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湛明澜从烟雾缭绕的会议室出来,径直走到洗手间,照了照明亮的镜子,上面的自己,眼睛底下赫然呈现两片青色,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又整理了一下头发。
这个月她飞了三个地方,连续四天睡眠不足五小时,工作完毕后倒头就睡,也没有功夫做面膜,让她看上去有些憔悴。好像以前不是这样的,在二十出头的年龄,连着熬夜几日都不影响面容,照旧神采奕奕,而现在不同,只要稍微没休息好,欠佳的状态立刻反映在脸上。
也是,她二十六岁了,不小了。
在启铭三年半的时间里,她尽职尽责,从不懈怠,逐渐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强度,同时也牺牲了一些生活的悠闲。父亲湛弘昌去世后,母亲殷虹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完全没有以前的事业心,整日在家修剪花草,公司的大小事情由言敬禹一手负责,她只是例行在月末去公司一趟,开会,审核报表和业绩,视察财务状况。
客观上来说,启铭在言敬禹的掌舵下,规模越来越大,业务范围越来越广,企业年盈利额增长幅度保持在百分之二十之上,这一季度的销售额更达到了翻倍,真正实现了可持续性发展。
言敬禹非常忙碌,辗转于公司会议,飞机头等舱,各地商会,工作安排得很紧凑,最长的记录是有两个月没有见湛明澜一次。与此同时,他的名誉在业内越来越好,越来越多人对他的评价是有勇有谋,胆识过人,沉稳大气,为不可多得的富豪新贵,也是一位难得的商场君子。
湛明澜正在洗手,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关了水龙头,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拿出手机,接起电话。
是弟弟湛博俊的来电,他说今天要回家,让她也按时下班,不许加班加点,不许忙于工作而忽略最可爱的弟弟。
湛博俊现在就读S市的建筑工程学院,依照自己儿时的梦想,念了一直向往的建筑学,很认真地规划自己的将来。他现在读大三,因学业繁忙,基本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和湛明澜有段时间没碰到了。
“好,我回准时回家的。”湛明澜说。
到了下午五点,湛明澜简单地收拾了办公桌,拿起包包出了办公室,坐电梯到地下车库取车,径直回家。
回到家,就闻到很香的饭菜味,湛博俊已经坐在圆桌前,低头喝汤了,见湛明澜回来,抬头笑着叫了她一声姐。
湛明澜将车钥匙搁在桌子上,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怎么瘦了这么多?有没有按时吃饭?”
“我最近在瘦身。”
“减肥?”湛明澜反问,“男人干嘛要减肥?胖点好看。”
“前段时间整日待在寝室里赶工,一天吃四五餐,肥了很多,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惨不忍睹,特恶心。”湛博俊说,“就誓言要减肥。”
“那就多运动,别节食,节食对身体不好。”湛明澜叮嘱。
因为殷虹去海南散心了,言敬禹在澳洲参加一个华裔商会,家里只剩下他们姐弟俩,面对面地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姐,你别太辛苦了。”湛博俊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湛明澜碗里,“要知道女人爬上了二十五岁,老得特别快,最好的护肤方式就是保持轻松的心情和悠闲愉悦的生活。”
湛明澜笑了笑,点了点头。
“别和大哥一样变成工作狂。”湛博俊顿了顿后说,“毕竟他是男人,你只是一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湛明澜说,“别一副歧视女人的语气。”
“女人就该省力气在家涂涂指甲油,出去逛逛街买买衣服,过得悠闲自在。”湛博俊说,“我发现你已经很久没有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也没有逛过一次百货公司。”
“最近新项目快上市了,公司各部门都在部署,我又是市场部的,职责很重,闲不了。”湛明澜解释,“等过了这段时间就会轻松许多。”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湛博俊无奈地笑,“你就是所谓的公主身份,丫鬟命。大哥也从不怜香惜玉,将各种工作甩给你,不管你累得死去活来。”
湛明澜笑着拿起筷子敲了敲他的手背:“对老姐要尊重一点,别总没大没小。”
“姐。”湛博俊的神情突然柔和下来,甚至有些羞涩,“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恋爱了。”
“真的?”湛明澜惊喜地反问,“你不是说大学里不谈恋爱的吗?”
“对啊,之前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计划不如变化。”湛博俊放下勺子,调整了一下坐姿,“她突然出现了。”
“快和我详细说说。”
“怎么说呢?”湛博俊的脸在灯光下微微红了一些,想了想说,“她是对面学校的大一学生,念室内设计的,个子不高,人很可爱,头发长长的,性格很乖,平日里喜欢宅在寝室看书,画画。对了,她画画得特别好,很有灵气。”
“听起来不错。”湛明澜笑了,“她是本地人吗?”
“她老家在H市,她大伯是我们这里的人。”湛博俊说,“她以前一直在H市生活,偶尔会过来探亲,说很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所以就选择了这里的大学。”
“人很乖?”
“特别乖,像一只小兔子。”湛博俊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腼腆。
“你们交往多久了?”
