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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我气运,害我嫡子,坏我至宝!如此三番,若是同出一人,此仇誓死不休!”
墨云书再怎么威严从容,此刻感应到三魂宝印处的变故,也险些被气炸了肺。
他猛然站起身来,怒容上脸,咬牙切齿,暴怒的法力将阁楼内部清洗一空,闪身就往太衡山深处那毒山的山腹而去。但他却没有失去理智,反而更添警醒地掐算着,这种情况,是不是有人故意因他出府。
而墨恒将苍盾炼成道兵,又将三魂宝印的禁制隔绝,就在此刻,刚要施法斩断苍盾锁链。
却不等他呼喊吩咐,虎玄青早就与他心有灵犀,极其默契地取出了一柄普通法剑来,运使巨力,剑光一抖,分化为六道,道道光寒逼人。就听轻微的“噌噌”响动,那些禁锢着苍盾双手双脚,穿透了苍盾前胸后背的阴森锁链,被虎玄青轻而易举地尽数斩断!
失去锁链的禁锢,苍盾立即往下坠去。
墨恒急忙念咒:“收!”
同时意念控制苍盾自行运转法力恢复。咒决还未落音,头顶浮着的仙光宝袋受他催使,突然从袋口涌现出一抹浩荡云光,云光将那木然驯服地开始运转法力的苍盾裹住,倏然往袋中一卷。
转瞬之间,浩荡云光完全收敛回了宝袋,苍盾也没了影踪,仙光宝袋的袋口也扎得死死的,缩回巴掌大小,仍是稳稳地浮在墨恒头顶,丝毫看不出里面装了个人。
墨恒面色冷静至极,心底却急迫非常,再也不敢有丝毫耽搁,立时便要离去。
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墨恒目光一转,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抬手将袍袖一甩,须弥宝镜的虚幻之力立即裹着三片青翠欲滴的青莲叶从他袖中闪现而出,三片青莲叶由混沌气息催使着,大放渺渺清光,对准先前从苍盾胸膛上脱落的三魂宝印,蓦地一飞一裹,瞬间将三魂宝印包裹成一个巴掌大小的莲苞。
飞回时,莲苞又冒清光,将此地的极品石钟乳、极品疗伤护魂圣药,也全都一点不落地掠夺了个精光!甚至顺带着一转,将石钟乳根基都给毁了去!
下一瞬,莲苞被墨恒法力一摄,收进了袖中。
至此,这毒山山腹中只剩下残断的阴森锁链,失去了石钟乳的乳白光晕,四处一片漆黑。
“咱们快走,墨云书只怕要被气死!他必定已经有所察觉,暴怒之下转眼就到!”
墨恒胸中稍感快意,疾速地传音说话间,扬手将仙光宝袋小心地收入袖中,意念催使仙光宝袋,停止了其中禁制云气的阵法,以便苍盾不受其害,更能够在其中借助云光稍稍疗养。
同时右手一伸,将虎玄青反手抱紧,催使须弥宝镜,以那先天成就的虚幻之力包裹住彼此身躯和气息天机,再次瞒天过海,强硬地穿过了山腹的重重符箓禁制。
出了山腹,墨恒和虎玄青都是一言不发,一刻也不停,在须弥宝镜的遮掩下,相互辅助着飞遁,转眼之间就远远地离开了毒山。墨恒又带着虎玄青绕了一个大圈,才往十万荒山疾驰飞去。
毕竟照理来说,墨恒此时理应在十万荒山中疗伤呢,岂能在墨府周围现身?
至于收取了墨云书的三魂宝印,墨云书固然神通无边,却远水救不了近火,能奈他墨恒如何?
三魂宝印是杀人至宝,相较而言,乾坤玲珑塔堪称防御极品,但就攻击来讲却弱了不止一筹。
墨恒见识过墨云书催使三魂宝印时的骇然威能,早对三魂宝印眼热至极,既然现在自己身怀须弥宝镜,而须弥宝镜先天成就虚幻之能,先天便能遮掩天机,完全能够瞒天过海地助他夺取三魂宝印,他岂有放过之理!
他们身后,没等他们离开太远,墨云书就通过最初的布置,极快地施法赶来。
瞬间闪过山腹禁制进入其中,漆黑的山腹在墨云书眼中纤毫毕现。便见山腹内不止没了苍盾,没了他的三魂宝印,甚至连石钟乳和圣品灵药都被洗劫一空!登时胸中一闷,老脸一阵紫一阵白,双手抖了半天也没有掐算出丝毫线索,不由怒极攻心,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
墨恒和虎玄青却是轻轻松松,一路无话,隐身匿迹着回了十万荒山。
到了小山谷入口,二人先各自检查自己离去前留下的隐秘印记,确保无人来过,才闪身入内。一进入小山谷,墨恒就微微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虎玄青,漆黑的眼眸带着如释负重的畅快。
虎玄青早知墨云书给墨恒的压力极大,现在见墨恒这般小心翼翼谋算的模样,连忙轻道:“阿墨,有我在,即便墨云书追来,也奈何不得你。何况你有须弥宝镜防身,刹那间隐身匿迹,他如何寻得出我们来?”
