人开始唱歌:“你终究有几个好妹妹......”
“当然只是妹妹,”那个叫小辣椒的女孩俏眼一瞪,“不是妹妹,我们三个会跟周正浩一起来?你们男生当现在的女孩都是脑残呀,三女共侍一夫?这种年代已经永远过去了,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
女生们大笑鼓掌:“说得好,说得好。”
周正浩四处张望:“咦,男女主角呢?”
叶菲回答:“他们去挑选红酒,很快就来。”
正说着话,包厢的门被推开,可儿先走进来,房内的灯光仿佛瞬间暗了暗,所有光彩集中在她身上,在场大多数人一刹间都感受到了什么叫惊艳。
陈文彬感叹:“杨帆的眼光果然不是一般的强。”
周正浩郁闷:“是我先发现的,好吧。”
活泼的小辣椒干脆跑上去抱住可儿的手臂摇晃:“姐姐好漂亮,周正浩说你是经济学院之花,果然名不虚传。”
周正浩也学她的样,激动扑上去:“美女,来,拥抱一个。”
杨帆抢步迅速上来,挡在可儿前面,把手中的两瓶红酒往他怀里一塞:“拿去抱个够。”
“切,”周正浩悻悻转身,“重色轻友的家伙。”
生日庆祝宴会气氛十分热烈,大家轮流向可儿敬酒,她酒量不好,喝了几杯就开始头晕,杨帆替她挡酒,接二连三的喝下去,面色如常,神志清醒,大家不得不佩服。女孩子们都比较厚道,一轮酒敬过,就不许男朋友再去围攻杨帆。
桑丽娜端了一大杯酒到可儿面前:“秦可儿,以前我太任性不懂事,请你原谅我,现在我敬你,希望喝完这一杯酒,过往种种不愉快从此一笔勾销。”
杨帆拿起可儿面前的酒杯,“可儿不能再喝了,我——”
“不,”桑丽娜打断杨帆的话,双眼诚恳望着可儿,“如果你肯原谅我,就和我干了这杯酒,以后我们还是好室友,可以么?”
可儿手撑在额前,静静看她,气氛变得有点僵冷。
桑丽娜渐渐红了眼圈,“你不肯原谅我?”
“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 可儿举起杯,慢慢喝下满杯酒。
桑丽娜又倒满一杯酒,举到杨帆面前:“这杯酒敬你,祝福你和可儿。”
杨帆礼貌微笑:“不好意思,我不能再喝,可儿已经醉了,我要保持清醒好好照顾她。”他低下头,搂住已经晕乎乎的可儿,让她舒适的倚靠着他。她酒品很好,虽然醉态憨然,但不吵不闹,安安静静靠在他身上。
桑丽娜举着一杯酒进退不得,尴尬呆立。
宋恬又附在姜兰耳侧悄悄说:“桑丽娜输了。”
叶菲于心不忍,及时解除了桑丽娜的困境,拍手引开大家的注意力,说:“各位,现在是送礼物时间,快点把各自的礼物献上给寿星。”
周正浩第一个献上自己的礼物,是一个会唱歌的漂亮娃娃,大家哄笑:“周正浩想得真周到,让可儿提早学习抱孩子。“
周正浩窘迫问可儿:“你不喜欢?”
