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宫媛离开后,凤菲不屑地道:“听说她只要是男人就行,上将军对这种女人有兴趣吗?”
项少龙正与她步返主楼,闻言失笑道:“我何时表现过对她有兴趣?淑贞的状态如何?”
凤菲傲然道:“凤菲调教出来的,会差到哪里去?不要岔开话题,你是怎样搭上她的?”
项少龙苦笑道:“不要用‘搭上’这么难听的字眼好吗!小弟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人家说来向你赔罪,难道我说不行吗?看你刚才的样子,对她比亲姊妹还亲热,掉转头就把她批贬得体无完肤。”
凤菲掩嘴娇笑道:“女人妒忌起来就是这个样子,你不理睬人家,人家也不准你理睬其他女人,否则和你没完没了。”
这时刚抵主楼台阶下,项少龙欲要离去,凤菲扯着他衣袖,把他拉进楼内,转身投入他怀里,低声道:“上将军是否想弃下凤菲不顾,自行离去?”
项少龙软玉温香满怀,心情却是苦不堪言,他确是计划先行独自藉滑雪板溜掉,然后再央人照顾凤菲她们。岂知竟给这蕙质兰心的美女识破,眼下骗她不是,说出来必会掀起轩然大波,他该如何选择?
凤菲仰起绝世玉容,凄然道:“不用说出来,你的反应已告诉人家那使人伤心的答案。”
项少龙叹道:“你知否只要我安全,就没有人敢动你半根寒毛?”
凤菲呆了半晌,幽幽道:“总而言之,你仍要将人家撇下吗?”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不若你先我一晚走,迟些我再来和你会合,龙阳君可做安排。”
凤菲紧搂他道:“未知你的生死,凤菲怎能离开临淄?好吧!你爱怎样处置人家就怎样处置吧!凤菲认命了。”
项少龙深切体会到她所感到的“孤苦无依”和失落,凭她的色艺,天下男人谁不拜倒裙下。可是天妒红颜,先是遇人不淑,又碰上个对她没“动情”的自己,哪教她不芳心破碎。
百般安慰,待凤菲“恢复正常”,他才溜回房去,只休息片晌,仲孙玄华又来找他。
在东厢坐下,仲孙玄华道:“上将军可知吕不韦来找过我们?”
项少龙知他回去与乃父和手下谋臣商议后,推断出自己再不信任他,故来做补救。可是仲孙玄华当然仍不会说出与郭开、李园等人的关系。
微微一笑道:“就算眼睛看不见,亦可以想到。吕不韦什么手段我项少龙未见过,加上韩竭是你师兄弟。是了!韩竭现在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仲孙玄华给他奇兵突出的问题戳在要害处,登时阵脚大乱,支吾道:“玄华也说不上来,说到底仍算有点交情。”
项少龙淡淡道:“韩竭该比吕不韦更想杀我,因为吕不韦还以为我有把柄在他手上,可以害得我身败名裂;韩竭则是对我嫉忌得疯了,疯子做事自然没有分寸。”
仲孙玄华并非蠢人,早猜到凤菲的真正情人是韩竭,否则为何常会知悉关于凤菲的消息,一时脸色立变,垂首以掩饰,眼望地上沉声道:“上将军决定什么时候走呢?”
项少龙心中好笑,知自己巧施手段,弄得他两父子彷徨无主,正容道:“我细想之后,还是正式向你们大王和二王子辞行,再请他们派出兵员保护,大大方方的回秦,胜过鬼鬼祟祟的,徒然惹人话柄。”
仲孙玄华点头道:“玄华绝对同意,上将军可以托解大人传达,保证一切定能安排得妥妥贴贴。”
只这几句话,便知仲孙龙父子权衡利害后,再不敢涉入害他的阴谋里。
假若他是由齐王派人护送离开,那李园或吕不韦两方人马都难再指使他们动手。不过这并非解决善法,齐王总不能派千军万马保护他,且其中又说不定兼有卧底,防不胜防下,他哪有命越过三晋或楚人的国境。名为保护他的齐人更不会为他拼命,有起事来不落荒而逃才怪。
但对凤菲来说却是很好的安排,项少龙心想真要找田建研究这个问题,好了却这桩心事。
仲孙玄华又皱眉道:“刚才闵廷章来见我,说上将军答应参加明天举行的剑会,我已一力把这种无聊的事压着,为何上将军反会答应他?”
项少龙失笑道:“谁答应过他?我只是敷衍说到时再看看吧!”
仲孙玄华愤然道:“这小子真可恶,连我都不怕,定要给他点颜色看。”
项少龙道:“放心吧!我怎会去呢?”
仲孙玄华道:“去亦无妨,谁敢惹上将军,首先要过得我这一关。玄华会警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哪个令上将军不高兴,等若令我仲孙玄华不高兴。”
项少龙知他因先前失策,所以现在故意讨好自己。随口道:“明天再说吧!”
