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止想点头却没有办法,随即虚弱地问道,“……孩……孩子,琳琅,孩子呢?”
琳琅早已想好了说辞,神色中在云止的询问下闪过一丝沉痛后,缓慢道,“左相,毒素已入侵到孩子体内。孩子……孩子最终没能保住……”
云止闻言,一刹那,浑身一僵,双眸倏然睁大,整个人有些……
“左相,你且节哀!”看着云止这个样子,琳琅的心不由一疼,但却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昏迷了多久?”半响,云止平静的问道,已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已经昏迷了整整半个月。”琳琅回道。
“孩子的尸体……”
“孩子的尸体还存放在另一间房间,没有你的命令谁也不会动。”微微一顿,琳琅紧接着道,“左相,如果你现在想看,我可以马上去抱过来给你。”
“我……我想看,请你去抱过来给我。”云止闭上双眼道。
“好,那左相你稍微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琳琅说着,就起身走向紧闭的房门。
云止听着琳琅离去的脚步声,在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声响开启的那一刻,没有睁眼的平静开口道,“琳琅,我可以相信你吗?”一句话,说得很轻,甚至可以忽略,但琳琅却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琳琅还落在房门上的手本能一紧。
下一刻,琳琅缓慢的回头望去,只见躺在床榻上的人面色苍白,双眸紧闭,平静的神色丝毫看不出心中所想,“左相,我即便伤害全天下的人,也绝不会伤你半分。只是,我没有想到,左相对我已经如此不信任了。”话落,琳琅的神色中划过一丝黯然,继而轻轻的退出房间,再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云止听着,在房门紧闭合回去的那一刻,一滴泪再抑制不住的自眼角话落,无声无息隐入发间。
房门外,花千色坐在木质的轮椅上,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那里,因为琳琅太过担心云止的身体状况故不许她离开半步。
“皇上,左相她醒了吗?”
琳琅点头,让花千色继续留在这里,自己则亲自去抱孩子的尸体。
花千色领命,看着琳琅转身离去。而从琳琅的一举一动间可以很清楚的看出琳琅真的很在乎屋内之人,只是他的在乎根本容不得屋内之人生下其他人的骨肉。
屋内。
云止一个人静静的睁着眼,呆呆的望着上方的纱慢,眼角还残留着一丝水渍……
琳琅很快返回。因为如今还是炎炎夏日,为留着孩子的尸体,为不让尸体腐烂发臭,让云止看最后一面,琳琅只能命人将孩子的尸体给冰封住。
小小的透明冰棺,阴冷的寒气一下子笼罩整间屋子……
琳琅搬了一条椅子放在床榻边,再将冰棺轻轻放在上面,继而搀扶云止坐起身来。
云止自琳琅抱着冰棺进来那一刻起便一眨不眨的直直望着冰棺中的小小婴儿,浑身尖刺般的疼痛却好似浑然未觉。这就是她的孩子?这就是……如果可以,她情愿死的人是她,情愿此时此刻一动不动躺在里面的人是她,情愿……
“左相,你且节哀……”
“让我一个人好好静静,陪陪我的孩子。琳琅,你先出去。”
琳琅听着,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却终什么也没说,只柔声道,“我就在外面,不会走开,你有什么事可以马上叫我。”
云止没有说话,似乎没有听到琳琅的话。
片刻后,紧闭的房间内便只剩下了倚靠着床棱而坐的云止与冰棺中的婴儿。
短短一步之遥的距离,那冰棺中的婴儿就在触手可及的近在咫尺处,可云止却根本抬步起手来触碰。心中无声的问——
——他这样躺在里面冷吗?
——他可有恨她没有保护好他、没有照顾好他、没有……
记得曾有人说,婴儿是世间最纯洁的,他比白纸还干净。所以,他是不会恨,也不可能恨!
可是,他不恨,她却好恨好恨,真的好恨呐,好恨那一个人,那一个名叫‘宫宸戋’的人!
那生不如死的十个月,说真的,她真的未曾恨过他,但这一刻却忍不住……真的忍不住恨那一个人,从心底里恨。如果不是他,他们的孩子就不会出事。如果他不是离开了,就不会被那个人取而代之的冒充。如果不是……原来到头来他们之间那么久的感情竟根本不堪一击,竟抵不过一个可笑的……身世。
这一刻,云止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那一份感情。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宫宸戋,你我之间的情意从此一刀两断,我云止与你恩断义绝,再没有任何瓜葛!”