墨恒听了就笑:“那也不可大意,否则我这几年的辛苦就全都白费了。”
说着看了虎玄青一眼,此时急迫,墨恒没时间调戏于他,但仍是忍不住抱住虎玄青坚韧宽厚的后腰,对准虎玄青坚毅的双唇啃咬了两口,才飞到温泉边上,先将仙光宝袋祭出,念咒道:“开。”
仙光宝袋像是吹了气儿似的臌胀起来,袋口张开,向下轻轻一倒。
没等仙袋倒下,口袋中已有一道人影迅即如猎雷一般冲出,只一闪动就安安稳稳地落到墨恒身前,站得如同精钢铁柱一般纹丝不动——正是仙袋张开时,接到墨恒意念命令的苍盾。
苍盾毕竟是化神高阶道行,十几年来虽受禁锢,却修为不降,只是神魂残破,没有神志自主自由罢了。而今仙派道兵的炼制法门填补了这道空缺,只需墨恒一道命令,苍盾便能自主行动。
眼下,经过这短短的一路的调息,苍盾现在已经能够简单施法和飞遁。
墨恒暗叹虎玄青传他这道法门的玄妙,稍稍放心下来,抬眼细致打量苍盾。
苍盾周身只剩下残破的裤子,雄壮的体魄充满勃勃生机,那双过于粗重的眉毛下面,双眼虽然仍旧没多少焦距,却不再充斥死煞之气,若硬要说还有些什么,只怕唯有单纯而本能的忠诚和服从。
墨恒看他一眼,就心有感应,正像之前感应到苍盾那死煞之气一般,现在也隐隐感觉,苍盾似乎本能地知道寻到了牵挂之人,心中的责任终于可以放下,本命神魂中的死煞之气也逐渐消失。
墨恒看着他没有表情的粗犷面庞,一时心酸莫名,忽然怔怔,心里涌现无数疑惑。
“我幼时是否见过苍盾?母亲又是何时召见苍盾将我托付的?那时母亲就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长了么?母亲有没有留下另外的遗嘱让苍盾转达给我?苍盾又是怎么被墨云书阴谋加害的……”
如此种种,无数疑惑的念头在墨恒脑海纷扰不休,形成一团乱麻,让他心中酸胀之余,又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立即弄清楚,搞明白。
只是苍盾至少数十年之内无法补全神魂,神魂不全,神志何谈清醒?
墨恒又不愿用须弥宝镜强行窥探苍盾的记忆。一是苍盾神魂已经虚弱至斯,窥探记忆必定会造成伤害,到时后果难料;二是苍盾落到如今地步,未尝不是因为他墨恒的缘故,他现在维护救助苍盾还来不及,又岂能忍心伤害?当下只轻轻叹了口气。
“阿墨,你炼化那枚宝印要紧。苍盾交由我来照顾罢。他被锁链贯穿十几年,伤势并不算轻。”
虎玄青见墨恒情绪起伏,知道他放松之后有些感怀,便轻声劝着。
墨恒听了,转眼就收拾了心情,回头向他笑了笑,仍是阳光俊朗的平静模样:“也好。我现在就将三魂宝印中墨云书的印记一点点刮了去,墨云书感知到烙印消失,却不知在哪里,光是想想,我就觉得浑身舒畅了些。”这就是说玩笑了。
虎玄青也沉声低笑,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还是先恢复法力,然后再去祭炼。”
墨恒点头,又看了苍盾一眼,对苍盾下了个神念命令,然后便不再多说。他行功运法,吸收温泉上方滚滚如雾的灵气,快速地恢复他这么长时间来,强行催用须弥宝镜所耗费的法力。
虎玄青望着他,眸底抹不去那份深沉的温存,笑容收敛下去,一言不发地取出丹药,为苍盾涂抹和疗伤。然后又取了自己的一套衣衫扔到苍盾身边,那衣衫也是法宝,可长可短,可宽可窄,不会有什么肥瘦之嫌。
“我身份如此,不日就需要回归山门,不可能一直在外面陪伴阿墨。阿墨却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我委实放心不下,本来还想带他去收服几头强悍妖兽,现在有了苍盾在阿墨身边,我就无需再做那些麻烦来添缀了。苍盾实力很快就能恢复,他本就精忠护主,又被阿墨炼成道兵,阿墨意念一动,他就能爆起伤人,当真是保护阿墨的最佳人选。”
虎玄青审视地以神识探察了下苍盾的筋骨、血脉、法力、修为,心中默默点头。
至于苍盾如何跟随在墨恒身边,又不让墨云书发觉,这一点却是不难。
墨恒早就告诉过虎玄青,他那须弥宝镜能够收摄吞噬古遗迹的空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实施。那么接下来,他们就先寻个空间腐朽的古遗迹,让墨恒催使须弥宝镜吞噬部分空间,日后就可以让苍盾住在须弥宝镜的真实空间之中。
“这样苍盾既可隐人耳目,又可安静疗养,还可随时随地保护阿墨,实是一箭三雕的好事。”
虎玄青想到这里,轻轻舒了口气,随后负手立在墨恒身后,沉心静气,不再多想。
墨恒闭目恢复,过了两个多时辰才行功圆满,法力尽数恢复到巅峰程度,睁开双眼。
“虎叔,你的衣物?”
