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依旧风平浪静,顾水月自老夫人处离开,有时并非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偶尔会去公孙麟那里转转。
公孙麟渐渐平静下来,再见的时候已经没有上一次的偏激了。天气渐渐转凉,公孙麟披着厚厚的狐裘坐在书桌后,远远看着,就像个雪白的团子。
在他面前,展开的是一幅画,画上河堤杨柳,甚是美妙。公孙麟痴痴地盯着那幅画。
“《南国赏春图》,画中圣手孟能的遗作,这幅画像是画出了南国的春景,实则有几分寂寥。”顾水月道。
“他离开故乡几十载,家乡景致早已模糊。作这幅画时他在北国,不过思念时所作,自然不可能生机勃勃。”公孙麟道,仰头看到顾水月,诧异道,“你知道这幅画?”
“这般有名的画作如何不知晓?”
“然这府中却无人知道这幅画的珍贵。我此时比缠绵病榻的孟能都不如,他是思念,我恐怕此生都不能见此景。”公孙麟道。
顾水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公孙麟,你想去看看这样的景致?”
公孙麟嗤笑了一声:“恐怕只有死后魂魄才能去了。”
“我识得一位大夫,或许可以叫他给你看看。”顾水月道。
“京城的所有大夫,甚至连宫中的御医都看过了,我已经是无药可医。”
“你既未死,又为何要放弃希望?”
公孙麟垂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清秀的脸上满是嘲讽:“历来治病吃药都甚为痛苦,王嫂可是想着法子来折腾我?”
“你若不愿便罢了。”
“我又如何不愿了,我便看看嫂嫂折腾人的手段吧。”
顾水月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便召见了之前那位给饮珠看过病的大夫。那位大夫是京城有名的大夫。
“娘娘,属下给公孙二少看过,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那大夫道。
顾水月从自己的袖子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红盒子,打开,里面有一粒小药丸。
顾水月将那个盒子给了大夫。
大夫接了过去,放在鼻间闻了闻,顿时,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娘娘,公孙二少无药可救,乃是普通药不能治,此药可以治公孙二少的病。属下好奇的是,这药从何处来,娘娘为何不留着,而要用在公孙二少的身上?”
当然龙吟珠摔在地上,光亮散去,留下的便是这样东西,稀世药材,能治疗许多病症。
顾水月也迟疑过用这粒药去治疗公孙麟是否划得来,但是目前看来是最好的选择。内忧外患,只能解决内忧,才能面对外患。
那大夫由安管家领着去给公孙麟治病了。
第二日,顾水月再去给老王妃请安的时候,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了。老王妃的院子中一下多了许多下人,且这些下人都不是顾水月划拨来的。
顾水月要往里面走,便被一个老嬷嬷拦住了。
顾水月认识眼前的老嬷嬷,这老嬷嬷唤秦嬷嬷,乃是老夫人身边的心腹。
秦嬷嬷上下扫了顾水月一眼:“娘娘,您的衣服颜色太过艳丽了,恐冲撞了雪慕姑娘。”
顾水月还未说话,饮珠便有些忍不住了:“秦嬷嬷,我家娘娘是这后院之主,要冲撞,也是林雪慕冲撞了我家娘娘吧。”
“放肆!”秦嬷嬷严厉地看着饮珠,“小小丫鬟,竟敢谋害王嗣!”
“王嗣?哪来的王嗣?”
“王嗣就在雪慕姑娘的肚子里,很快的,雪慕姑娘或许就不称雪慕姑娘,或许就要称为‘侧妃娘娘’了。毕竟,雪慕姑娘是王府里第一个怀上王爷孩子的人。”秦嬷嬷道。
这下,不止饮珠,就连顾水月也愣住了。
林雪慕怀孕了?
那一日晚上,云王当众将林雪慕抱走,难道已经临幸了林雪慕?
顾水月心中五味杂陈,酸酸涩涩的,具体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娘娘,您要么请回,要么就换身衣服来见老夫人吧。”秦嬷嬷一脸不耐烦道。
顾水月只能返回自己的院子中。
林雪慕怀孕了。这件事无论真假都不是一件好事。只能说那个阴谋又推进了一些。
“娘娘,林雪慕怀孕了,这该怎么办?母凭子贵,她肚子里的要是个儿子,那就可能危及您的地位了!”饮珠道。
顾水月揉着眉头,也心烦得很。
这孩子有了,公孙奕也危险了,他们的处境更加艰难了。
她心中不由又有些怨愤,都说公孙奕谋略过人,如今看来,却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千算万算,竟还是栽在女人手里了!
晚膳之后,顾水月在房间里等了许久,等着公孙奕来商议这件事,却没想到等来公孙奕去了林雪慕那里的消息!
