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痕,你说你要永远保护我,你怎么可以食言?怎么可以不要我了?呜——呜,痕,你到哪里去了?快出来啊——”
“少夫人,您别出去,少夫人外头雨大,快回来!……青冥大人,青冥大人,少夫人又去后山了,天啊,青冥大人去哪儿了?”
“轰隆隆——”又打雷了吗?
“……我有罪,是我害了兆离,我利用了他,古痕,我是不是错了,你也认为我错了,对不对?连你也要惩罚我吗?……不要躲着我,古痕,出来啊!”
我的呼喊声在雨中被淋得七零八落,雨水打在树叶上,青草上,泥土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像是不成旋律的节拍,敲出了我心中的寞落孤寂。
春雨连绵,一线一帘,又像离人的泪,咸而苦,无情而冷酷。
泥泞荆棘的山坡路,蜿蜒而上,却连通不了孤寂的独峰,雨帘模糊了我的视线,放眼望去,独耸的山峰就像古痕孤独而寂寞的站着,仿佛亘古以来,他总是这么孤寂而冷傲。
青山依旧,绿水长流,什么都不变,花落花会再开,日落日会再升,月亮缺了也还会再圆,什么都没变,只有我的古痕不见了,梦里梦外都不见了。
我怔怔的从泥地里爬起来,望着高处的山峰,在我的眼里,它慢慢变成了古痕,古痕听到我的呼喊,缓缓转过了头,他温柔的对我笑,向我招手,亲柔的唤我“裳儿”,这天下没有第二个人的笑能让我悸动了,也没有第二个人有资格叫我“裳儿”了。
可是那个最有资格的人呢?他离开我了,他藏起来了。
“你回来了吗?”我一步步艰难的向古痕走去,“你真的回来了?回来接我么?……你知不知道,我好难过,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一个人偷偷地离开?你知不知道,乐儿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帮我一起找,好不好?古痕,你说话啊。”
我死死的用目光锁住远处的古痕,一步步小心的靠近他,害怕自己动作太大会吓跑了他,他一定是怪我做错了事,所以才离开我,不理我,“古痕,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留下来陪我一起找乐儿,我好想你,乐儿长大了也会想你……”说着说着,泪水混着雨水顺着脸颊流淌,流到嘴里全是苦涩。
“霓裳,快过来!别再过去了,那边是悬崖。”一个颤抖的声音传入我的耳内,很熟悉,我转头看了看,穿过雨帘,是古痕?古痕站在下面叫我?我高兴的挥起手,“古痕,你来了,你真的来了。”我直想冲下去抱住他,不让他再有机会离我而去。
然而脚下一滑,我摔了一跤,“古痕”吓得大叫,“霓裳,你别动,你走错路了,别再动,我来接你。”看着古痕三两步很快飞了上来,我兴奋的迎向他。
不,他不是古痕,我急忙退了一步,他带着面具,“你不是古痕,古痕呢?你把他藏到哪儿了?你把古痕还我。”
“霓裳,我是青冥,听我说,别再后退了,站在那儿别再退了。”他慢慢向我靠近,对我伸出了一只手。
“不,你不是古痕,你走开。”我打掉他的手,试图躲开他,他却猛然一把将我箍住,我奋力的挣扎,挥舞着手,乱打乱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是古痕,也一定不是好人。
慌乱中,我一把扯下了他脸上的面具,那瞬间,我发现,他面具下的眼是绿色的,绿得幽森,就像变脸一样,他眼中渐渐泛起了冷洌,凶狠的冷洌,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一把将我推开,我摔倒在地的同时尖叫了起来,他的脸,俊美无比的脸,“啊!——兆离,你是兆离,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吗?对不起,兆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
他呆楞了一会儿,猛地抓住我的衣裳将我提起来,“你说什么?你这个疯女人胡说八道什么?”
嗯?“兆离不认得我了吗?”他的声音怎么跟刚才不一样了,明明他带着面具时不是这个声音……“为什么你的声音不一样了?”
“你要搞清楚,我不是青冥!”兆离恶狠狠的说。
他怎么这么奇怪?“你不是青冥?青冥是谁?你是兆离啊,我知道。兆离,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害死你。”
“兆离?你胡说什么?我叫穆枭,听清楚。”兆离不愿承认自己是兆离,为什么?
“不,你是兆离,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就是兆离!”他为什么不承认他是兆离?我尝试走向他,“你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你恨我,对不对?真的对不起,我不想的,我没想到你会为我挡箭,我没想到兆阎会射杀了你,兆离。”
“我说了,我叫穆枭,不叫兆离!”兆离大声吼道,随后又喃喃,“我看我也疯了,跟个疯子争什么?”
