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亲?你怎么了?”马车内少女托着下颚,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母亲。
百里盈这才重沉思中回过神来,用手摁了摁脑袋,满脸愁容的看着自己女儿。
“我总是心绪难宁,好像有什么事忽略了,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头绪。”
少女一听,松了一口气说道:“娘亲,人的一生哪里可能什么事都尽能掌握手中呢,随缘便好。”
“你这话倒是没错……这份心境,很不错。”
少女莞尔一笑:“这其实是师父说的。”
百里盈一愣,转头看向马车窗外,目光渐渐涣散,似陷入了一些回忆:“师姐么……”
长安郊外下了一场雨,侵湿泥泞的土地,红色的血混杂在淤泥里,就像打翻了朱砂混入米浆,平淡无奇。
至少在凡情眼里是这般,这样的场景虽不说司空见惯,但于这乱世之中倒也不足为奇。
死人,很正常。
也不知生来性情凉薄还是不愿多管闲事,他看也没看那躺在地上还未冰凉的“尸体”。
伸手捡起了在其身旁的花雕木盒,放到自己半曲的腿上,仔细观摩起来。
这……便是那群人费劲心思要抢夺的东西?
木盒散发着清新的祁木之香,材质定是上好的北荒祁木。四面四边金丝刻雕,金花印塑。
以前在母亲给的书中看到过,这是西域的样式,既已经千里迢迢出现在了中原,看来定不会是简单的东西。
皱起眉头打量了片刻,想来谨慎的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打开这个盒子。于是抬起头,似是又想到什么。
“阿灵,要走了。”
丛林不远处顿时传来一声凄厉的男子哀嚎声,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不一会儿,一位黑衣少女轻笑着蹦哒出来,神色略带满足之意。
“打够了?”
阿灵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地上的燕云归。有些迟疑。
“你要我救他?”
阿灵直勾勾的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好似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那般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但就是不曾移动半步。
凡情沉默着,与阿灵向视对望。也不明白阿灵为何要救地上的这个人。
正如他心里一开始所想,救燕云归,不合算。
要说凡情不知道地上躺着的是什么人?当然不会。
莫不说先前躲在周围时听到他自报名讳,就算从他的身上的星星点点的线索来看,便十之八九能猜出他身份不同寻常。
但这又于我何干?这句话正好能够诠释此时他心里的想法。
生死由命,莫说你毒入心脉,能否救得了。就凭与你牵连太深就极有可能得罪魔教势力,从而不得安宁。
那么我为何要冒这风险,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完成,跟自己要做的事比起来,命……微不足道。
虽自己本不求安宁之道,但树敌太多还是过于不理智。
总而言之,救这个人,于自己而言,弊大于利。两袖一挥,转过身,欲要离去。
“救他。”
就仿佛寂静深夜里响起的金铃音,在心中回荡,这是向来少言寡语的阿灵第一次让自己去做什么事。
凡情不懂,更不明白,素不相识的人,在这般情况下为何要执意去救?
转过头,不解的看着阿灵。
但她依旧如往常一般,平淡至极的神情,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没有感情,没有牵挂。也……没有喜怒哀乐。
“非救他不可?”
