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坐在药店里,依旧忙的不可开交,自从昨天的事情以后,老甲就对她刮目相看了。
可是让她一个黄毛丫头抢了自己的名号,实在是有点不甘心,现在来店里看病的人,几乎都不找他了,指名道姓的要让楚瑜诊病。
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他就得卷铺盖卷走路了。
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楚瑜忙的顾头不顾尾,看到闲在一边的老甲,便唤了他一声:“甲师父,那边还有一位老伯要看病,麻烦你去看一下。”
老甲听言,鼻子都快气歪了。
那哪里是什么老伯,分明是街头乞讨的叫花子,一身臭味儿不说,只怕给他诊完病不但赚不到钱,还得再搭进去几两银子。
可是楚瑜说的话他又不能不听,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去,连脉都没有诊,便挥手打发他:“你这病小店看不了,还是另寻他处吧。”
“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那位小郎中就能看得,你看不得?昨天他给我开的药吃了好多了,你今天却说看不了?是不是欺负我们乞丐又脏又臭,没有银子?”
这个老乞丐在这一片还挺有名气,手下养着十几个小叫花子,都把当大爷一样供着。
如今他一嚷嚷,顿时从外面涌进来了好几个小叫花子,手里拿着棍子对着老甲要打要杀。
老甲毕竟在外面混的时间长了,再加他有国公府这座大山撑腰,哪里会怕他们。
腰杆一挺,便凶巴巴的道:“大胆,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就连国公府的药堂,你们也敢闹事?信不信我喊来官差,把你们全都扔进大牢里。”
向来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以乞讨为生的小乞丐,害怕官差都来不及,一听要拿他们,全都不作声了。
其实他们起争执的时候,楚瑜就看到了,只是因为手上有一位棘手的病人,一直腾不出来手。
现在病人走了,她忙走了过去:“老甲,不得无理。”
“可是七小姐,他们要在这儿闹事。”老甲很不服气的道,仁济堂的大名在这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以前别说这些乞丐了,就是寻常百姓见了哪个不是绕道走呢?
可是这个楚瑜才来了一天,好好的仁济堂就成了三教九流都敢来的菜市场。
现在她竟然为了几个臭叫花子训斥自己,老甲真的是很不服气。
眼看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楚瑜不想把事态再扩大,只得对老甲道:“甲师傅,你还是去看看新来的药材到没到吧?”
这声甲师傅已经是给他极大的面子了,可是老甲却根本不买帐,主要是楚瑜让他做的这些事,是店里伙计做的,他认为楚瑜是在故意刁难他。
可是他怎么不想想,如果他要还在这里,只怕那些乞丐不会善罢甘休。
“还不去?”楚瑜见他不为所动,少不得加重了些语气,老甲只得垂头丧气的,从后门溜了。
“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各位不要计较,众生皆平等,只要是来我仁济堂求医的,我楚瑜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的一番话说的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扭捏之态。
正所谓是行的端,坐的正。
再加上国公府的这个身份,丝毫没有官架子,很快就赢得了一片掌声。
“即然是这位小兄弟说的,我们自然是没有异议,大家都散了吧。”听了老乞丐的一番话,那些围在这里的小叫花子全都纷纷离去。
待到人散了以后,楚瑜却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她今天还得去晋王府上去看看冷九。
那个家伙的伤那么重,要是再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
“呸,什么东西,仗着自己有点医术,倒是扮起菩萨来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教训老夫,哼。”老甲一边走,嘴里一边骂骂咧咧。
冷不丁的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影,拦住了老甲的去路,老甲正要抬头怒骂,却看到吕氏正冷眼看着他。
顿时像找到主心骨,扑到了吕氏的跟前,刚要喊表妹,却被吕氏一个眼神瞪了回来,忙改口道:“夫人,你可要帮帮我啊。”
吕氏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被楚若兰拽了拽衣袖,低声道:“母亲,这里人多口杂。”
现在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老甲这么一哭喊,行人都纷纷侧头看向她们。
吕氏忙用帕子掩了口,四下看了一眼,低声怒道:“跟我来。”
一行人进了茶楼,寻了个靠窗的雅间坐了下来,看到左右无人,吕氏一副恨不成钢的道:“到底是什么事,竟让你如此丢人现眼?”
“表妹,你不能不管我啊。”听到吕氏骂他,老甲都快要哭出来了。
看到他这个窝囊的样子,吕氏就有气,如果不是看在是亲戚的面儿上,她才懒得管他。
“到底是何事,你倒是说啊?”
