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聂晨剪开了包在了周彩凤左上臂的绷带，查看了一下左上臂植入的硅胶颗粒鼓起小包。
只见这颗小包的鼓起范围，并没有出现人体排异产生的炎症。
“是不是平时遇到了紧张的事情，就会失眠呀？”聂晨问大眼睛下方有淡淡黑眼圈的周彩凤。
“是、是的，一紧张就失眠。”
“我明白了。目前来看，你的身体对扩张器材料硅胶没有排异反应。不过安全起见，咱们再观察多两天，两天后大约就可以在你脸颊黑毛痣旁边植入扩张器了。”
周彩凤想了想，问道：“聂医生有没有办法让我晚上不失眠？”
聂晨从周彩凤父女的反应，推断她平时睡眠应该是比较充足的。
也就是在昨天确定了做手术后，左上臂植入了硅胶颗粒，体内有着异样感才导致失眠。
这种情况假如现在不解决，那么在脸颊植入了更大的、每一天都会扩张的扩张器后，会对周彩凤这小女孩的精神造成更大压力。
到那个时候想要解决她失眠或者神经衰弱的问题，就有些棘手了。
所以必须在现在及时解决好这个问题。
因此，聂晨开了安神助眠的中药。
陈春梅去配药房配药时，聂晨又再耐心地跟像是小兔子那般敏感而又容易惊慌的周彩凤科普了一下，植入扩张器后将会面临的疼痛以及不适感。
“聂医生，我心里不害怕，就是睡不着。”周彩凤眨着有淡淡黑眼圈的大眼睛，表示她并不是因为害怕而失眠。
周彩凤虽然年纪不大，不过第一次来到爱华门诊时，聂晨就跟她说过了手术方案就是植入扩张器，然后将会面临的情况。
实际上她就是想太多，并且对将要面临的情况，有着一种既忐忑又憧憬的奇妙心理，失眠也是在所难免的。
“哈哈哈哈，聂医生果然登上了头版头条。”
在长沙发旁边的报纸架，陈春梅刚才把十个报纸夹清一色夹上了深城特区报，透过爱华门诊玻璃门一眼能见，如招牌那般醒目无比。
喝着茶的周德手捧报纸，兴奋得大脸通红，就好像聂晨能上报纸是他的功劳那样，“相片里的聂晨医生，没有门诊里面的聂晨医生来得精神。”
咔嚓咔嚓，周德大嗓门嚷着深城特区报的聂晨相片时，聂晨在布置好闪光灯反应板的吊针区，手握海鸥相机，给周彩凤的左上臂、右脸狭黑毛痣，拍着手术前的相片。
拍完三张，聂晨又向坐在茶几旁边煮水泡茶的钟兰兰，打了一声招呼。
咔嚓咔嚓，聂晨给钟兰兰处于恢复当中的脸颊，拍了两张相片。
已经确定了，自己是一名光荣门诊业务员的钟兰兰，她除了对泡水冲茶非常感兴趣，同时对聂晨手中的海鸥相机一样很上心。
“聂医生手术前，你帮我拍的那些照片是不是已经洗出来了？”
拍完了相片，又开始坐在了茶几旁边煮水泡茶的钟兰兰笑靥如花，询问聂晨。
周彩凤，周德父女已经坐在了长沙发。
周彩凤手捧着一份今日份的特区报报纸，安静阅读报刊上昨天记者伍佳琪对聂晨的采访报道新闻。
陈春梅她则站在了报刊架的旁边，排比着如何才能更美观，展示这一排全都是今日份深城特区报的报刊架。
“哦，兰兰你不提起我都差点忘了这一回事了，相片已经洗好了。”
聂晨放下手中的笔，拉开了抽屉，拿出一本厚实的相册。
这本相册，是聂晨专门预留给病人的手术前后对比相片。
聂晨笑着把相册递给了坐在矮凳子上的钟兰兰：“前段时间比较忙，家里洗相片的暗房没有清理，前天才有时间清理暗房，洗晾这些相片。”
聂晨小布尔乔亚的妈妈是拍照狂人，所以聂晨的爸爸聂国立也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拍照、晾洗相片的技术。
从小耳濡目染的聂晨，这方面的技术当然青出于蓝。
“啊，真是没有料到，聂晨医生居然是摄影师。”
本来怯生生坐在了父亲周德旁边，娴静阅读报纸的周彩凤，听到聂晨家里居然有洗相片的暗房，语气突然就兴奋了，“是把胶卷变成相片的暗房吗？”
“是的，相机和暗房都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实际上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技术。”聂晨笑了笑，不想跟她们在这个话题继续深入聊下去。
“哇，好漂亮……”
钟兰兰翻开了相册，映入她眼中的便是人物形象锐化、背景淡化的彩色相片。
不得不说，重生过来的聂晨，在拍照技术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至少在景深、纵深、虚化背景，这几个未来数码拍照大行其道的人物拍照技巧，他是用得炉火纯青。
这个技巧运用在了对光线捕捉更为自然的胶卷拍照上，视觉冲击是更加震撼的。
相册的第一页，是钟兰兰在手术之前脸颊囊肿特写的相片。
脸部肿大、左右脸不平衡的钟兰兰，在经过聂晨处理的相片里，不会让人产生丑恶的观感。
