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想吃个早餐而已,结果却得知这烙饼煮豆浆的夫妻居然是国师府的人,黑箭想不明白风道人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二人如此甘心的屈尊与此,而唐玄不明白的则是,国师府的密探有什么必要装成这个样子?
当风道人说王六夫妇的儿子在国师府的时候,黑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这不能怪他,从表面上看,的确很像是风道人用他们的骨肉来要挟。
“别想歪了。”风道人拿起筷子敲到黑箭的头上,说来奇怪,他出手的速度并不快,但是黑箭就是没有躲开,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是当筷子落到头上的时候,你才能反应过来这是当头一击。
唐玄和黑箭已经见怪不怪,这诡异的老道浑身透着神秘,看不透想不通干脆就由他去好了。
“他们夫妻可是心甘情愿做这差事的,而我是出于回报他们的目的,才把他们的儿子带进国师府悉心教导,不然的话,我才懒得操那份心。”
黑箭脸上的鄙夷之色不褪,“这点算你仁义,不过休要骗我,以我在国师府上下混得熟头熟脸的本事,早就知道你根本就极少亲自去教导学生。”
风道人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等他们到了一定的程度,我当然会亲自教导,比如斩空,不就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么。”
国师府除了住着风道人这个国师以外,还有两位祭酒,充当国师助手的角色,其实他们也是风道人早些年收的学生,如今都已早已过了不惑之年,所以国师府那几十个学生大多是由他们来代师传艺的。
只有斩空和棒槌例外。
斩空是自从进了国师府就得到风道人的特殊对待,加之的确天赋异禀进境迅速,两位祭酒怕是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棒槌,风道人每天只是让他自己去读书,从来不教导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并且,也不允许其他任何人教他,于是棒槌也乐得自在,心情好的时候就去书阁读书,懒了就四处去玩,比如进宫找那个小皇子朋友。
没人知道风道人是怎么想的,不过两位祭酒都担心如果这样下去,棒槌可就真的会变成一个不学无术一无是处的棒槌了。可惜他们的担心和建议风道人毫不理会,弄得二人只能叹息老师深不可测,不知在搞什么玄机。
香喷喷的一大张博饼被切成块端了上来,风道人头都不抬的夹起来就吃,王六也目不斜视的转身继续去忙活,就和普通的客人和老板的关系一样。
唐玄和黑箭食指大动,各自开吃,一时间摊子上只有咀嚼和喝东西的声音。
过了一会,当第二张饼被端上来之后,唐玄才缓过一口气了歇了一下,“为什么要把密探安插在这种地方?”他头也不抬看似随意的问道,声音很轻。
“因为也许以后会用得着。”嘴里含着食物的风道人含糊不清的回答。
唐玄忍不住道:“因为‘也许’两个字,就让两个人的青春耗费在这种油烟弥漫的地方,就让一家三口难以团聚,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值得?”
风道人喝干碗里的豆浆,不用他招呼,王氏已经过来给每人又盛了一碗,看来忙碌不停的她其实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能有这种眼力的,估计也不是普通女子。
“当兵的在战场上和敌人厮杀而死就很值得?军部的密探在执行命令的时候被干掉就很值得?还是说,花两个大子儿睡了青楼的红姑娘才叫值得?”风道人连珠炮的发问。
唐玄一愣,想了想没有回答,狠狠的咬了一口饼。
“每个人都有他的位置,这没有什么值得和不值得。”风道人咬起一角饼,“我反倒希望,永远不需要他们俩发挥作用,武者用隐藏身份来换取平安的生活,这样没什么值得。”
唐玄默默的吃着,他明白风道人的意思,不过虽然这样的生活还算安逸稳定,可是不管怎样,他始终觉得把训练有素的密探放在这种地方有些可惜,不过他没有再出言反驳风道人,也许,风道人说的是对的。
至少,在王六夫妻脸上,唐玄看得出那淡而安静的微笑是发自内心,这样就已经足够。
吃过东西,三人准备起身离开,然后,忽然他们开始互相看着对方。
“吃东西要给钱,就算他们是我的人,万一有人留意到我们吃白食的举动也许会让他们的身份暴露。”风道人一本正经。
黑箭点头表示同意,“可惜昨晚出去的急,我没有带钱。”
于是他们两个人的目光都转向唐玄。
唐玄一愣,拍拍腰侧道:“不要看我,我一个铜板都没有,提议出来吃东西的可不是我。”
这句话是重点,于是黑箭唐玄一起把头转向风道人,“莫非你早安下蹭吃喝的打算,所以才让我们俩跟你出来。”唐玄凑过脑袋压低声音,“你知道什么叫老不羞么?”
