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又是一鞭子,深可见骨的力度。
池六嗷的一声,嘴里塞着东西都喊出了鸡叫一般尖锐的声音。
“好!”
“打得好!重重地打!”
周围的百姓都在叫好。
这场面实在有些振奋人心,鲁怡也是兴奋极了,一边挥着拳头,一边跟着大家喊。
“打得好,给我打!给我往他下身抽!”
“这种好色之徒,干脆就抽废了他!把他那玩意儿都给他抽没了哈哈!我看他还怎么欺男霸女沾花惹草!”
“给我狠狠抽他下面,程副官!”
严华就在鲁怡旁边,听着她如此激动的叫嚷,忍不住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下,只感觉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
池期徇是等鞭子抽了过半才赶过来的。
昨日池六在街上被抓的时候,围观的群众不少,闹得沸沸扬扬,马上就传到了池管家耳朵里,管家赶紧就报告给池期徇。
只不过当时已晚,无论是走动还是打听都不方便,加上池六也实在不算个多重要的人物,池期徇也就先按捺下来,今日一早才让人去衙门打听。
结果就传来消息,说是池六被押到街上来,正在执行鞭刑。
池六只是池期徇下面的一个管事儿,像是这样的管事儿,池期徇手底下有五六个,折了一个其实不算什么。
但池六是被官府抓走的,这让池期徇非常在意,自从这位新任知府上任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连池期徇依附着的盐商都被抄了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池期徇这些日子提心吊胆,心惊胆战,总怕那盐商会连累自己。
如今手下人又被抓,他自然得过来看看到底是借题发挥,还是池六自己倒霉。
连马车都没来得及套,池期徇就紧赶着过来了。
到了地方,他没有太往前凑,站在第一排围观的百姓身后,也非常低调,没有出声,只是远远看着。
那池六被五花大绑在地上,连滚带爬却爬不多远,一鞭子接一鞭子抽在他身上,鞭鞭见血,这会儿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蜷着身体,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模样。
池期徇并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也不会心疼池六这种小喽啰,但那些鞭子抽在池六身上,却让他觉得好像抽在自己身上一样。
这袁大人竟然这样狠,只不过是当机调戏妇女,就要把人往死里打,可见其心狠手辣。
若他有一天落在袁相柳手上……只怕也不遑多让。
池期徇没有看到最后,叫了管家默默离去。
回到府中,池期徇喝了盏茶压压惊,这才反应过来,问管家,“你不是说那袁相柳去了下面的县城巡视,怎得池六还会撞在他手上?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管家拿着茶壶过来把茶斟满,回答道,“老爷有所不知,这次的事并非袁大人所为,是池六那狗东西撞到了袁夫人手上,今日这鞭刑可能是袁夫人下令。”
“她一介女流,竟敢对衙门之事指手画脚?”池期徇惊怒。
“也不一定。”管家将茶壶放在一边,道,“老奴也只是猜测,府衙那边口风紧,打探不出太多,也可能是袁大人手下那个参领下的令。”
“他是袁大人从上任之时就带在身边的,官级只比袁大人低一品,有这个权力。”
“而且……”管家顿了顿,又说,“老爷忘了,那袁大人是入赘到苏家的,袁夫人又早有悍妇之名,想来以前也没少插手这类事情,池六昨天撞到她手上时,听说当场就被卸了胳膊。”
“袁相柳这么有手段的人,居然还是个惧内的。”池期徇哼笑,将信将疑。
“老爷可要找人把池六捞出来?”管家试探着问,“我瞧着那袁夫人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只怕鞭刑之后还得把人押回去再关,说不定还要审,万一扯出我们来……”
“不可!”池期徇摆手,断然拒绝,“这袁相柳新官上任三把火,三个大盐商都给收拾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要是再撞上去,只怕是给了他借口。”
池六这种喽啰,随随便便他就能收一打,没必要为之费功夫,且池六的家人也被他捏在手上,借池六个狗胆他都不敢乱说。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便更不好在袁相柳面前隐身了。
哪怕他不管这事儿,袁相柳也知道池六是他们池家的人,肯定对他印象更不好。
要是被这官给盯上,只怕以后他的生意也不好做。
池期徇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韬光养晦这一条路能走,表情又严肃了几分,对管家吩咐。
“通知下面的人,最近都老实安分一些,不要给人抓住把柄,那些爱欺男霸女的,让他们管好自己下半身!若是谁敢给老子惹麻烦,不用官府的人收拾他们,老子先打死他们!”