光线以及背景的处理，在视觉上突出了囊肿的肿大，同时又呈现了钟兰兰原本姣好脸庞的线条。
这种美与丑的奇妙组合，再加上光线和阴影在胶卷相片上特有的呈现效果，震慑力十足。
“我不是说我自己漂亮，我是说聂医生拍的相片好漂亮。”钟兰兰羞红了脸，向捂嘴咯咯笑的陈春梅辩解。
“原来，这位姐姐在手术前这边脸是肿到这么大的吗？”
相册传到了周彩凤手中，她惊奇对比着相片上和现在脸上只有一道红色疤痕的钟兰兰脸颊，越看越振奋。
有着这一个前辈病人样板，周彩凤心中悬着的那根弦都好像松了不少，“姐姐，你是多少天前做的手术？”
“五天前。”
“五天？”周彩凤惊呼，“才五天就可以恢复到现在这样吗？”
“要不是聂晨医生拍下了我手术前的相片，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在五天前的脸庞是那个样子。”
已经能够熟练先把手指沾了点水再提起小铜壶进行烫杯泡茶的钟兰兰，她娴熟的提起了小铜壶冲茶，脸上挂着淡淡微笑，向周彩凤说着，“不过聂晨医生说过，我的体质和皮肤比一般人要好很多。”神色带着淡淡的优越感。
“晨哥，你说这一版的特区报纸，咱们是不是到照相馆过一过胶，然后装裱在这墙面中间这里？”
摆好了报刊架的陈春梅，她指了指长沙发上方空荡荡的洁白墙面，“上了《柳叶刀》刊物的封面，咱们一样可以装裱后挂在这里。”
早上确定了钟兰兰成为诊所的业务员后，原本一门心思扑在了学习护理技能的陈春梅，她忽然就有了门诊女主人的架势，对爱华门诊的装潢摆设有了自己想法。
“没问题。”从善如流的聂晨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周彩凤父女待到了十点钟左右离开爱华门诊。
中午时分，陈春梅的母亲陈妈妈送饭到爱华门诊。
昨天钟兰兰留在门诊打吊针，今天知道爱华门诊有一名病人在这里打点滴的陈妈妈，专门做多了一份菜。
“昨晚老陈喝多了，聂医生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临走前，陈妈妈笑眯眯招手让聂晨一起走到门诊外面，悄悄向聂晨说道，“老陈今天早上看了报纸，他在市场里面嚷嚷着要过来爱华门诊负荆请罪，我怕他太给阿梅丢人，就没让他来。”
本来在早上时间，聂晨还在想着陈春梅父母对自己的误会必须要借着时间才能冲淡。
却没料到这误会的解决如此简单，自己登上报纸，就可以瓦解此前老陈对自己、对陈春梅、对爱华门诊的一切误解。
聂晨听得笑了：“阿姨不用担心，晚上家里加菜，我买一瓶酒回去和陈叔喝一杯。”
不过今天倒是没有其他的病人上门咨询。
傍晚时分，值完班的人民医院五官科主治医生宋东阳，开着摩托车来到爱华门诊。
宋东阳一见面，就向聂晨提出几个他在拆解两个猪蹄的缝线后，迷惑不解的问题。
“如果你能够凭着猪蹄的缝线，反推出属于爱华门诊缝合专利的褥式缝合法，我愿意叫你一声天才。”聂晨听了宋东阳提出的问题，冷笑不已。
“那你说说我哪里做的不对了？”宋东阳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实际上是不地道的。
毕竟像是这种在术后恢复情况超乎想象的缝合法，对于掌握这个技术的聂晨而言，他有权完全保密，不让自己了解这个技术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作为追求技术，追求更快、更高、更强的外科医生，遇到了属于自己这个领域的全新技术时，假如不把它学到手中，那是连饭都吃不香的。
“这样吧，下次你自带猪蹄，过来给我打下手。”聂晨想了想，向宋东阳如此说道。
“真的吗？”年纪已经三十二岁的宋东阳，在面对小自己差不多一轮的聂晨面前雀跃得像个小孩那般。
聂晨点点头，在宋东阳主动介绍周彩凤来爱华门诊时，聂晨心里就有些松动。
虽然他在重生之前的人民医院和宋东阳实际上并没有直接的交集。
而宋东阳也在九十年代就放弃了医生的身份，早早下海做生意了。
至于宋东阳后来的命运，聂晨因为圈子不同就没有去了解了。
反而在重生后，因为爱华门诊这个奇妙的蝴蝶效应，跟这一位原本应该在既定历史上，会放弃医生身份下海做生意的外科医生交集在一起。
这对聂晨来讲倒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你介绍过一个病人，当然可以给你当一次猪蹄助手。”聂晨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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