“喜欢,很喜欢”可儿醉眼朦胧,把娃娃抱入怀中,因为酒意上头,说话也就随意起来:“小时候,看见别人的布娃娃,很想自己也有一个,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布娃娃,怎么会不喜欢。”
周正浩一反平常嘻嘻哈哈的样子,认真的说:“如果喜欢,以后你每年生日,我送你一个布娃娃。”
接下来每个人依次送上礼物,最后轮到杨帆,他牵起可儿的手,把一串紫罗兰色水晶手链系上她的手腕,水晶在皓腕上盈盈晃动,折射出柔和光泽,“这是今天上午我出去时买的,觉得你人如水晶,晶莹剔透,美丽隽永,希望你会喜欢。”
可儿看着他,灯光下她含笑眼眸波光潋滟,不知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因为喜悦,浓浓醉意晕红了她的脸庞。杨帆把她的手牵到唇边,轻轻一吻,大家鼓掌哄笑,气氛达到了高潮。
热闹中,桑丽娜一个人悄悄离座走出包厢,叶菲正要起身跟过去,被宋恬拉住,“让她冷静一下,人总要学着慢慢长大,不能一味任性妄为。”
生日庆宴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十点多钟,叶菲看一下手表,说:“快到女生宿舍关门时间,我们差不多该撤了。”
杨帆扶住步履不稳的可儿,说:“行,你们先回去吧,可儿喝多了,让她醒一醒酒,我等一会儿送她回去。”
“不行,”叶菲断然拒绝,从他手中抢过可儿,“如果可儿是清醒的,她要做什么我们管不了,但她现在醉了,我们必须把她安全带回寝室。”说完,一行女生扶着可儿扬长而去。
杨帆咬牙切齿:“江波,你老婆怎么跟可儿老妈似的。”
“她是你家可儿的干妈,”江波搂住杨帆,洋洋得意:“来,好女婿,叫一声老丈人。”
“再说一遍。”杨帆阴森森看他,吓得江波抱头鼠窜。
结帐后,大家各自散去,剩下杨帆和周正浩两个晃悠悠的逛着。
“你们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周正浩闷闷问。
“没有。”
周正浩半信半疑:“没有?”
“我是说,”杨帆微笑:“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在做戏,我是认真的。”
周正浩仿佛受到了惊吓般,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说:“终于想通了?”
“在青岛实习那段时间,我故意不和她有任何音讯往来,以为看不到她的人,听不到她的声音,时间长了,也许一切慢慢就淡了;但是,事实恰恰相反,我每天都会控制不住的想她,而且,那种思念一个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渐渐地,我就想明白了,我是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到想不顾一切和她共渡一生,未来是个未知数,我不去争取一下,怎么能知道最终的结局。”
“她知道你的心思吗?”
“如果我现在就告诉她,怕是会把她给吓跑了,我需要时间,慢慢走进她的心里。” 杨帆突然发现一直并肩走着的周正浩不见了,停下脚步回头,却见他怔怔站在原地发呆,“发什么呆呢?”
“嗯?”周正浩有片刻的茫然,很快又嘻笑:“小样,原来你假公济私。”
周六的生日庆宴之后,经济学院最新流言换了一个版本:徐光宗想撬杨帆的墙角,被秦可儿婉言拒绝,徐光宗恼羞成怒,造谣破坏秦可儿的名誉,并为追求桑丽娜给自己脸上贴金。
这个流言远比前一个流言有说服力,毕竟秦可儿的美貌和聪慧大家有目共睹,尤其是和杨帆的关系公开后,她越来越懂得穿着打扮,光彩已盖过原来的大众梦中情人桑丽娜。Z大男多女少,女生倒追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更何况秦可儿这种条件极其出色的女孩。虽然从某个角度来说,徐光宗的条件也算出众,但和气宇轩昂的杨帆一比,差距明显摆在那里。
流言愈传愈烈,甚至有人当作徐光宗的面,一脸同情的问:“听说你去撬杨帆的墙角?唉——,勇气可嘉。”话里话外的意思,用另一个词来说,就是自不量力。
可儿问杨帆流言是怎么传起来的。
杨帆淡笑:“他徐光宗有嘴巴,难道别人就没有嘴巴?”
