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阳光和煦。
比起京都还在刮凉风的天,今日春明日冬的变化,这座城市要四季分明得多。
黎枝的下一站巡演是四月了。
就当是短暂的休假,她便跟楼宴京在宜城多停留了几天,回了趟宜城一中。
九年来学校翻新了很多遍。
教学楼仍然是那幢楼,不过外墙重新粉刷,连廊也变得比以前更加通透。
楼宴京曾经最常翻的那堵墙,在他毕业后更是明显加高,并且拦上铁网。
不过看门大爷还没换人。
看见楼宴京出现在校门口,他将圆框眼镜拉下来挂在鼻梁上,凑近仔细打量:“嘿!这小伙儿好像还挺眼熟!”
楼宴京明显对大爷没印象。
他意态懒漫地敛下眼皮睨他一眼,牵着黎枝的手便想自我介绍毕业生的身份,询问能不能回学校里面看看。
结果老大爷就忽然支棱起来:“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好些年前总仗着我眼花瞅不清就翻墙溜出去害我好追的那个!”
“好啊你——”
老大爷突然就抄起拐杖:“你小子当年翻墙就为了泡妞是吧?我看现在妞是已经泡到手了,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你算过你当年害我扣过多少工资吗!还钱!”
黎枝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
楼宴京俨然没想到,陪老婆回个学校,竟还能遇着秋后算账这档子事儿。
见老大爷抄着拐杖朝他冲过来。
楼宴京握紧黎枝的手,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跑!”
老大爷体力早不如当年。
况且当年他也从没追上过楼宴京。
倒是黎枝被他连累,原是毕业生回母校这等光明正大的事,忽然就成做贼一般,气喘吁吁大步跑着闯进了校园里。
逃离看门大爷的视线。
黎枝坐在教学楼的楼梯上,仍然笑得肩膀发颤,看向他时唇角都压不住笑意:“你害看门大爷丢工资,你缺德。”
楼宴京颇有几分不屑地轻嗤一声。
他也跟着在楼梯上坐下来,一条长腿肆意懒漫地前抻着,用余光轻睨她一眼:“小没良心,我那是为谁缺的德?”
“你自己不想上学可别赖我头上啊。”黎枝脸颊微抬,“我才没有怂恿你翻墙逃课。”
楼宴京散漫哼笑,不置可否。
但黎枝倒是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又用余光瞥他:“不过……染发和当年那个迪拜巧克力千层蛋糕除外吧。”
黎枝小声嘟囔:“但你也是够能忍辱负重的,为了不让我发现你喜欢我,居然还能特意跑去给傅砚泽买生日蛋糕。”
“谁给他买蛋糕了?”楼宴京淡嗤。
他可算能将当年这股无名火泻出来,没好气地轻敲黎枝额头:“我当年是见你跟付颜夏嘀咕,以为你自己想吃。不然你以为我会为那个死装男费这么大功夫?”
黎枝有些诧异地微张唇瓣。
她转眸看向楼宴京,清澈漂亮的眼睛里明显写满了震惊,似是不曾料到。
以为她想吃……
所以才特意翻墙出去,跑遍宜城,只为将蛋糕给她带回来?
结果当年的她非但没有领情。
甚至还以为楼宴京这好哥们做得过分到位,连她未婚夫的生日蛋糕,都如此上心地帮她给准备好了。
当年——
他送她蛋糕时,应该是充满期待的吧?
他的目的是哄她开心。
甚至可能还抱有一丝,或许她能因此发现他的好,从而多看他几眼的妄念。
可黎枝却抱着蛋糕转身送给了傅砚泽。
他给她买的东西,见证了他心爱的姑娘和他情敌在一起度过了美好的时光。
黎枝心里忽然有些愧疚。
她揪着楼宴京的衣角,歪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对不起啦,当年我比较瞎。”
楼宴京轻声哼笑。
虽然没有表态,但唇角却翘了起来。
他扭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想在学校里再逛逛?还是去吃晚饭?”
“再逛逛吧?”黎枝眼睫轻眨。
于是楼宴京拉着黎枝站起身,陪着她又在宜城一中的校园里逛了逛。
看了他们曾经同窗过的教室。
又去了楼宴京对黎枝一瞬心动的那间芭蕾舞练功房。少女曾经在里面起舞,而今因为她已长成优秀的中芭首席,剧照被装裱起来挂在练功房里的墙上。
黎枝弯唇笑:“照片选得倒是不错。”
楼宴京散漫轻抬下颌,算是认同。
而这时忽有脚步声在走廊外响起,似有黑影速度极快地闪了过去。
黎枝未觉,还在欣赏挂在墙面上的,宜城一中舞蹈社近些年来获得的荣誉证书。
楼宴京却压着眼尾侧眸望去。
便见一道人影站在练功房外的后门,恰透过窗户朝里面望了过来。
那人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
只露出一双眼睛。
在对上楼宴京的视线后,他连忙向旁边一闪,避开对视,脚步匆匆地快速离开。
傅砚泽。
居然还没对他老婆死心。
楼宴京嗓音极低地轻嗤一声。
他漫不经心地敛回余光,十分自然地抬手扣搂住黎枝的腰:“走?”
见黎枝额前绒发似乎有一些乱。
楼宴京抬手,帮她捋到旁边:“饿了没?隔壁小馄饨馆还是私房菜?”
“昨天不是刚吃的小馄饨嘛?”黎枝弯起眼眸,仰脸看向楼宴京。
她语调轻快:“今天换一家宠幸吧。”
楼宴京漫不经心地轻笑了声,肆意的眉眼间尽是对她的纵容。
他眉眼生得桀骜。
但每次对黎枝笑的时候,眼尾线条就跟着勾挑柔和起来,总有种更迷人的欲感。
两人牵着手离开宜城一中。
街边烟火气很盛,亦如当年黎枝会让司机停车,而她自己跑来这边的小摊,给请她帮忙的同学带去班里一份豆腐脑。
私房菜馆离学校很近。
也是黎枝以前经常去的一家。
于是两人没有开车,步行前往。
黎枝总感觉背后毛毛的:“老公,我怎么总感觉身后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啊?”
“嗯。”楼宴京懒洋洋地应声,“你竹马,大概是还对我老婆不死心吧。”
黎枝皱眉:“我才没有那样的竹马。”
知道傅砚泽尾随了他们一路后,黎枝握着楼宴京的手更不想松开了。
她侧眸,果然用余光瞥见那道影子。
想到楼宴京以前在傅砚泽那里也受过不少委屈,她当着傅砚泽的面,踮起脚,忽然轻轻地啄了下楼宴京的唇。
眼眸笑眼得如同悬挂在夜空中的月牙:“如果当年我没有被拐走的话,我跟你才是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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