仲孙玄华道:“今晚……”
项少龙截断他道:“这两晚不宜夜游,否则哪有精神应付曹公的圣剑。”
仲孙玄华清楚感到项少龙再不若以前般对他亲切信任,知道吕不韦一事在他们间投下阴影,无奈下怏怏去了。
项少龙细心思量,遣人去把解子元请来,开门见山道:“小弟有一事请解兄帮忙。”
解子元欣然道:“项兄请直说。”
项少龙坦然将情况说出来,以免因不清楚而出现不必要的意外。瞒了仲孙龙父子暗中与李园等勾结一事,只暗示三晋和楚人都不可靠,密谋令秦、齐交恶。
解子元听得吁出一口凉气,道:“仲孙龙难道不知大王和二王子心意吗?谁都该知吕不韦将来没什么好结果的。”
项少龙提醒他道:“你表面须装作若无其事,暗中通知二王子我或会不告而别,请他照顾凤菲和董淑贞她们。”
解子元拍拍胸膛答应道:“这事包在小弟身上。项兄离去后,我请二王子把她们接进王宫暂住,稍后再派人送她们到咸阳。”
接着露出依依惜别之情,叹道:“没有了项兄,日子过得恐怕不能似刻下那么多姿多彩。”
项少龙笑道:“是怕不可以去胡混吗?”
解子元老脸微红道:“内子对小弟的管束已放松很多,希望项兄走后都是如此,那就谢天谢地了。”
两人谈笑一会儿,解子元离开。
项少龙又找来董淑贞说话,交代清楚后,董淑贞两眼红起来,惶然道:“现在我们非常担心你后晚与曹秋道的比剑呢!”
项少龙明白她感到自己像在吩咐后事般,对她们的将来做出安排,故生出不祥之感,幸好自己从没感到会命丧于曹秋道之手。笑着安慰她道:“人总是要面对不同的挑战,现在你只须专心练好歌舞,将来再到咸阳表演给我看。”
董淑贞感激地扑入他怀里。
抱着她动人的肉体,项少龙首次感受到两人间没有男女的私欲在作怪,有的只是一种超越了男女爱欲的高尚情操。若非自己把持得定,现在休想享受到这种曼妙如斯的感觉。
心中不由涌起强烈的斗志,为人为己,他会奋战到底,绝不能放弃或屈服。
这晚歌舞姬团上下聚在大厅举行预祝宴,人人表现得意气昂扬,不像以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情况。
凤菲像个没事人似的与众同乐。
有项少龙的支持,等若多了个可信赖的大靠山,对歌舞姬团的发展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唯一的阴影是项少龙后天与曹秋道的比武,不过当然没有人敢提起此事。
很多人都醉倒了,包括凤菲在内。
项少龙却滴酒不沾唇,将凤菲送回房后,独自一人到后园练刀。
他感到自己在刀道上的修为大有长进,这应是被曹秋道逼出来的。和这威震天下的一代剑术大宗师交过手后,使他窥见武道上以前难以想象的境界,精神和剑术浑成一体所营造出来的气势、予人的压力,比纯靠凶悍或拼死力之辈不知高明多少倍。
项少龙以往之能胜过一般剑手,除了体魄和气力外,主要是因懂得墨氏剑的心法,故能在对阵时保持绝对的冷静,发挥出剑法的精华。
曹秋道却进一步启发他从斗志、信心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精神力量合营出来的气势,这正是胜败的关键因素。
是晚他静坐大半个时辰然后入睡,一觉睡至天光,醒来时精足神满,只感到连老虎都可赤手应付,起来便到园里热身练功。
他想起日前一刀克敌,杀得麻承甲弃刃而逃,除时间拿捏得准确外,主要是因用两手握刀,学足东洋刀的运刀方式,使力道倍增。
心中一动,暗忖这或会是应付神力惊人的曹秋道的唯一妙法。但何时运用,怎样运用,却是关键所在。
区区十剑,他不信自己捱不过去。任曹秋道三头六臂,但自己刀和鞘配合使用,该可支持过十剑的短暂时间。
想起当日落败,连挡十剑都欠缺信心,不禁好笑,亦暗暗感激肖月潭这位良师益友。早前的消沉、逃避心态,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均安排妥当,明晚无牵无挂地和曹秋道玩完那场游戏后,他就趁夜远走高飞,返咸阳与妻儿相会。
在强敌的压迫下,项少龙于练功中感到把生命的潜力发挥出来,每劈出一刀,生命似都攀上某一个高峰,这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他忽似陷身在万军冲杀的战阵中,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倒下,周良惨死眼前,鹰王扑敌为主报仇,心中充满惨烈愤怒之气。
又忆起好朋友因立场不同,一一将他出卖背弃。只感人事变迁无常,唯有手中百战宝刀始是永恒良伴。
再虚劈一刀,天地似若静止不前。
善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今天不比了!好小子愈来愈厉害。”
项少龙回刀入鞘,来到善柔身旁,笑道:“柔大姊也会害怕吗?”