可儿沉默。
杨帆以为她有所不满,“手段的确不算光彩,但对于下作的人,只能用下作的手段回敬他。”
可儿第一次主动握住杨帆的手,“我只是觉得太对不起你。”他向来光明磊落,为了她,不得不做自已不屑为之的事,她的鼻端微微酸涩,能遇上他,她何其幸运。
“这次你要感激的人不是我,一切是周正浩安排的,你生日那天,他带去三个小女生并不仅仅为了热闹好玩,她们是经济学院有名的小喇叭,任何事情只要被她们知道了,整个经济学院乃至全校的人都会知道。”杨帆笑一下,“他还真用心良苦,主动去接近那三个女孩,认她们作妹妹,为的只是替你平息谣言。”
杨帆在学校文体娱乐中心租了一处场馆,利用晚上和周未时间陪可儿练习跳舞。他所选舞曲是拉丁舞中的伦巴,伦巴舞素有情人舞之称,虽不及拉丁舞中的恰恰和牛仔那样热情奔放,但胜在刚柔并济,优美绵缠。
可儿没有舞蹈基础,要把这种难度颇高且细节讲究的舞跳出韵味并不容易,杨帆反复强调:“眼神,注意眼神,伦巴是情人舞,需要眼神交流,你总低着头不看我,怎么跳得好?”
“好,眼神。”可儿抬起头,眼睛一霎不霎盯着杨帆的眼睛,不过两分钟,她忍不住“扑哧”一声,随之无可抑制的狂笑:“受不了,这样下去,我非变斗鸡眼不可。”
杨帆抚额摇头直叹气,“缺少点默契,我来帮你酝酿一下情绪。”他拿出口琴,吹起一曲《情网》,优美且忧伤的音乐,可儿侧耳倾听,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轻轻长叹一声,意犹未尽,两个人都沉默无语。
长久的沉寂后,可儿先说话:“杨帆,你真厉害,会跳舞、吹口琴,还会下象棋和围棋。”她沮丧,“这些东西,我却一样也不会。”
“傻瓜,”杨帆弹一下她脑门,“人的精力和时间有限,有所长必有所短,你的精力和时间大多数耗费在学习和挣钱方面,当然就不擅长于娱乐的东西;我却把时间都花在了娱乐上,所以不会挣钱,考试成绩次次低空飞过,仅一个英语四、六级,你全部一次性通过,我却连考三次才勉强通过四级。到了社会上,你所擅长的东西远比我所擅长的东西实用得多,该我羡慕你才对。”
一番安慰话并没有让可儿立即开怀,“我喜欢口琴吹出的音乐,不如你教我吹口琴吧,我不学跳舞了。”
杨帆绷起脸:“想都别想。”看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心又软了,叹气:“先把舞学好,中间休息时间,我就教你吹口琴。”
可儿马上眉开眼笑,抱起杨帆的手亲了亲,“你真是个好人呐。”一抬头,看见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满脸通红,急忙扔开他的手,振振有词:“有什么好笑的,我当你是姐妹。”
此后,每学习一段舞蹈,杨帆就让可儿停下来休息,利用休息时间教她吹口琴,两种内容交错学习,居然比原先单纯学习跳舞的效果好上许多。可儿对吹口琴的兴趣显然远远胜过跳舞。
有一天,叶菲无意中来到可儿的办会室,看见杨帆正对着电脑统计客户资料和计算送鲜奶学生的工资,可儿却在一旁悠闲的练习吹口琴。
叶菲震惊得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问杨帆:“你做事,她挣钱?”
“是呀,”杨帆说得理所当然:“她教我怎样挣钱,我教她吹口琴。”
叶菲仰天长叹:“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一定得让江波来学习学习。“
没过几天,叶菲又一脸幽怨的跑到杨帆和江波的寝室,“杨帆,除了口琴,你还会玩其他什么乐器?笛子、吉他,啊,还有小提琴?天呐,我求求你千万别教秦可儿,我可不想忍受了她老牛拉破车一样的口琴声后,还要被她杀鸡一样的小提琴声摧残。”
江波安抚轻拍叶菲的后背,对杨帆抱怨:“都是你的错,没事教秦可儿吹什么口琴,一把口琴被她吹得跟老牛拉破车一样,我们家叶菲硬生生给折磨成了神经衰弱。”
杨帆无辜的喃喃:“有这么难听吗,为什么我不觉得呢?”