墨恒转头,先望了望虎玄青和苍盾,便看到苍盾因为没有收到他的意念命令,而对脚下的衣物漠然没有表情,不由心底暗叹,先意念吩咐苍盾,“换上衣物。”
又挑眉笑虎玄青道,“估计他喜欢穿铠甲之类的重型衣物,嫌弃你这衣物太轻了些。说来,虎叔你分明也是英挺硬汉,却总穿道袍,下次真应当穿些更添威猛的铠甲出来给我瞧瞧。”
虎玄青听了,浓眉一展,原本背负在身后的双臂也伸到胸前,抱起膀子,坦荡地与他玩笑:“哦?那样也无不可,只不过,你再想脱我衣物,或是对我放肆乱摸,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墨恒被他逗得朗声大笑,回过头去催使须弥宝镜时,嘴角都是勾起来的。
因为正事要紧,墨恒没再与虎玄青多说,笑过之后,当先就用那玄妙莫测的虚幻之力遮掩和隐匿天机,然后扬手挥袖,将那方被三片青莲叶重重叠叠包裹着的三魂宝印取了出来。
墨恒双眸冷凝下来,谨慎地将三片青莲叶散去,露出被须弥宝镜之力遮掩住的三魂宝印。
青莲叶消失,不仅三魂宝印现形,先前被他搜刮来的石钟乳、圣品灵药也全都漂浮在半空。
墨恒也不细看,不等这些疗伤、护魂之宝落下,直接从墨云书以前给他的储物法囊中取出玉盒、玉瓶等常备物品。只是随手一晃,法力催使出来,将石钟乳、灵药都细致涤荡去所有气息,然后才将石钟乳收进玉瓶,将灵药收进玉盒,分门别类,一目了然,然后还是塞回储物法囊中。
“这些药材都是极品,不可多得,日后我炼成丹药,都是救命之物,倒是不可大意。”
想是这样想,他的注意力却九成九都凝聚在三魂宝印上。
三魂宝印呈洁白颜色,方正圆润,犹如羊脂美玉,简洁无华,毫无雕饰,仿佛天然形成。
但翻过来看,三魂宝印的底部却有两个复杂的蝌蚪般文体篆字,字体扁长,均匀精致,一眼看去并不认识,但脑海中却偏偏诡异地浮现出感应来,知道这是“三”和“魂”字。
光是这两个字的字形,就充满神秘的力量。
墨恒知道,这二字可镇压、可湮灭。
若是镇压,待到日后彻底将这三魂宝印炼化,对敌时只需将之祭起放出,默念咒语,三魂宝印就能落到敌人头顶,任凭敌人如何躲闪都逃避不开,生生被三魂宝印放出的三束毫光定住三魂。
若是湮灭,只需再默念咒语催使三魂宝印,宝印那诡异力量无从抵抗,只是一压,敌人那被定住的三魂就会齐齐一震,刹那之间被震成齑粉。失了三魂,七魄无处可依,也被三魂宝印余力冲散,敌人自然是死了个彻底。
“说到宝物……”
“虎叔身上,防御有真传内甲,乃是其师亲赐,隐于身体之中,护体护魂极为玄妙;克敌有炎决剑,也是仿制仙剑,攻敌时威能骇俗,锐不可当;只缺少了个隐匿天机的法子,若是遇到更强敌手,想逃都不容易。还好我已经为他谋了‘隐身纱’。”
“‘隐身纱’不止可以隐身,祭炼完全后更可以改头换面,掩盖自身天机,正是不可多得的逃命之宝。就我所知的宝物中,遮掩天机之能,‘隐身纱’仅次于须弥宝镜。若是那邪魔将隐身纱祭炼完全,我怎可能轻易杀得了他?虎叔修为超凡,又有这些宝物在,我也不必再暗下忧心了。”
墨恒分心思量了一瞬。
他往日里嘴上并不说太多甜言蜜语,但心中却时时惦记着虎玄青,至今仍记得那次仁圣尊王洞天中,虎玄青被邪魔追杀的事情,梦回思念之时,难免有些心惊肉跳。
所以这次出府,他在修为晋升到化神中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除魔夺宝。
他为什么别的拥有宝物的妖魔都没去管,偏生巴巴地提前多日赶去那座小城,就为守来那苍白男子?他说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为了杀武香琪等人,但他自己内心清楚,说一千道一万,最重要的原因,还不是那苍白男子身上有一件上古遗宝“隐身纱”,恰恰是虎玄青目前所缺么!
墨恒不愿明说,只说看不得“隐身纱”落到敌人手上,不如干脆夺了来,宝多不压手嘛。
却在用青莲叶清光抹掉其中原主人烙印后,转手就给了虎玄青。
仿佛是顺手为之,不经意间做的小事。该做的,直接做了,并不挂在嘴上。就如虎玄青,辛辛苦苦为他炼制了一套宝衣,给他时不过一语带过,丝毫没有提及其中的几番辗转和艰难。
他们彼此知道对方的心意,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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