“疯子?我没疯,我真的认得你,你就是兆离。”
“罢了,你快给我下山去!别闹出事,让我没法跟云楚交代。听到没有?”
“云楚?”我想了想,想不起这个名字了,“云楚是谁?我不要下去,我要去找古痕,你看,他正在那里等我呢。”我给兆离指了指古痕,古痕还在等我,我怎么能离开呢。
“疯女人,那里只有山,没有古痕,你再往前走就是悬崖。”兆离还是没有好语气。
我不想理他了,古痕还在等着我,我再不过去,他会不耐烦的。我转身就要往前走,谁知脚下一滑,滑出去了一大步,突然脚下踩空,身体失去平衡,我脑袋里“轰”的一下,只来得及惊呼了一声,整个人便摔了出去。就在这时,兆离一个飞旋,怒吼了一声,“该死的!”一手向我抓来。
兆离箭一般的飞下,很快揽住了我的腰,阻止了我的坠势,我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他借势悬崖边的凸石,抱着我轻点了几下,便飞上了崖上。我还没站稳,兆离怒吼,“该死的!叫你不要再走,偏偏不听,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疯女人!”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委屈道,拍了拍胸口。
镇定之后,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因我这个想法而高兴,“你就是兆离,你没死,对不对?你没死,那么古痕一定也没死,对不对?他只是藏起来了……”
“聒噪!疯女人,”兆离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随手在我身上一点,我昏迷前只听他低说了声,“真是个麻烦”。
当天夜里,我醒来的时候就知道我生病了。我的体内像有一把火在燃烧,烧得我迷迷糊糊的,头眩晕眩晕,来来去去有一些人看我,然后要我喝一碗乌黑黑的东西,那东西闻起来就苦,喝起来更苦,我喝了一口坚决不要喝了。
然后兆离来了,他没戴面具,我也不喜欢他带面具,他没有进屋,只在门口睇了我一眼,我叫他,他不理我,我想兆离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他要我把那碗乌黑黑的东西喝完,我就喝了,我不要他再生我的气了。
喝完了,我很快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我在飘着香草味的深夜里醒来,竟然听见有人在我的屋里说话,是两个男人,一个是兆离,还有一个是谁?声音有点熟悉,可我却想不起来。
兆离道:“你别想!”
那人接道:“不管怎样,好好照顾霓裳,看得出,她很依赖你。”
“我说了,你别想!”兆离冷哼哼,“我可不想整日对着一个疯女人,若不是云楚正忙着攻打和国,太后那里只要孩子不要疯子,我早就把这个麻烦女人一同送回皇宫了。”
“口是心非!”那人道:“别忘了你我是一体的,她掉下悬崖之时,你惊震的瞬间,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你对她的关心可不仅仅是因为云楚的关系。”
“闭嘴,青冥!”兆离怒道。
半响之后他又开口,“我承认我一面对她就有种想呵护她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与生俱来,甩都甩不掉,可这并不表示我就一定要替你照顾她,她注定是你我未来的皇嫂。”
“我说了,她是古痕的妻子!我并不是在替云楚照顾她。”那人也怒了,“要是可以,我也不希望你靠近她,可这一年来,她除了乐儿,谁也不认识,偏偏你又将乐儿交给了那老女人,如今她能认得你,依赖你,你还有资格说不照顾她吗?”
“她不是我的责任!”兆离极力撇清。
“我看你是怕,怕你也会像云楚一样陷进去。哈,我明白了,其实你已经陷进去了,所以才更怕面对她。我差点忘了,你我是一体的,我见她第一眼时,就已经不能自拔,你又怎会例外?哈,对了,你一贯出奇的冷静自制,几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令你发火,可你现在看看,只要提到她,你就怒气冲天,这可不是原来的你!穆枭,认命吧,你逃不了了……”
“住口!”兆离紧握的拳头,发出了关节活动时的“咯吱”声。
我暗惊,“兆离,你在和谁说话?”我知道兆离发火的时候会很恐怖,而他活动关节就是他发火的前兆。
我一出声,屋里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了,“兆离,兆离,你在吗?”
久久,一声冷冷的“在”响起,我松了口气。
“你在和谁说话?他惹你生气了?”我想下床看看是谁惹了他。
“别起床!别动。”兆离出声阻止我,“你正在‘蒸香蕈’治病,千万别动。”兆离说完,嘀咕道:“大夫不是说她晚上绝不会醒过来吗?”
“你说什么?兆离。”
“没什么!躺好了继续睡觉!”
我闭上眼,想了想,为什么兆离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以前不会这么硬邦邦的说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带着这个问题,我再一次,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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