善柔一肘打在他腰胁处,痛得他惨哼一声,哂道:“去见你的大头鬼,外面闵廷章等正在恭候大驾,要送你这小子到稷下学宫参加剑会,否则看本姑娘怎样把你打回咸阳去。”
项少龙抚着痛处皱眉道:“麻烦你告诉他们,我今天要闭门在家,养精蓄锐……”
善柔截断他道:“不准退缩,本姑娘刚在兴头上,很想撩人打架,你就做我的跟班去凑热闹好了。”
项少龙尚未有抗议的机会,早给她扯得踉跄去了。
五百多名稷下剑手表演开场的“礼剑”仪式,他们的动作划一整齐,漂亮好看。
项少龙坐在学宫正广场的上宾席位,右面是吕不韦、田建,左边是田单,善柔则不知钻到哪里去。
临淄的达官贵人、公卿大臣全体出席,场面非常隆重。
来凑热闹的武士和平民百姓,密密麻麻围在广场四周,少说也有三、四千人。
礼剑完毕,鼓乐声中,田建意气飞扬的代表齐襄王宣读训勉辞,身为稷下导师的仲孙玄华在十多名导师级剑手簇拥下,落场考较剑手骑射各方面的技艺,闵廷章亦是导师之一,颇为神气。
田单旁边的是解子元,隔着田单向项少龙打了个眼色,表示所托之事经已办妥。
正和田建说话的吕不韦凑过来道:“明天黄昏时,我来送少龙到稷下学宫吧!事关我大秦的荣耀,必须隆重其事。”
项少龙暗忖你由前门来,我就由后门走,看你到时如何下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岂知田建听到,插言道:“该由我和仲父一起接上将军以壮行色才对。”
项少龙心中叫苦,无奈下只好答应。
另一边的田单笑道:“大小姐该到了宫里,为今晚的盛典预备哩!”
项少龙心中好笑,知他是找话来说,应了一声,目光落到场中,刚巧一名武士射出的箭命中二百步外箭靶的红心,惹起一阵彩声。比起秦国田猎的气氛,稷下剑会逊色多了,可见齐人武风及不上秦国。
有人走到田单身旁,低声向他说了几句话。那人去后,田单笑向吕不韦道:“有人对仲父手下‘上蔡第一剑手’的剑法很感兴趣,不知仲父有没有意思让许商下场玩玩?”
项少龙心中一动,猜到是齐雨弄鬼,希望挫折情敌的威风。
接触过柔骨美人后,他感到无论是齐雨或许商,若以为能令这美女爱上他们,恐怕均要失望。不过许商乃管中邪级数的高手,即使仲孙玄华或闵廷章下场,怕也不能讨得了好。
吕不韦呆了一呆,微笑道:“放着上将军这位大行家在这里,稷下诸君们怎会退而求其次?”
田建正容道:“父王刚下严令,无论在上将军与曹公比试切磋的前后,均不准有任何人挑战上将军,麻承甲已因此被责。”
吕不韦“呵呵”一笑,以掩饰心中的尴尬和不安。
田单的脸色亦不好看,因为麻承甲的事他要负上责任。
项少龙心想这才像样,更猜到有田建在其中出力。故意道:“定是齐雨兄想和许统领玩玩哩!”
吕不韦和田单心知是项少龙闻得两人争风吃醋的事,表情都不自然起来。
吕不韦待要发言,场上忽然爆起一阵热烈的彩声。众人目光投往场心,项少龙、田单和解子元同时色变。
善柔昂然出现场中心,娇叱道:“较技的时间到了,善柔请田邦指教。”
田单剧震一下,知道善柔恃着夫君解子元声势日增,欺上门来,要拿自己的宝贝儿子作报仇对象。
田邦的剑术虽不错,但比起曹秋道的关门得意弟子,则只余待宰的份儿。但若田邦怯战不出,那他以后休想再抬起头来做人。尤其对方说到底只是女流之辈,情况就更严峻。
仲孙玄华等负责主持剑会的大弟子,一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应付这场面。
坐在高台后排的田邦立即脸如死灰,换了挑战的是普通稷下剑士,他大可派人出场,只恨对方是堂堂解夫人,又是指名挑战,他只能亲自上场。
田建“呵呵”笑道:“柔夫人确是豪勇更胜男儿。”
他这么开腔说话,更没有人敢反对。
田邦正要站起来,旁边的旦楚扯着他,自己长身而起,冷然道:“柔夫人既然这么有兴致,不若让旦楚先陪柔夫人玩一场吧!”
今天轮到解子元和项少龙一起色变。
善柔终是生过两个孩子,体力及不上以前,对着旦楚这第一流的高手,说不定会吃大亏。
项少龙别无选择,在善柔答应前,大笑道:“我也手痒,柔夫人把这场让给小弟吧!”
全场立时爆起震耳欲聋的彩声,把善柔不依的抗议声音全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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