话落,泪如雨下,尽管云止对眼下这样的事实已早有所料,因为没有人会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伤得有多重,也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每日食用蓝花其实是在饮鸠止血,可真到了这一日还是难以面对这样的事实。那冰棺中躺着的是她的孩子,他很冷很冷,但她却连最起码的抱他一下都没有办法。
——对不起……
房门外,琳琅负手而立,深厚的内力使得他在一定的距离范围内即便是再轻的声音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而这一刻,他很清楚的听到,她在哭。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哭,那种压抑不住的流泪。
一时间,琳琅的心也很痛很痛,无声道:“左相,你不要怪我……”
花千色看着这一幕,转动轮椅望向他处……
·
花千色的医术很高,丝毫不亚于云止。再整整半个月后,当云止的身体渐渐开始好转,云止与花千色两个人共同商定了医治的方法,那就是将云止身上原本碎裂、而此时此刻已经自然而然的长回去,但却并不规则的骨头重新敲碎,继而用药物令其慢慢长好。
敲碎骨头之痛非常人能够忍受,云止咬牙硬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这是唯一的办法,琳琅虽然很不忍,可却也不得不狠下这个心。而眼睁睁看着云止咬牙忍受非人的痛楚,琳琅恨不得替云止承受。
冰棺中的婴儿一直未下葬,云止想等自己身体好了之后亲手埋葬他。
之后的三天,云止恍若在炼狱中走了一遭,曾有多次恨不得立即死去,真的很痛苦。再整整百日后,云止的身体终恢复了五六成,而这期间因云止不宜移动,故云止从未离开过小山庄半步,连房门都未出过。
琳琅要顾及北堂国的政务,在北堂国与东清国之间来回奔波。
花千色留在云止身边照顾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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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云国,囚禁了风浊与风絮,再占了宫宸戋留下来让风浊转交给云止的东西,继而顶替宫宸戋坐上龙椅的匸,隐隐听到了风声,没想到竟让琳琅给抢先一步找到云止了……
琳琅的隐蔽工作做得很严密,已让人留意孕妇失踪之事的花千叶在数月后才查到了点消息。
这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从北堂国返回的琳琅应云止的要求搀扶云止出屋,再扶着云止在屋外的躺椅上躺下,而后亲自回屋拿了一件外衣给云止披上,关切道,“左相,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莫要着凉了。”
“……谢……谢谢。”云止虚弱的开口,说话间一连串抑制不住的咳嗽。
“我说过永远不要对我说这两个字。左相,真的不需要对我说‘谢谢’,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今日的我。”琳琅搬了一条椅子在云止身旁坐下,浅笑道。
云止听着,没有说话,仰头望向正上方的太阳,忍不住眯了眯眼,有些不适。
琳琅观察入微,立即询问道,“左相,不如先进屋休息,等太阳下山了再出来?或者,我们去亭中坐?”
“没事,我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晒太阳了,让我好好晒晒。”云止轻轻的摇了摇头。
琳琅见此,便不再劝什么,“对了,我刚刚命人熬了粥,左相你待会一定要喝一点。”
“身体是我自己的,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别担心。”
琳琅点头,“左相,看着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说着,微微沉默了一下,“左相,等再过几日,你随我一起回北堂国可好?”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那些人迟早会找到这里,琳琅虽然知道此刻并不适宜谈这个问题,可还是决定说出来,也好让云止先有个心理准备,而他是一定要带她走的,不管她最后愿不愿意。
对于以后的路,云止已经想过很多,拒绝道,“不了,琳琅,等我身体好后,你就回北堂国吧。”
“左相,你现在的身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如果你执意要走,那我立即下诏书将北堂国传给他人,我跟你一起走。”说话间,琳琅伸手覆上云止交握置于腹部的双手,坚定之心一览无余。
廊道上,花千色转动轮椅恰巧到来,在看到这一幕后无声无息离去,不想打扰到前方那两个人。
云止望向琳琅,尽管身体已经可以稍稍动弹,但抬一下手还是有些吃力,一时只能任由琳琅覆着。而先前她还怀疑过他,可是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却是他衣不解带的守在她身边,如果没有他或许她活不到今日,“琳琅,你真傻,我不值得你这般对我。”
“对我而言,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琳琅情不自禁道。
云止看着,随即避开琳琅的目光望向蓝天,转开话题道,“已经找到……找到安葬孩子的地方了吗?”
“已经找好了,只等你身体康复便可以亲手安葬他。”微微一顿,琳琅望着云止再道,“左相,我知道你心里不舍,可入土为安,这对孩子而言才是最好的。”
“我明白……”心从未停止过疼痛,云止一笑,但笑却比哭还难看。
琳琅坚信时间可以抚平一切,虽然不忍云止此刻的伤痛,但依旧如初并不后悔所做的一切。
另一边,花千色转动轮椅离去后,立即回屋继续研究解蓝花的解药。只是,始终没有那‘千年血莲’,令花千色的研究总是停滞不前,没有任何突破性的成果,令花千色不由皱眉……
·
花千叶得知消息后,立即赶往小山庄……
匸亦前来……
小山庄的后门出去乃是一片层峦起伏的山林,其中一座山高耸入云,景色优美。
琳琅扶着云止前往,花千色一道,并带着冰棺。
山顶。
云止亲手埋葬了冰棺中的孩子。
而眼睁睁看着棺木渐渐被沙石掩埋,云止的心撕裂般的疼痛。
这时,站在一侧的琳琅目光环视四周间,余光不经意一眼瞥见对面的山下出现一抹妖冶的红色身影。
云止并未察觉,只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亲手立的小墓碑。
山下。
到来的花千叶隐约感觉到什么,忽然,毫无征兆的抬起头来,向着对面山峰的峰顶望去……
后方,匸同时到来,抬头间看到山顶那一幕,薄唇不觉缓缓轻勾了起来,真是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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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亲亲们情人节快乐(貌似,有些晚了,马上第二天了,⊙﹏⊙b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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