“另外再找人好好查一查这个袁相柳,我倒不信了,他能一点把柄都没有。”
只要是人就有软肋,或爱钱,或爱财,或爱权,或者有不能示众的秘密,只要能捏住对方的软肋,不愁不像从前那些官员一样变成哥俩好。
总之他池期徇不会一直这么窝囊下去,左不过等到燕王过来,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一个五品知府!
……
苏潇没有按池期徇的预想行事,在街上抽完了池六六十鞭子之后,就直接放了人。
池六浑身带血被扔在地上,绳子虽然被解开,但是扭动着身体迟迟爬不起来,就好像那日被打倒在地的无辜男人。
在周围百姓的围观中,苏潇他们坐着马车离去。
“昨日那对夫妻看诊看得怎么样了?那男子的伤可都给好好治了吗?”
回到宅子里,苏潇询问严华昨日那对小夫妻的情况。
严华如实道,“伤没什么大碍,章大夫也去给看过了,又给开了一些汤药,送了些银子,已经送回村子里了。”
“找人盯着池六一些,免得他迁怒无辜的人。”苏潇又对程烨吩咐。
池六横行霸道惯了,此番受了这么大的羞辱,若是没有一病不起怒极攻心而亡,想必好转之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潇早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想到可能有的后果,也不怕池六闹。
他若真敢闹起来,正好顺藤摸瓜,让袁相柳找机会处置池期徇。
不过苏潇并不想牵连无辜的人,所以还得盯着池六一些。
“夫人放心,我会找得力的人手过去。”程烨道,想想又说了句,“大人也有派人盯着池家。”
“这算不算夫妻同心?”苏潇小声嘀咕,不免又有些思念。
袁相柳虽然才离开几天,但她却觉得好像都过了半个月一样。
白日里有人陪着,有事情做,混混闹闹也就过去了。
但每到晚上,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床上,摸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总会很想念袁相柳。
苏潇伸手摸摸小腹,带着甜蜜的抱怨,“都怪你这个小崽子,不然我就能和小柳一起去下面的县城了。你需得长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才对得起老娘我这份小心翼翼的良苦用心。”
自从怀了孩子,她饮食上也多有顾忌,既不敢吃太多,怕孩子太大不好生,又不敢吃太少,营养不够亏了孩子。
“对了。”苏潇进了内室,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外间,对严华道,“明日约一下方家夫人,还有小柳之前让你查的那些商家,背景干净平日里不作恶的,都一并约过来,就说知府夫人请他们吃茶。”
“是。”严华应声,并没有询问原因,他一向对这种事儿不好奇。
倒是一旁喝茶的鲁怡好奇问道,“苏姐姐宴请这些商户的夫人们要做什么?”