幸好,可儿很快学会了第一支完整的曲子《但愿人长久》,叶菲总算从老牛拉破车的噩梦中解脱出来了。
杨帆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最近一段时间,只要可儿不在他身边,他就会和桑丽娜很碰巧的“邂逅”,球场、教室、甚至行走在路上,无处不巧合。比如这个周六下午,他正在图书馆门口等可儿,又看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桑丽娜迈着优美步伐款款走近,声音甜美:“好巧啊,杨帆,你也来图书馆看书?”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大概多数男人都会怦然心动。
果然,杨帆眼中蕴满笑意,和言笑语,说的却是:“费尽心思打探我的行踪,想不巧都难呐。”
桑丽娜满脸笑容愕然凝固。
杨帆问:“这么做有意思吗?”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桑丽娜强自镇定。
杨帆不冷不热:“每一个对可儿有点爱慕心思的男生,你都要抢,这样做,是能让周正浩回心转意呢,还是能证明你比可儿更有魅力?”
桑丽娜咬牙:“我恨她,她先从我身边抢走了周正浩,凭什么我就不把这种伤害回报给她。”
杨帆嗤笑摇头:“说了你也不相信,可儿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周正浩;周正浩原本对你还有几分爱护的心思,自从你大吵大闹一场后,他那几分爱护心思全被给吓跑了。”
桑丽娜咬住下唇,轻轻翕动一下鼻子,眼中盈满泪水。
杨帆好言相劝:“以后不要再玩抢来抢去这种无聊的小把戏了,实际上,你知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为可儿起到了试金石的作用,让她明白什么人值得交往,什么人不值得交往。”
“那个虚伪的女人有什么好?”桑丽娜忿忿说:“就因为她会装模作样,才骗得你和周正浩护着她,要知道,她倒追徐光宗,连徐光宗都不要她。”
“我喜欢她,所以她在我心中是最美好的,这就够了,别人认为她好不好,无所谓;至于那个无中生有的谣言来自哪里,你该比我更清楚,我以后不想再听见,你最好能明白一点,我不是徐光宗那个废物,被你玩得跟狗一样团团转,却不敢吭一声,惹恼了我,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也许是他的神情过于冷峻,桑丽娜吓得张口结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杨帆转开视线不再看她,“你走吧,可儿就快来了,再留下去,你只会是自取其辱。”
桑丽娜捂住嘴巴,转身飞快的跑了。
杨帆侧过头,对不远处的一根粗大石柱说:“热闹看够了吗?”
可儿从柱子后面慢慢探出头,心虚的笑:“嘿嘿,我刚刚才来到,什么都没听见。”
杨帆看着她不说话,可儿磨磨蹭蹭走到他面前,两泓弯弯的眼睛里笑意盈盈。
“笑什么?”他问。
可儿抬手扶在他肩上,掂起脚尖仔细看他的脸,“杨帆,我怎么觉得你越看越帅。”
杨帆板着脸:“拍马屁也没用,今天不把整个套路学会,不许吃晚饭。”
“苍天啊——”可儿惨烈的叫。
桑丽娜含泪一路小跑,一不小心,和迎面走来的徐光宗撞个正着,“丽娜?”他关切扶住她,看见她通红的眼睛,“你怎么哭了?”
“走开,”桑丽娜厌烦推开他,“不要你管。”
“丽娜,”徐光宗急切拉住她,“凭我们的关系,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们的关系?”桑丽娜冷笑:“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你不是——”徐光宗不解。
“我答应过你什么,或者向你许过什么承诺吗?”桑丽娜逼进一步:“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徐光宗怔怔看她,明明是她先向他示好,明明是她主动暗示愿意做他的女朋友,怎么突然间就矢口否认一切?
“你不过是穷山恶水里出来的一条癞皮狗,”桑丽娜鄙夷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吹牛说秦可儿倒追你,我根本看都不想看你一眼,结果呢,牛皮吹破了,成了天大一个笑话,丢人现眼,我告诉你,我就是玩你,现在玩腻了,你滚吧!”
