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贸大厦广场立在了喷泉花坛中央的大路灯，光线柔和照在马东青和聂晨的身上。
两个人步伐缓慢。
在种满了百合、九里香、红锯木、胡椒木的花坛旁边散着步，影子拉得极长。
马东青教授的大洋马助理和陈春梅两个人就站在了国贸大厦大门口台阶一旁，远远注视着马东青和聂晨。
马东青语气诚恳，向聂晨说出了自己这一次过来谈判真正的核心是什么。
“这是我老马诚意十足的邀请。”
马东青教授拉着聂晨的手。
他指了指国贸大厦，“向今天随我过来的施乐辉医疗公司以及英伦领事馆领事这些谈判组成员所能提出的条件，在聂医生你跟随我踏上了英伦剑桥之后，是可以比现在要好上十倍以上的。”
马东青他又再次的向聂晨重申一遍。
聂晨哈哈笑着，把自己的手臂从马东青教授手掌里面挣脱出来。
走在了马东青教授的左侧：“马教授您约我今天晚上私下过来见个面，就是想要把我在谈判之前，拐到英伦那边去呀？”
还真别说，马东青教授他的这个谈判方式以及脑回路，是聂晨之前所没有料到的。
毕竟马东青他愿意花这么大的力气，给出了这么多的条件，并且组成了这一支正式的谈判团队，就是冲着要在第一时间让剑桥医学院的学生能够学习领悟到了聂晨目前所掌握的顶尖整容外科技术。
但是，假如聂晨愿意放下自己在深城这边微不足道的门诊和浅薄的人脉关系。
愿意跟随马东青过去有着更加广阔天地的英伦，实施他的医学道路。
在马东青看来，反而是真正双赢的方式。
只要聂晨愿意，马东青教授可以立即改变这一次谈判的行程表。
立即动身和聂晨返还英伦剑桥。
那么，他马东青所获得的将会比这次谈判所获得的要高出百倍。
“阿晨听我一句劝，你可以看得出来老马我给爱华门诊所牵头的这些资源，实际上放在了英伦那边用在了聂医生你这样一个顶尖医学天才的身上，是有些掉分的。但是放在了咱们内地生存这边，却出动了从省到中央级别的谈判代表和我接洽。可见在咱们内地这边，想要满足聂医生您这样天才的发展，资源是远远不够的，是会拖你后腿的。”
在聂晨有些嘲讽的笑容当中。
马东青教授不由得吭吭哧哧，用他那塑料普通话快速地向聂晨辩解着自己这次谈判最为核心的想法，
“我相信以聂医生您的天才，不难分辨得出来哪个选择才是对你最好的。”
“马教授，如果您专程从英伦过来，带着这么大一帮团队，摆出了这样一个谈判的架势，实际上就是想要在谈判之前让我了解您的诚意，然后让我放弃在深城的发展，跟随您过去从英伦那边……那么我觉得你应该对我有所误解了。”
聂晨在这会儿不和马东青打哈哈了。
他俊秀的脸庞上收起了笑容，目光像是刀子和面容慈祥、目光和蔼的马东青对视。
聂晨说道：“我在之前拒绝过您的学生梁俊轩要让我过去港岛发展的邀请，当初以为马东青教授你会超出那种傲慢的既定思维，并且对马东青教授您所牵头的这个医学交流谈判有所期待。如果你认为这次谈判只是作为你劝我过去英伦的前奏，我会拒绝出席明天的谈判。”
聂晨说着迈开大步，向停在了国贸大厦台阶旁边的丰田小霸王面包车走去。
同时，本来因为马东青自从上次离开深城之后，被他搅得迷雾一团的整个局面，也忽然间豁然开朗。
只要自己拒绝了马东青所提出来任何看起来是甜头的示好。
那么这整件事情主动权则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中，无论是马东青或是己方代表都不可能左右自己的意志。
“阿晨，阿晨啊。”
马东青喊了两声，脚步停在了喷泉花坛的旁边，目送聂晨走向他的面包车。
聂晨刚才的一番话已经向他马东青划清了底线。
如果他老马活了这么大岁数还听不懂，还继续纠缠不清，有可能明天的谈判就真的会胎死腹中。
通通通。
聂晨和陈春梅，身姿矫健跳上了面包车，启动引擎。
然后车子缓缓开出国贸大厦广场。
聂晨在车子转入人民南路之前，从驾驶室里伸出了头，向仍然站在了花坛喷泉前边注目自己的马东青挥手：“再见。”
车子从国贸这里开出，沿着人民南路缓慢开向东门方向。
“晨哥，真的要拒绝马东青教授所给出的所有条件，不和他进行谈判了吗？”
陈春梅在听完了聂晨向她所描述的，和马东青教授说的那些话之后，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的她紧张得不行。