“才三个月。之前是我追她,她没答应,说没想这么早恋爱,但我一直猛追,她就投降了。”
“你喜欢就好,老姐支持你。”湛明澜说,“不过既然和人家恋爱了,态度就要认真点,对女孩应该负起责来,不能欺负她。”
“我知道。”湛博俊说,“我很喜欢她,是认真的。”
湛明澜点了点头,随即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哦,她姓华,单名一个筠字。”
“挺好听的名字,感觉是很有气质的女孩。”
“当然,我的眼光怎么会错呢?她和那些胭脂俗粉不同,身上干干净净的,让人看了就觉得舒服。”湛博俊笑说,“美女我见过很多,但她真的不一样,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
周末,言敬禹从澳洲飞回来,给湛明澜带回了具有当地文化特色的小礼物,湛明澜很开心地接过,把玩在手里很久。言敬禹为了解乏,洗了澡后为自己开了一瓶红酒,顺便问湛明澜要不要,她说好啊,给我也来一小杯。
两人就坐在客厅里,一边听音乐,一边品酒,因为分别的日子有些长,两人有不少话要说,说着说着,时间就过了十一点,湛明澜的睡意袭来,加上喝了酒,逐渐在沙发上睡着了。言敬禹将她抱上楼,安顿在卧室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后就退出房间,关门的时候,悠长的视线又落在她身上一会,才慢慢收回。
隔天,湛明澜睡到了近中午,起床后下楼,佣人阿姨笑说:“言先生他去俱乐部了,他说你很累,让我别叫你起床。”
“哦,我知道了。”湛明澜揉了揉额头,径直走到圆桌前吃午餐,边吃边翻开一份报纸看,翻到娱乐版,上面的一则新闻赫然入眼,元嘉娱乐经济公司的一位女艺人被殴打的事件。
*
言敬禹和几个朋友打完桌球后,到ViP房用餐,大家兴致很高,聊的内容从股票,基金,投资到生活悠闲。期间有一位已婚男士受到了大家的攻讦,说他年纪轻轻结什么婚,男人一结婚就没了士气,成了小老头。那位已婚男士倒是笑着接受他们的嘲弄,大方地列举结婚的好处,表述自己婚后生活的幸福。
话题被扯到婚姻上来,有人问言敬禹关于婚姻的看法。
言敬禹转了转手里的一只杯子:“在婚姻问题上我没发言权,这两个字离我现阶段太远。”
言下之意,婚姻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包厢的门虚掩,站在门外的湛明澜清晰地听到他说的这句话,那么清冷的语气,不是开玩笑,只是直接表达了他内心的想法。
她吃完饭,洗了澡后换上衣服,开车来俱乐部找言敬禹,毕竟他们分别的时间有些长,在一起的时间要尽量把握住。于是她赶过来,却没想到听见言敬禹的这句话。
她顿了顿后伸手扣了扣门,然后落落大方地进去,众人见她来了,眼睛一亮:“湛大小姐越来越美了,这一身打扮,和名模似的。”
湛明澜上身穿了松松垮垮的浅色羊毛衣,下身是一件紧身牛仔裤,拉出了她曼妙,修长的曲线。她个子高,穿什么都很好看,五官精致,略施薄妆就明艳动人,长发束在背后,悠闲中隐隐透出一份优雅。
她走过去,很自然地坐在言敬禹身边,言敬禹吩咐服务员来一杯综合水果汁。
“你怎么过来了?”他靠近她,在她耳畔轻语,桌子下的长腿往她方向探了探,“穿得挺好看的。”
“难得的好天气,来玩玩也不错。”湛明澜说。
他展臂,很自然地落在她的腰背部,很温柔地摩挲,低笑了一声。
因为湛明澜是唯一的女士,众人投其所好,不谈经济和政治,不谈豪宅和跑车,谈起了娱乐八卦,很快说到了近日来十分轰动的元嘉旗下女艺人被殴打事件。
“那个女的叫骆冰,长得挺好看的,演过一些小角色,不算红,参加了一个富商饭局,被那个高介看上了,要她陪他玩,她不肯,高介就当着大家的面打了她,打到满脸是血,还不肯放她走,关了她两天。”讲诉者顿了顿,“后来还是封慎出面,将她带出来的,否则她真的会很惨。高介那个人是圈子里有名的玩家,玩得很凶很变态。”
另外一人立刻问:“封慎为什么亲自为她出头,难道是他的相好?”
“谁知道呢?”讲述者又说,“说到底是一个戏子,堂堂一个太子爷,为她出头,也够丢份的。”
……
湛明澜和言敬禹在俱乐部待到傍晚,才一起坐车回去。
外面下起了小雨,湛明澜伸手在玻璃窗上点点画画。言敬禹笑了一下,说她孩子气,每次下雨天都喜欢再玻璃窗上画画。
“你对婚姻有恐惧吗?”湛明澜突然问。
“你听见我刚才说的了?”言敬禹反问。
她侧过身来,凝视他的眼睛,点头。
“不是恐惧,只是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澜澜,我很抱歉。”言敬禹修长,骨骼雅致的手扣了扣大腿,良久后,冷峻的脸上波澜无惊,他顿了顿,声音清冷得和外面的雨水似的,“当然你可以选择等和不等,我不会再勉强。”
“我向来没什么耐心,很讨厌等待。”湛明澜笑了,语气平平,手按在车把上,来回摩挲。
他微怔,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不置可否,片刻后吩咐司机将车内温度调高一些。
晚上,她在厨房里温牛奶。他走到她的身后,伸臂轻松将她带入怀里,亲昵地贴着她的侧脸,笑道:“放太多糖了。”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和阳刚的气息透过薄衬衣,传到她的身上。
“睡前补充点甜的,不容易做噩梦。”
“你在不开心?”言敬禹反问,颀长的身体和她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嗯。”
“我收回刚才的话。”他的双手按在她的腰间,温凉的唇贴在她的颈部,放低声音,“澜澜,给我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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