楚若兰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了老甲的手边,轻声细语的道:“就是,表舅有何话尽管说,母亲会为你做主的。”
听到楚若兰这么说,老甲才定了定神道:“我以为七小姐是个痴儿,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可是她来药店几天,不仅不像痴儿,医术反而还很精湛,仗着自己会两手,硬是把药店搞的鸡犬不宁,就连我也沦落成给她打下手的了。”
“什么?竟有此事?”吕氏面上不动声色,和楚若兰交换了一个眼色,又道:“她竟如此欺人?”
听到吕氏要为自己撑腰,老甲忙信誓旦旦的说道:“表妹,这事我能说假吗?她这个人也真是奇怪的很,都是看人收诊金。”
“哦?看人收诊金,这是何意?”楚若兰抓住这句重点,问道。
说到此事,老甲满脸的不屑:“这位七小姐可真是有趣,穷人的只收一文,富商的收一锭银,官宦人家的收一锭金,你说说这,从未有过这么荒唐的事。”
吕氏和楚若兰会心一笑,真想着法儿的抓她小辫子子,现在就送上门来了:“那,周围商铺,就没有反应吗?”
“这个嘛,我倒是没有注意。”老甲摸着胡须说道。
楚若兰见他那副样子,柔柔的一笑:“表舅也无需忧心,她一个女流之辈,想要在这里立下足,是何其艰难?若要安分守已也就罢了,现在她公然的跟整条街的药铺对抗起来,那些药铺能容得下她吗?大不了表舅把帐本子交给她,由着她闹去,等到事情大了收拾不了了,你说父亲会怎么样?”
此话正中老甲的下怀,他不由的竖起大拇指对着楚若兰连连称赞:“哎呀,还得是大小姐好计策,妙啊,妙啊……”
楚若兰唤他一声表舅,那是客气,老甲可不敢沾这个光,依旧喊她大小姐。
“那还不快去办。”楚若兰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睛对着老甲一瞥,他立即明白了过来。
将桌上的茶一口喝尽,拿袖子抹了把嘴,阴险的一笑:“夫人大小姐尽管放心,此事就交到我的手上。”
吕氏点了点头,拿茶杯遮住嘴,低声道:“去吧。”
“哎。”老甲应了一声,美滋滋的出了茶楼。
“真没想到,那个小贱人胆子还挺大的。”楚若兰绞着手里的丝帕,得意的笑道。
“还以为她有三头六臂呢,如今一看,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到底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这才惹下祸端,如今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收场。”吕氏恨恨的道。
“此次正好给母亲出出气。”楚若兰安抚性的拍了拍吕氏的手背。
吕氏舒了一口气,面上甚是得意,被那个小贱人压了这么多天的火气,终于能发出来了。
……
晋王府。
几十名侍卫紧紧的围住一间屋子,却全都不敢上前,还要接住屋内不时扔出来的东西。
“公主殿下,不要扔了……”
嗖的一声,一樽双耳海棠缠枝的琉璃花瓶从屋内飞出,侍卫眼疾手快,飞身扑起在半空中将花瓶紧紧抱在怀里,在地上翻了几翻,这才安全落地。
看了眼手里的花瓶,小侍卫的脸上冒出一层汗。
这可是王爷最喜爱的花瓶了,听闻价值千金,要是被摔碎了,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让你们限制我自由,再敢进来抓我,本公主就把这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摔了。”
荣华气呼呼的对着的小侍卫喊道:“去,把南宫珏给我叫来,居然敢关我,反了他了。”
外面的小侍卫面面相觑,一副为难的样子,要是王爷能出现的话,早就出现了,还能由着这位小公主胡闹吗?
“公主殿下,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还是听王爷的劝,赶紧回宫去吧。”小侍卫苦口婆心,就差给这位小姑奶奶跪下来了。
“我不回,我就不回,没有找到那位小郎君,打死我都不回宫。”荣华气哼哼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对着外面吼道:“告诉南宫珏去,赶紧给我张贴告示,凡是有小公子线索的人赏银百两,找到人的赏银千两。”
听着荣华公主这么不靠谱的话,几个小侍卫都愁坏了,这茫茫人海,上哪儿去找她要的人啊?
几个人互视了一眼,只得派一个人去给南宫珏汇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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