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想啊,”卢氏压低了声音,苦口婆心的劝姜宝青,“我们三房虽说是庶支,但好歹也是定国侯府一脉的。三爷又是三房唯一的嫡子……我跟三爷也不知怎么了,迟迟没有子嗣,这事若是被人拿出来说说点点的,老夫人定然觉得没面子……为着子嗣的事,她已经给三爷赏过一次丫鬟了。”
卢氏说到这就满口苦涩。
她当年成亲不过大半年,翟老夫人便借着她没有子嗣,无法替三房开枝散叶的借口,赏下了两个美貌侍女。
好在她家三爷一心只想要嫡子,对那两个美貌侍女倒也很少去沾染,渐渐的那俩美貌侍女就被她家三爷随意处置了。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翟家的小姐,真要论起来,那都是沾着亲带着故的!可不能再像之前随手打发的两个侍女那般处置了!
卢氏越想越心焦,可她不敢去跟翟老夫人闹,便一门心思的来鼓动姜宝青。
她知道姜宝青是个刺头,嫁到宫家也有好几个月了,真要细细算下来,这些日子里发生的这么多事,姜宝青可一件吃亏的事都没有!
“你三房自个儿的事,关起门来自己处置,跟我这个做大嫂的说做什么?”姜宝青无论卢氏怎么说,还是一副丝毫不上心的模样,急的卢氏心里急的不行。
“大嫂!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看得出来卢氏是真的急了,声音也一下子提高了不少,“我们不过是庶支,老夫人费不着那般大张旗鼓的给我家三爷弄个妾室进来。老夫人真正的目的是给大哥!我们家三爷不过是捎带着的!你这肚子这么久都没动静,老夫人那已经不满好久了!”
姜宝青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来:“不能吧?我这才嫁进来几个月呢,哪有人家这么迫不及待的?”
在屋子里当值的丁香听得这话,忍不住意动了下。
卢氏这会儿简直对姜宝青是恨铁不成钢了。
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到这种事上,就这么蠢了呢?
“大嫂若是不信,那就走着瞧,”卢氏冷笑一声,“我猜不出几日,老夫人就该找你好好‘商量’这个事了。”
姜宝青眼皮抬也不抬:“哦,我知道了。你还有旁的事吗?”
把卢氏气得脸都涨红了,姜宝青这才觉得自己没睡好被人吵起来的气散了些,心情也通畅了不少。
卢氏愣了下,这才想起来她来的另外一桩目的,就是借由纳妾这事,跟姜宝青打好关系。
她光顾着恨铁不成钢了,打好关系自然是被她抛到了脑后。
卢氏想起来她家三爷昨儿像是随口提起的“大嫂家那个叫姜晴的,跟你弟弟的事有新进展了吗”,就忍不住有些心焦。
她静了静气,重新堆起笑脸来,对着姜宝青道:“大嫂,说起来,也有些日子没见你娘家人了。你那妹妹活泼又可爱,我是真的很喜欢她,改天她来府里玩的时候,你可记得要通知我啊。”
姜宝青原本嘴角带着的那一丝笑意,瞬间沉了下去,眼神沉沉的盯着卢氏。
这两口子竟然还不死心,还妄想着对阿晴下手?
也好,只要她们敢伸,她就敢剁。
伸哪剁哪!
卢氏在姜宝青这熬了会儿,终究是抵不过姜宝青那沉沉的眼神,她总觉得在那般眼神注视下,有些如坐针毡,没待多久便起身告辞了。
姜宝青冷冷笑了声:“我这还有事,就不送三弟妹了。”
卢氏有些狼狈的顶着姜宝青那阴沉的眼神,逃也似的离开了入景轩。
她走在路上,越想越不对劲。
姜宝青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难道是终于反应过来,想明白了翟老夫人这是打算给宫计送个她打不得骂不得碰不得的妾室了?
卢氏终于高兴起来,甚至有些想回转,再跟姜宝青商量下对策。
不过,卢氏又转念一想,这会儿姜宝青正在气头上,她若回去了那岂不是给姜宝青送上门的出气筒?
想起方才姜宝青那阴沉沉的眼神,卢氏不由得就一阵胆颤心惊。
算了,还是等她碰壁了以后,她这个“盟友”看上去才会特别的珍贵……卢氏这般安慰着自己,回了她的院子。
宫论正在书房里。
近些日子,宫论显然心情不怎么好,问他怎么了,得到的总是不耐烦的敷衍,她偷偷查了下,大概是外头的生意出了问题,宫论正在忙着补账。
今儿大概是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宫论罕见的早早回了院子。
卢氏调整好了心情,在宫论书房外敲了敲门:“夫君。”
书房里头,宫论听得外头的敲门声,忍不住又使劲嗅了嗅一条浅色的帕子,这才将那帕子塞入锦盒之中,又将锦盒放在了摆卖了东西的博古架上。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坐在椅子里,喊了一声:“进来吧。”
卢氏带着笑进了屋子。
宫论看着卢氏像是心情不错的模样,心里咦了一声。
翟老夫人搞来的那一群莺莺燕燕的翟小姐,他又不是不知道。
对此,他是嗤之以鼻的。
翟老夫人的娘家早就没落了,那群翟小姐,说的好听,是百年大族的千金小姐,其实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群破落户罢了。
若不是破落户,哪有上赶着过来给人作妾的!
庶子,真以为庶子的日子是那么好过的?!
想到这,宫论眼里闪过一抹阴霾。
他是嫡子不假,可因为他爹是定国侯府的庶子,他们一家子,受到了多少的不公!
卢氏没发现宫论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暴虐,她有些高兴的跟宫论汇报着方才的事:“夫君,我刚才去入景轩那边了,跟姜氏说了,下次阿晴过来的时候,也同我说一声。我看大嫂那样子,没有反对。”
一提起姜晴,宫论脸色好看了些。
这些烦躁的日子里,也就只有想到姜晴那稚嫩的脸,他才能压一压心中的烦躁。不过,压下了这种烦躁,另一种火气又腾地冒了起来。
想的这,宫论腾地站了起来。
卢氏吓了一跳:“夫君,怎么了?”
宫论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突然想起还有事忘了处理,我出去一趟,今晚怕是要忙到很晚,说不定就不回来了,你不必等我了。”
卢氏柔顺的垂头应了一声,抬起头时,宫论的衣角正好从院门口消失。
“这么急?看来是极为要紧的事了。”卢氏嘀咕了一声,不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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