徐光宗胸膛急剧起伏,愤怒的举起拳头。
桑丽娜毫无畏惧的仰起脸,“你打呀,有胆量就打下来呀,从小到大没有人敢碰我一下,你今天要是敢打我一拳,我保证你明天就圈铺盖走人。”
举在半空的拳头不住擅抖,徐光宗脸色铁青狠狠瞪着她,许久,拳头慢慢松开,手无力垂下。
桑丽娜傲然从他身边走过,远远扔下一句话:“想攀龙附凤,捡现成的富贵,等下辈子吧。”
徐光宗一挥手,一拳重重砸在了旁边的石凳上,他屈膝跪地,身体伏在石凳上,原来成绩再好,能力再出色,在这些不学无术、只懂得吃喝玩乐的阔小姐阔少爷眼中,他不过是一条狗,就因为贫穷,始终要低人一等,不知不觉,一滴泪砸在了凳子的石头面上。
他想到了秦可儿,漂亮聪慧的女孩,对他总是和颜悦色,从不会看不起他。其实,他并不特别喜欢桑丽娜,长得虽然漂亮但过于盛气凌人,让人望而生畏, 但他无法不喜欢她所能带给他的巨大利益。
可儿固然很好,却和他一样清贫,白手起家,辛苦奋斗一世,未必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当桑丽娜主动向他示好时,他心中难免窃喜,以为出头的机会终于来到,于是牺牲掉自己真正喜欢的秦可儿,以博取桑丽娜的欢心,到头来,却是自取其辱。
元旦文艺汇演的晚上,学校大礼堂人满为患,连过道也被挤得水泄不通。可儿站在后台,悄悄掀开帷幕一角,看见台下黑压压一片,手心不由沁出了汗珠。舞台上,两个男生正在表演相声,等他们的节目结束后,就轮到她和杨帆表演拉丁舞。相声的内容极为精彩,观众笑声不断,可儿心思混乱,一个字都听不见进去。
杨帆拉起可儿的手,轻轻为她拭去掌心的汗珠,柔声说:“到了台上,不要看下面,看我就行。”她侧过头,他对着她温和微笑。
舞台上,主持人报幕完毕,杨帆用力握了一下可儿的手,音乐响起,两人轻盈滑入舞台中央,台下立即响起一阵热烈掌声。
为了这场表演,杨帆让杨颍帮忙定制了两套拉丁舞服,他是一套黑色的舞服,紧致合体的衣服完美表露出身体的流畅线条,深沉的黑色把他原本就俊朗秀挺的五官衬托得更加清峻夺目;可儿是一条紫红色斜肩拉丁舞裙,露出一边的香肩玉臂,裙摆从大腿中部开叉由短及长成斜线状垂落,修长雪白的腿在裙摆间若隐若现;杨颍特意到学校来为可儿盘发化妆,精致容妆在舞台灯光映衬下,惊心动魄的美,几乎达到令人滞息的地步。且不说节目内容如何,翩翩美少年和窈窕美婵娟梦幻般的组合已足已让观众养眼。
可儿望着杨帆,他含笑回视她,他的眼睛不算特别大,但狭长秀气,眼眸黝黑深邃,舞台灯的一缕光彩射入他眼中,眼底流光掠影,她在他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心绪顿时安宁。随着缠绵委婉的音乐,旋转,四目交汇,再旋转,手掌交握,配合达到前所未有的默契。他眼底的温情,透过她的眼眸,无声无息溶入她心中,整颗心渐渐变得柔软。他和她都忘记了这是舞台上的表演,凭着感觉舒展舞姿,情人舞的缠绵妩媚、浪漫优美被他们演绎得淋漓尽致。最后一个造型,她身体稍稍后仰,一手放在他的胸口,一手向后伸展,他身体略略前倾,一手托住她的后腰,一手向侧边伸展,形成一种优美且极亲密的姿势,音乐落下了尾声。偌大一个礼堂悄无声息,他和她彼此深深凝视,片刻,掌声雷声,两人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仓促分开面向观众谢幕。表演无疑取得了轰动效果,一波接一波的掌声中,许多人大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徐光宗听见隔壁座的两个男生交谈:“这个女生是谁,哪个学院的?太漂亮了,太漂亮了,今晚帮我打听一下,我明天就开始追求她。”
“她就是秦可儿呀,”另一个男生说:“经济学院有名的美女加才女,不过,你别指望了,人家早已经名花有主。”
“那又怎么样,”第一个男生不以为然:“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有公平竞争的权利。”
“可你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竞争的料呀......”