陈春梅手扶着高耸在了胸前的发辫，看着聂晨俊朗的侧脸，“不如和陈秘书上司、周律师他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聂晨空出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伸了陈春梅抚摸高耸发辫的手掌，握住她温暖柔软的小手。
然后说道：“给你三次机会，猜一猜会是谁第一时间打我的call机？”
还有这种操作？
陈春梅一下子来精神了。
她眨巴着眼睛，从驾驶座旁边的抽屉里超出了聂晨的松下传呼机。
嘀嘀嘀。
在陈春梅还没来得及报出会是谁第一个打通了聂晨传呼机，传呼机就已经响起了。
“哇哦，是市院那里的电话号码。”
陈春梅捧着传呼机显示屏上的电话号码，“马教授看来回到国贸大厦就打电话给市院那边，该不会是陈秘书上司吧？”
当然是陈秘书上司。
聂晨把车子停在了深南路旁边，在电话亭里回复了电话。
“小聂，电话里边说不清楚，你到市院这边来，咱们好好再聊一聊。”电话那头的陈秘书上司声音低沉，不过能感受得到，他心情是爽朗轻松的。
“啊，我们现在两手空空就过去市院那边见陈秘书上司啊？”
聂晨坐上了车子，启动了引擎，掉了个头向人民北路方向的市院开去时，本来已经淡定了下来的陈春梅一下子又紧张了。
“要咱们提着东西过去，那才是出问题了。”聂晨笑着啪一声拍了紧张兮兮的陈春梅大腿一下。
陈春梅被聂晨拍得惊叫一声，然后张牙舞爪要拍回来。
车子慢慢地通过了这条晚间八九点钟非常拥挤的人民路。
车子在市院门口停下。
领导手里拿着蒲扇，穿着白背心西装短裤，脚上踩着凉鞋和陈秘书两人笑嘻嘻地站在了院大院，等聂晨停好车。
陈秘书上司在聂晨下车时，拉住了聂晨的手。
他亲热无比向聂晨说道：“咱们到屋里边坐喝口茶，叔叔要和你好好地唠一唠。”
“这茶是我在家乡那边带过来的毛尖，不算好茶，不过叔叔喝了这么多年就好这一口。”
陈秘书上司他在市院的宿舍简单朴素。
屋里边一个单独的电视柜子，熊猫黑白电视机的开关显示灯，正在一闪一闪地闪烁着红灯。
屋顶吊着一扇军绿色的风扇，正在咿呀旋转着。
除了电视机，就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四条条凳。
格式和张静颖公寓的家具摆设差不多。
不过陈秘书上司他就只有一张弹簧单人床，摆在了屋里边，而在床的对面就是一张木子架布外套的可拆卸衣柜。
陈秘书冲好了四杯搪瓷杯的大口盅茶，分别递给了陈秘书上司、聂晨和陈春梅。
然后四人就坐在了八仙桌盘的条凳上，吹着茶叶梗喝茶。
“我爱人和孩子在京城上班，我过来深城这边工作也是临危受命，所以这屋里边就像是单身汉住的。”
看到了聂晨的目光，陈秘书上司笑着向聂晨解释。
聂晨平静听着。
“我是接到了马东青教授的电话，才打了阿晨你的传呼机。”陈秘书上司开门见山。
聂晨在这会儿问道：“马教授向领导您说了什么事才这么紧张呀？”
“哈哈哈，你这小滑头还想来诈我的话。”
聂晨的这点小心思在陈秘书上司这位深城一把手的面前无所遁形。
不过陈秘书上司笑声爽朗，他对聂晨这种超出了他在官场所接触人物的反应极其有兴趣。
陈秘书上司他直截了当地劝聂晨：“马教授他愿意带这么多资源和这么高规格的谈判团队，过来深城和聂医生进行谈判，最终的目的当然就是冲着阿晨你个人来的。这是马教授一开始就摆在了台面上的态度，所以在他邀请阿晨你过去英伦那边当医生，从他的角度来讲当然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马教授可真是坦荡，我以为他在谈判前夕招揽我过去英伦剑桥的这个想法，是不敢向我方谈判组长的领导表明的。”
聂晨大受震撼，“这整件事该不会是领导您和马教授串通起来，诈我的仙人跳吧？”
聂晨这么一说，陈秘书和陈春梅也绷不住笑了出声。
“你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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