风道人也微垂着头,“放屁,老道我怎么会想到你们两个没有脑子的居然不知道带钱,早知如此,我当然就会带着银子。”
互相埋怨也变不出钱来,说不得,只好有人回去取钱,另外的两个则装作那碗豆浆永远喝不完的样子等救星回来。
这里距离国师府不算太远,拍着肚子的唐玄正准备回去取钱,忽然一声怪笑吸引了他的主意,本来已经离开条凳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王家姐姐,你说你每天跟着这废物干这种脏人的活计难道就不嫌委屈么?只要你点个头,锦衣玉食少爷我都能给你,何必在这受苦。”随着这公鸭嗓子,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走进了摊子,身后还跟着几个膀大腰圆一看就不是善类的壮汉。
“纨绔子弟恶仆人。”唐玄眉开眼笑的小声说道,“这下我们的饭钱可有着落了。”
他的打算很简单,既然有人耍流氓,那作为自己人的他绝对应该帮助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忍气吞声的王氏,而对于恶人进行的惩戒,完全可以包括罚一点点款。
黑箭的想法和他一致,这家伙把一只脚踏在条凳上,嘴里咬着根筷子,“你来还是我来?”他问的是唐玄。
“你们俩慢慢来,然后早点回府,凌越那小子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到了。”说完,风道人起身,施施然的从另一侧走了出去,他知道等下会有一场好戏,不过这件事他实在不好参与,万一传出去会有点不太好。
唐玄黑箭理解风道人的做法,不管怎么样毕竟是堂堂的国师,这里离龙门坊又那么近,万一等下闹起来被人看到,本来在朝中不受人喜欢的风道人更加会被群臣看不上了,到那时会多上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风道人不可能对每一个不喜欢他的人都以紫檀椅子伺候。
走进来的胖子一身的绫罗绸缎,挂玉戴金,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儿,而王氏虽然已经年仅四十,但风韵犹存,附近的不少地痞流氓都垂涎其美色,只不过后来当胖公子出现后,其他人只好偃旗息鼓放弃了那种心思。
眼见胖公子向自己走来,王氏只好连连后退,躲到迎上来的王六身后,而王六一脸讨好的笑容,对着胖公子连连作揖。
“景少爷不要拿小的取笑,我们这贫贱夫妻只求混口饭吃,再说这黄脸婆哪里配得上您这种身份,还望景少爷高抬贵手。”王六躬身弯腰,一副没骨气的样子,不知怎地,唐玄和黑箭都想起刚才风道人说的那句话:“王六随时可以拔刀杀人,速度绝不会比当年慢上一丝。”
可惜眼前的王六不但没有拔刀杀人的意思,那油乎乎的手上似乎连握刀的勇气都不具备,眼睁睁的看着妻子被调戏,却只是求饶讨好。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果然是合格的密探。
那景少爷眼睛一瞪,“王六,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可告诉你,我看上你家娘子是你的福分,若不是有我出面,街面上的那些泼皮早就把你老婆连皮带骨的吃了,就冲这一点,你也该感激我才对吧。”
他身后那几个壮汉急忙起哄,纷纷说着少爷有爱美护花知心,狗日的王六不知道自己是吃几碗饭的,没心肝的不识抬举。
王六好不动气的还是满脸堆笑,“景少爷说的是,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妻决不敢忘,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用不着等到来世。”景少爷一步向前,色眯眯的伸出一只手去摸王氏的脸,“今晚就把这报答给了爷吧。”
壮仆们又是一阵起哄,有人喊着若不同意就扛了王氏边走,定要让少爷把这生米煮成熟饭。
周围摊位上的百姓各个愤恨不已,却敢怒不敢言的无人敢上前仗义执言,看来这景少爷的恶名昭著。
慌张的躲开景少爷的肥手,王氏看起来更加惊慌,而王六则向前一步,挡住景少爷让他无法再向前走。
“景少爷,您大人有大......”王六陪着笑脸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有一个人叫到:“哪里来的肥猪敢跟老子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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