徐光宗心中莫明升起一种自豪感,如此美丽的女孩,让人瞩目、被众多男生倾慕的女孩,曾经差点成为他的女朋友,如果不是当初他昏了头,要求她做地下女友,也许今天站在她身边,被人羡慕、被人嫉妒的那个人就不是杨帆,而是他了。
看着可儿走下舞台,他几次站起身向她招手,礼堂不可能再有空位,也许可以让她到他身边来挤一挤。可儿却没有看见他,径直跑向坐在他前两排的叶菲和姜兰,挤入她们中间坐下。
徐光宗再没有心思关注台上的表演,紧盯着前面可儿的背影,反复揣摩着要不要上去和她打个招呼,该说什么呢,你今天很漂亮,还是说你的表演很出色?
一个节目之后,紧接又是杨帆的节目,他这次表演吉他弹唱,刚拿着吉它走上舞台,就惹起了一阵热情的尖叫。他怡然自得,冲抬下热情的小姑娘们笑容可掬的挥手。
可儿撇着嘴角:“真风骚!”
叶菲和姜兰隔空对视一眼,哧哧的笑:“好酸呀,是谁打翻了醋酝?”
可儿的脸微微一红,正要反驳,吉它声响起,杨帆已经在台中央找了一个闲适的位置坐下,流畅音乐在他指下倾泄而出,他的歌声仿佛带有磁性,立刻紧紧攫住了可儿的心神,他所唱歌曲是张学友的《情网》,“请你再为我点上一盏烛光,因为我早已迷失了方向,我掩饰不住的慌张,在迫不急待地张望,生怕这一路是好梦一场......”
可儿听得迷醉,叶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束鲜花,塞进她怀中,“还不快点上去献花。”
“好。”可儿不假思索冲上舞台,台下响起一阵善意的掌声,杨帆从可儿手中接过鲜花,抽出一枝玫瑰放在唇吻了一下,又递给可儿,全场观众轰然叫好,热烈的掌声、欢快的笑声、还有口哨声交汇响成一片,整个大礼堂的气氛热烈到沸腾。
徐光宗邻座的那个男生又对同伴说:“看到了没有,你撬得动杨帆的墙角?经济学院那个姓徐的学生会主席早试过了,结果碰一鼻子灰。”
徐光宗离开座位,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慢慢走出大礼堂,门外寒风扑面,刮得脸上生疼,暗沉沉的天幕一如他现在的心情,身后大堂里的欢声笑语穿透两扇木门传入耳中,觉得心中越发凄凉,再也没有任何希望,只能这样无声无息的放弃了吗?似乎每一个人提到他撬杨帆墙角的事情,都会用一种含讥带讽的语气:“同学,这条路不好走呀,要你能走得通,大家就真服了你。”
“杨帆。”徐光宗恨恨念着这个名字,杨帆有什么了不起?没有他的能力,也没有他努力,只不过命比他好一些,换作同样的环境,替他提鞋都不配。他想起前段时间频频向可儿示好,虽然她没作出任何回应,但也没有明显表现出反感,心底隐隐燃起一丝希望,也许勤奋踏实的可儿未必喜欢杨帆那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正如他虽然追求桑丽娜,但并不是出于真心喜欢她,毕竟,他和可儿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同样努力俭朴,同样成绩优异,凭什么杨帆的墙角就撬不得,他偏要证明给别人看,他比杨帆更出色。
文艺晚会结束后,可儿立即回寝室卸妆,杨颍为她化的是舞台妆,舞台灯光下看着很漂亮,到了平常生活中就浓艳到吓人。刚卸完妆,可儿正要去洗脸,电话铃响了,她扔下脸盆,飞快扑过去,拿起话筒只“喂”了一声,欢喜笑容就冷凝在了唇畔:“怎么是你?”明显是大失所望。
“你今天晚上很漂亮。”徐光宗在电话那头没话找话说。
“谢谢,”可儿语气淡漠疏离,“我还有事,再见。”她正要挂断电话。
徐光宗急:“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可儿不耐烦:“那就请你快点说吧。”
“你为什么要给杨帆献花呢,全校人都看着,影响多不好。”
可儿恼怒:“徐主席,虽然你是院学生会主席,但我的私事并不在你管辖范围之内吧。”
“我是为你着想,别人会误以为......”