一般都是商户主动登门拜访官员,官员十有八九都推了懒得见,倒是少有官员家眷主动邀请商户家眷的。
商籍为贱,即便是有万贯家财,地位也是低。
“橡胶林不是都寻到了吗?等过些日子作坊建好,那边就可以开工了,我提前联系联系这些人,看看有哪家想入伙的,让他们也准备着银子和该准备的事物。”
袁相柳要处理的事实在太多,生意上和后宅的这些小事儿,苏潇就帮着把关了。
正好怀着身孕不能太远走动,闲着会会这些后宅妇人也行。
“那明天我能不能也出席呀?”鲁怡不甘寂寞。
“你愿意就出席呗,左右也就是吃吃聊聊,没什么规矩。”苏潇倒不觉得有什么,道,“但你的身份就不要透露了,只说是我表妹就好。”
不然那些商户服夫人指不定得多紧张,怕是生意上的事儿都谈不好。
“行啊,以后我就是苏姐姐表妹了,咱们对外和谁都这么说。”鲁怡美滋滋道。
……
严华按苏潇的意思朝几个商户发出了邀请函。
除了方家,还有杨家,陈家,刘家等三家,都算是盐州府里面比较清流的商户。
这一晚,接到邀请函的几户人家都是惊疑不定。
这新任知府上任之后可是搞出了不少大动作,一样接着一样,让他们目不暇接。
原本新官上任他们该主动拜访一二的,可最近盐商频繁抄家多少也震慑了他们,也不敢随意攀附上去,只送了一些字画墨砚到府衙之中,算是心意。
袁相柳倒是也都收下了,只是没有什么别的回话传来。
如今这知府夫人主动宴请他们,属实让人不知是好是坏,又怕官眷嫌他们怠慢,家家都在挑选明日合适送出的礼。
方家也不例外。
方家几代经商,到方老爷子这一辈儿家底算是丰厚,虽说近几年被池期徇打压抢去了不少生意,但底子还在。
方夫人接到消息之后就去库房挑挑拣拣,寻找合适的礼,挑了一个时辰,才选定了一些,正巧方老爷回来,便拿到前厅去给方老爷看。
方老爷也听说知府夫人宴请的事儿了,急急赶回来,心里也是惴惴的,和方夫人说。
“今日那池六被打了,就在主街上,知府夫人还亲自去观刑,这又突然送来请柬,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方夫人身处内宅之中,并不清楚外头的事儿,闻言也是诧异,小声嘀咕。
“早听闻知府夫人性情彪悍,没想到是真的,这处以鞭刑也就算了,居然还亲自观刑,鞭子抽起来血肉模糊的……袁夫人也不怕惊着了自己。”
“可说呢。”方老爷因为这事儿特别忌惮,感觉这知府和夫人都不是善茬。
当然,他平时多与人为善,倒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不至于像池期徇那样害怕。
但治上有这样的官员,也有些怕哪天大难临头,毕竟罪名这东西没有也可安,这几年方老爷算是被那张同知给整怕了。
“夫人明日过去可要小心陪着,切莫说错话漏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低调为上,不要太冒尖。”方老爷嘱咐方夫人。
“我晓得轻重,老爷放心。”方夫人一脸凝重回道。
……
第二日一早,方夫人揣着紧张的心情,来到了袁府,在府门口下马车的时候,与另外几家夫人遇个正着。
都是在一个州城做生意的,平日里难免有往来,也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这几家夫人方夫人都熟,这才知道原来袁夫人不止邀请方家一家。
顿时心情就松快了许多。
都说法不责众,她此时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心情,不用一个人直面知府夫人,哪怕是一时想不到话说,沉默少卿,也不容易被盯上怪罪。
另外几家夫人也和方夫人想的差不多,此番见面倒是比以往还要更亲热上几分,老姐妹们拉着手,好似亲姐妹一般进了府门。
门房将人引进去,两个小丫头带着方夫人她们进入后园子里。
宴席摆在后园凉亭中,比较通风,四周又有树木遮挡,比较凉爽。
比在屋子里面憋闷着用饭要强。
苏潇和鲁怡已经在等着了,见人过来,苏潇便起身迎上去。
她到底还是刚做官夫人,并没有那些架子,也懒得拿那些架子。
几位商贾夫人却是给惊着了,哪敢用苏潇迎接,连忙告罪说自己来晚了。
“不晚,我也是闲着无聊才早些过来,在这儿吹吹风,倒比屋子里憋闷要好。”
苏潇引着她们坐下,桌上已经备好了宴席,多是一些北方的特产佳肴,仅有几样是盐州这边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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