阿灵木讷的点了点头。
“唉……”
凡情伸手搭在燕云归的喉颈部,体内的内息通过手传送到他的身体。
“还活着……”
抬起头看了看阿灵,犹豫了片刻,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般。
自言自语道:“要说你这毒入心脉,本当绝无生机。唉……若非阿灵,我真不愿这般伤元动气。”
凡情是个懂得衡量取舍的人,但正如他所言,他只有阿灵了……
几天后,正值四月洛阳佳期。
一年牡丹花开之际,“青峰独有意,花开别样红。”?昨夜晚风一夜轻悄悄的带过,今日的洛阳便成了花海。
花丛中一袭红衣白裙的身影掠过,惊起一颗颗朝露。如同妖魅精灵般花间起舞,伴随着百花齐放的盛景,独添一抹娇艳。
她名燕流萤,燕云归和百里盈的独女。今日一大早便起来,收拾好了一些衣物。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或许是因昨天夜里递到手里的封来自归燕门的书信,让她心情顿时变得愉悦起来。
“流萤师姐,家中事了后,即刻归山。”
收到信后流萤即刻算了算时侯,自己下山已有数月之久,如今正当四月。再过半月便是归燕门的拜师会武。
这盛会四年一次,意味着老一代弟子有机会可以在宗门长老的门下聆道学业,意味着又会有新人拜入山门。
意味自己又可以学习更多精妙的武学,这对她的诱惑不可谓不小,或许就如同她喜欢吃桂花糕一般,当不介意再多一碗桃花羹,一盘臻子糕,或者更多更好吃的甜点摆到她面前。。
又想到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去归燕门,拜师在师父白墨名下,可学到的大多是四书五经,道学。一类的东西。至于功法,除了自己如今所用的内功以外,师父也再不曾再教过自己什么。
????归燕门门规森严,若是背师偷艺,定会受到极其严厉的处罚。拜师大会无疑就成了她唯一的期待。
四月二十,归燕门弟子会武,取得前三便有一次机会请求拜入其他长老门下聆业,不得师徒名分。如果被拒,则罢之。但大多数还是会同意,毕竟能有优秀的后辈传承自己的绝学,也是一件让那些老东西开心的事。
虽说并无师徒之名,可所传之人再如何也属山门之人,将来名动江湖,亦是给师门争了光,又何乐不为。
而且会武的那天会同山门收新弟子一并进行,毕竟会武前三甲要聆业,便是去听那些老家伙为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上课。
总之,此次会武。一定会特别的热闹,而自己恰恰又很喜欢热闹,喜欢人群的熙熙攘攘,就像喜欢甜点一般喜欢,虽然女孩子应该像那些老顽固口中说的待字闺中,循规蹈矩。
但自己这般总是要好过山门之上某些一副自命清高,永远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藐视的看着别人的狂妄之徒。
????这般一想,自己还是很好的。
此归师门,定能好好挫挫那些个人的锐气,想想便是一件让人开心不已的事。
……
黄河以南。
漆黑的古道旁,有一个隐秘的山洞,洞口杂草后隐约闪烁着点点微光。
一股自洞内传出的烤肉香,若有若无的飘散出来。洞中灰衣少年手拿木棍穿着一只野兔来回翻烤。
专注的神情似是在完成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一旁少女两眼汪汪的盯着少年手里的烤野兔,片刻也未曾将目光移开。
突然,一声细微枯木折断之声响起。少年警惕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随即微微一笑,又转过头专注的烤起了兔子。
“你救了我?”燕云归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阿灵救的你。”
“这个小姑娘……”
“嗯……”
“多谢。”
“不客气。”
燕云归身体还未痊愈,顺势在火堆旁坐下,自顾自得烤起火来。只是不时多看了一旁的阿灵两眼。
凡情则是依旧烤着手里的野兔,时不时翻转一下,用匕首戳一戳。看其老练的手法,以及专注的神情。倒是像极了一个厨子。
阿灵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野兔,三人各自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燕云归低着头,暗自运动内力查看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自己身上的毒已经清楚了十之八九。
难道是他们替我解了毒?
可之前明明已经毒入心脉,若非用了极其珍贵的药材便一定是内功高手运用精妙的内力控制为自己解毒。
眼前这二人,看起来也绝非高手,毕竟自己内功修为也在天位八重天,凭着对气息的观察力立刻就可以确定他们的内功境界,这个少年看不出什么内力波动,就像一个普通人。
一旁的少女也最多莫过在劫位,虽说在这个年岁就能达到劫位的境界有些让人惊叹,但这也远远不能做到为自己的心脉推宫过血。
所以,自己宁可相信他们是用了什么珍贵的药材为自己解毒。
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花费这等代价,终究有些不合乎情理。
心中疑虑渐渐加重,但燕云归一个常年混迹军中之人,也不喜欢弯弯绕绕。索性直接开口询问。
“小兄弟贵姓?”
“凡。”
“凡小兄弟,你是如何为我解了身上的毒?”
凡情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就这般解的,况且毒都解了。干嘛要去知道怎么解的毒。”
一声干笑:“只是有些好奇。”
凡情这时用手里的匕首划开手中烤好的野兔,将两条兔腿拿给了阿灵,接着又开始切着剩下的兔肉,一边切一边说道:“运功推宫过血。”
燕云归一愣,一脸不相信的问道:“小兄弟看起来并不像习武之人呀。”
凡情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耐烦:“修习的内功有些特别而已。”
“那……”
燕云归本想着再问什么,却被凡情打断。
只见他将切好的兔子一把塞到自己手里,便自顾自的拿着剩下的那一半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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