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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烧饼,吃的。”
“长这么丑怎么吃,”
“……长得倒是漂亮,能吃么,”
“……也对……那干嘛,”
“举石锁。”
“那周围的呢,”
“看他举石锁。”
“举块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们类还真是无聊。”
“……拜托,不是所有物种都像们雪狐王族那样彪悍,对于们来说,能把那个石锁举起来,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哦,那个是什么,”
“……”
“是什么是什么?”
“……夜壶。”
“夜壶?夜里喝酒用的么?”
“……”
“……没有父王的酒樽好看。”
“……”
“又怎么了?”
“头痛!别跟说话!”
“……头痛?现又没有头……魂魄也会头痛?”
鲲州夜市上灯火如昼,熙来攘往的们半是惊艳、半是莫名地望着那个白衣如雪,俊美绝伦,气宇轩昂地招摇过市,又如失心疯般自言自语的妖魅少年,却没有谁能看见,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郁闷至极,又不得不狗腿般亦步亦趋的单薄灵魂。
苏软自认为还算是个有爱心的,特别是对于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和天真烂漫的小动物,眼前这厮,勉强算小动物,而且绝对的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可为什么,就比她生平见过的最讨嫌的小孩还要讨嫌?
但她必须跟着他,只因为,那具躯体是天绯的。
“……穿着哥哥……出来得瑟?”
海边的礁石上,苏软直愣愣地看着天朗,心中五味杂陈。
云起别院与天绯重逢,她就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但那样的气息,那样的温度,又明明一如既往,直到今日才知道,他竟不惜使魂魄脱离躯体,只为脱离狐王的束缚,赶回自己身边。怪不得当日莫伤离曾经说:有肯为了她,甘冒魂飞魄散之险呢……
如果四十九日之后,他还不能回去,就真的会魂飞魄散么?
这样想着,好像连魂魄也要颤抖起来,再去看那个自称是他弟弟,却趁火打劫占着他身体的家伙,就尤其觉得此欠揍。
忍而又忍,终于还是觉得忍无可忍,跳起扬手,那个好整以暇吹着海风的脑袋上狠狠凿下一记暴栗。
“……这个缺德带冒烟的死孩子!”
飘忽如烟的拳头,落下去几乎没有半点力量,石破天惊的怒吼声却吓了某一跳。天朗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许久,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被她凿过的地方,居然好像真的有些隐隐作痛。
“打?”缓缓起身,语声森冷如冰。
“对!打!怎样?!”悍不畏死地抬头望着他。
“……打就打吧,反正又不怎么疼。”雪白的袍裾翩然一转,心平气和地跃下礁石,“走吧,陪到处逛逛。”
“……什么?”
“前面那座城,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来时匆匆,都没有好好玩过,先来的,做的向导吧。”
“不去!”
“不去?”
“……”
“……那先走了,反正这身体也是天绯的,就算生地疏出了什么岔子,也与不相干。”
……
于是,从日落到夜深,她陪那个连萝卜都不认识的家伙,走遍了鲲州城的大街小巷。
这的知识水平之低和学习兴趣之高,都超出了苏软的心理承受能力,但她仍然压抑着随时要疯的冲动,尽量平心静气地告诉他何谓馒头,何谓馄饨,什么叫油炸糕,哪个是臭豆腐,茶楼是喝茶的,酒肆是卖酒的,俨然一部倩女幽魂版的低幼儿童百科全书。
“看不出来,还渊博得很。”他由衷地赞叹。
苏软欲哭无泪——知道松子长松树上这种事,也算渊博?
前方一座高楼临街而立,各色灯盏勾勒出迷离而柔媚的轮廓,画栋雕梁,软罗飘飞,许许多多女孩子穿着轻薄如云的春衫,或凭栏、或倚门、或顾盼、或浅笑,莺声燕语地招呼着过往行。
丝竹悦耳,还未到近前,空气中已是暗香浮动。
天朗走过来的时候,满楼灯彩都仿佛被他夺去了光芒,就连楼上楼下的女孩子们也忘记此刻正当班,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绝世独立的白衣男子,一双双如丝媚眼顿时变得灿若晨星。
“绿——腰——倦——”天朗很认真地读着门前匾额上的字,“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软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却又踌躇着该不该向这冰清玉洁的普及,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天绯的弟弟啊,斟酌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是这样的,间,有一种地方,是供那些有钱无德,吃饱了没事干的男们玩乐的,那里有很多年轻的女孩子……就是看到的那些,嗯,她们有的是为了生存,有的是被迫,还有的……总之她们住这里,出卖掉自己的身体和青春……很可怜……们一般把这样的地方叫做……”
“青楼?”天朗蹙了眉道,“不就是青楼么,说得这么啰嗦做什么?”
如果不是把肺落龙府大宅,苏软肯定会背过气去:“怎么知道?!”
“母后的书里看过。”
苏软的嘴角抽了抽:“母后的书里没有馒头,却有青楼?”
“进去看看。”天朗轻描淡写地说出四个字,举步便向里走。
“不行!”苏软一声尖叫,怒目圆睁地挡他的身前。
好奇也好,业余活动也好,白龙鱼服体察民情也好,那是他自己的事,她管不着,但这身体却是天绯的,无论如何,她,坚决,绝对,宁死,拼了这条性命,也不能让他借着天绯的身体流连烟花之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逛逛而已……眼睛怎么能瞪这么大?”天朗伸出两个指头,量了量苏软的眼睛,又放自己的眼睛上比了比,发现居然大出一半还要多,甚是惊奇。
“要敢用天绯的身体……做……做那些事,,就跟拼了!”苏软激动得像只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的刺猬。
“做哪些事?”天朗完全无视她的威胁,却对某些她不想重点强调的事情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们类青楼里……一般都做哪些事?”
苏软被这个问题噎住,愣怔着不知如何作答。身后却忽然有娇俏的语声响起来,如黄莺出谷:“这位公子问得有趣,快乐的地方,自然是要做快乐的事情了。”
回首,见一紫襦缃裙,珠围翠绕的冶艳少妇正被几个妙龄女子簇拥着,从楼内走出来,见到天朗时,轻盈曼妙的脚步也不由得顿了顿,妩媚的脸庞上现出些难以掩饰的艳羡之色。
那神情让苏软觉得极其的郁闷,气鼓鼓地横天朗身前,想要将那的视线挡住,却忘了自己别眼里根本就是空气。
“这,能做什么快乐的事?”天朗捏住苏软的后颈,将她平移到一边,话却是对着那个少妇说的。
“那要看公子想做什么,只要您喜欢,做什么都可以。”尽管觉得眼前这光芒万丈的主儿,行为举止颇为怪异,而且,似乎脑袋还有些问题的样子,但少妇仍然表现出了极佳的服务态度和很高的专业素养。
反正,青楼里从来就不缺行为乖张和脑袋有问题的。
天朗蹙着眉考虑了片刻:“还是得进去看看。”
否则,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不行!”苏软几乎要哭出来,“要进去,就先灭了!”
“真麻烦。”
“不管!反正决不能眼睁睁看着用天绯的身体进那种地方!”
“……不能眼睁睁看着?”天朗很认真地望着她。
“不能!”
“……那好吧。”一声轻叹里总算有了妥协的味道。
苏软的脸色略略好了些,想着毕竟是小孩子,虽任性,却还算秉性纯良,下一秒便被那厮伸手揽住了腰肢。
他对魂魄有着超乎寻常的控制能力,轻而易举地便将苏软禁锢自己的臂膊间。
“那就跟一起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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