可儿“啪”一下,直接挂断电话。走进浴室开始洗漱,头发刚洗到一半,听见宋恬喊:“可儿,电话。”她匆匆用一条大毛巾包住湿头发跑出来,拿过话筒,欢天喜地喊一声:“杨帆。”脸色随即沉下来:“徐光宗,怎么又是你,你到底想干嘛?”
“对不起,可儿,”徐光宗声音伤感:“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其实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你能不能出来一趟。”
“不能。”可儿断然拒绝。
“明天是元旦,女生宿舍今晚会推迟锁门时间。”
“不是时间问题,还有,请你喊我秦可儿。”可儿挂上电话,回过头,见室友们都盯着她,“干嘛?”
叶菲问:“徐光宗又来缠你?”
可儿无可奈何摊一下手,“谁知道他怎么回事,再打电话来,别叫我接。”
话音刚落,电话铃又响起,几个女孩面面相觑,显然谁也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可儿无奈摇头:“不理它。”走进浴室继续洗头。
电话铃不依不饶的响,最后桑丽娜走过去接电话,拿起话筒听了一下,她唇畔掠过一丝冷笑,对着浴室喊:“秦可儿,你的电话。”
可儿一边洗头,一边回答:“就说我不在。”
桑丽娜对着话筒说:“她说她不在。”马上也“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杨帆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嘟嘟音发呆,她说她不在,怎么回事?
洗漱完毕,可儿左一下右一下百无聊赖的梳着头发,眼睛不时瞄向电话机。
“在等杨帆电话?”叶菲问。
可儿叹气:“想接的电话没来,不想接的电话倒来了几个。”
叶菲说:“杨帆没打电话过来,你就不能打电话给他吗?”
“对哦。”可儿眼一亮,伸手刚触及话筒,电话铃再一次响起,犹豫一下,她终于还是拿起了话筒,“喂?”
“秦可儿,”徐光宗急促说:“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你,如果你不来,我会一直等下去。”她还来不及回话,他已经迅速掉断了电话。
宋恬见可儿脸色极其难看,问:“又是徐光宗?”
可儿把徐光宗的话向室友们重复了一遍。
姜兰觉得不可理喻:“这算什么,简直是在要挟人嘛。”
叶菲问可儿:“你打算怎么办?”
可儿冷笑:“他爱等让他慢慢等好了。”
“这样不好,”叶菲说:“你不如去和他把话说清楚,别再让他老缠着你了。”
可儿思索片刻,点头:“也行,叶菲、姜兰你们陪我去吧,免得他又胡乱造谣。”
宋恬和何曼雪从床上爬了下来,“我们也一起去看着,”宋恬瞟一眼桑丽娜,“多两双眼睛,多两个证人,少给别人乱造谣的机会。”
“好,”可儿赞同,“见证的人越多越好。”
几个女孩刚出门,电话铃恰好响起,寝室里仅剩下桑丽娜一个人,她拿起话筒,听见杨帆小心翼翼问:“请问,秦可儿在吗?”
“秦可儿呀——”她得意笑:“跟徐光宗出去约会了——”
话音未落,杨帆扔下话筒冲了出去,江波在他身后大喊:“喂,这么急着去哪里?”他却已经跑出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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