顾水月顿时有些懵了,难道说这孩子真的是公孙奕想要的?若真是这般,那这件事不利的人只有她了,她在这王府里还真是孤立无援。
“娘娘,不如您也赶紧怀个孩子吧。您是嫡子,林雪慕的最多只能称为长子,嫡子自然比长子重要!”饮珠看着顾水月闷闷不乐的模样,出主意道。
顾水月摇了摇头。
顾水月前半夜都不曾入眠,她站在窗边,思索着这个问题。月上中天的时候,男人推门而入,身上尤带着寒气。
公孙奕在桌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冰冷的茶,喝了起来。
“本王有子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母亲请了几位大人来庆贺,本王便多喝了几杯。”公孙奕将一杯冷茶灌了下去。
顾水月这才转头看他,月光下,女子的脸竟有种说不出的清冷。顾水月的脸是冷的,眼神也是冰冷的,就那样冷冷地看着他。
公孙奕本来烦躁的思绪便这样平静了下来,心情竟有异样的舒爽。
“阿澜,你是吃醋了吗?”
这个认知让公孙奕的心情愉悦了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顾水月的身边,伸出手抚摸她的脸,手却被顾水月打开了,这女人手上的力道这般大。
公孙奕更加愉悦了,再次伸出手,又被顾水月打掉,两人便这样重复了好几次,直到公孙奕的手已经被打得红通通了。
“娘子,林雪慕怀孕,并非我所愿。”公孙奕道,“她腹中的孩子,不是本王的。”
“难道是凭空而来?”顾水月挑了挑眉。
“她有无数种法子让林雪慕怀上孩子。”公孙奕道,“本王的孩子,自然要阿澜来生。”
顾水月自己都未发现自己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那老王妃是要将这个孩子强行安在你身上了吗?”顾水月道。
公孙奕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脸上弥漫着一股杀气:“本王并没有给他人的孩子当爹的兴趣。过不了两日,林雪慕就会意外流产。”
她有千万种让林雪慕怀上孩子的办法,他也有千万种让林雪慕流产的办法。
林雪慕腹中的孩子没了,这对他们现今的处境而言,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了。
第二日,一道圣旨便下到了王府之中。
圣旨的内容便是云王守疆有功,云王因守疆常年不在家中,至今方才有子息,皇帝对这尚在腹中的孩子十分怜惜,特封为永乐郡王。
还未出生便被受封的情况十分少,在不知这对君臣争斗的人眼中,这可谓是天大的隆恩。
皇帝十分宠爱云王,云王权势浩荡,果然没错。
很快的,整个京都都知道云王府的侍妾怀了孩子,这一下,云王彻彻底底地被当爹了。
母凭子贵,腹中的孩子已经是郡王了,母亲自然不能是侍妾,云王虽未开口提林雪慕的品级,但是林雪慕的吃穿用度都已经和顾水月一致了。单单伺候林雪慕的下人,都有十几人。
顾水月身边只带着一个饮珠,和声势浩荡的林雪慕比起来,倒像她是侍妾,林雪慕才是这王府的王妃了。
顾水月本来想绕过她的,她现在要避其锋芒,待林雪慕腹中的孩子没了就好了。林雪慕如何肯罢休,她这日日在王府的后花园里转悠,本来就想找个机会来羞辱顾水月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个结汇,她岂肯放过?
两队人马相会的地点正是湖边。
林雪慕褪下自己手上的一串棕色的珠子,扔进了湖里,飘起了一片水花。
“姐姐,妾手上的珠子落在湖里了,这珠子是母妃给妾求来的,经过大师开光的的,可庇佑妾母子的安危。姐姐便为了妾腹中的郡王,替妹妹将这珠子拾起来吧。”林雪慕撑着自己的腰,哀求道。
顾水月还未说话,饮珠却已经被她气得吐血了。她明显就是想借机为难自家娘娘,不过是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然而,最可气的是明知如此,她们还无法反驳。林雪慕的肚子中可是皇帝亲封的郡王,郡王爷要是有个好歹,她家娘娘就麻烦了。
“林姑娘身后不是有一众丫鬟和嬷嬷吗?为何要王妃娘娘去找呢?”饮珠道。
林雪慕美目一转:“妾这一众丫鬟嬷嬷都是绣花枕头,不会水性。姐姐莫非不愿帮妾身这个忙?哎哟,妾的肚子有点痛,莫非是没了这珠子护身,郡王便闹腾起来了?”
天气转寒,湖水这般冷,林雪慕竟然要自家娘娘去这冰冷的水里找一串珠子?饮珠已经气愤地说不出话了,但是偏偏无可奈何,只能听着林雪慕的哀嚎声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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