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深秋寒气重,不过一路从北边的玄武门回到皇宫里来这一会功夫,盔甲上就凝了一层细小的霜粒。北苑虽是皇宫中相对荒僻的地方,但对于自幼生长在这里的八王爷来说,昔日的亭台楼阁还是那样熟悉,仿佛就在昨日,他还意气风发地在侍卫的簇拥中走过。可转眼之间将近十年过去,父皇死了,太子死了,三皇兄也死了,物是人非,不外如是。
身边的副将小声提醒道:“王爷,不能再耽搁了。”
八王爷这才从往事中回过神来,自嘲地笑道:“年龄大了,难免多思多想一些。”
副将连忙道:“王爷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八王爷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这副将乃是他手下的一名爱将,也算跟从了他征战多年的心腹。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八王爷的情况如何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
年已四旬,虽然比不上年轻人,但确实还是大有可为的时候。
只是八王爷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他多年为国征战,身体上已经遍布了大小暗疾。西北气候苦寒,根本不适合养病。久而久之,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已经被掏空。去年秋日他犯了病,险些死了,事后虽然被大夫郎中们齐齐抢回一条命,但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既然他都要死了,还在西北苦苦隐忍有什么用。
只要他死了,他那个皇帝侄子会迫不及待地收回西北的兵权,昔日跟随他的将领都会被撤职乃至砍头,还有他的子子孙孙,终生也只能如猪羊一样被圈养。
他不甘心!
这种不甘心从当年父皇驾崩,却把皇位传给大哥的那一刻就开始在他心里暗暗滋长,这七年来无时无刻不如虫般啮咬着他的心脏,而今终于破土而出!
八王爷按捺住起伏的心潮,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太监道:“我那皇帝侄子今日宿在哪个宫里?”
那老太监恭恭敬敬地答道:“回殿下的话,陛下不久前才和沈首辅、临安郡王等朝廷重臣议事完毕,原本打算前去皇后宫中,后来突然改道去了清凉殿。”
这老太监原先就是八王爷的旧人,也是他埋藏在宫里的暗桩。
像这样的人还有许多,分布在皇宫和京城的许多角落,只等他振臂一呼,就会跪倒在他膝下山呼万岁。八王爷得以顺利地重返宫中,正是因为这些人在背后奔走。
清凉殿素来是宫中宠妃居住的地方,八王爷不由得露出讥讽的笑容:“看来我这小侄子倒是个知道怜香惜玉的人。”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宠幸美人,离他爹宣平帝真是差的太远。
就让他这个当叔父的好好教一教这不成器的侄子吧。
八王爷傲然一笑,吩咐手下的人:“我们兵分两路,一路随我去清凉殿,另外一路抓住皇后之后去找玉玺。”
身旁的副将犹豫道:“王爷,咱们带的兵力本就不多,若是再兵分两路只怕——”
说实话,大约是因为做的是谋逆之事,他心里总是有种隐隐的不安全感,生怕这皇宫里还有什么埋伏。虽然他肯陪王爷进宫来,就已经存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谁不会更想活下去呢。
八王爷冷静道:“也好,只要抓到小皇帝,其余的一切事都好说。”
一群人在听命于八王爷的太监侍卫带路下,才来到清凉殿附近将其围住,就遇上了抵抗。
但宫里这群宫里的侍卫怎能和身经百战的兵卒们相抗,没过多久第一拨人就冲入殿中,从里面传来声音:“王爷,抓住小皇帝了!”
八王爷大喜,当即昂首阔步地走入殿中,果然看到兵士们围着一个身穿黄袍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年,他旁边还有个裹在被子里的妃子,其余随侍的宫女太监们也躲在角落里。
八王爷不由得大笑道:“陛下何事如此惊慌。”
捂着脑袋瑟瑟发抖的小皇帝声如蚊蚋般道:“自然、自然是因为皇叔……”
周围的兵卒们听了哈哈大笑,而八王爷却皱起眉头,直接刷地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刺向蹲在地上的小皇帝。
而那原本捂着脑袋的小皇帝却仿佛背上长了眼睛一般迅速跳起,手腕中闪过一抹寒光,不退反进,径直向八王爷身上撞来。
可还没等他近身,就被八王爷先一剑刺在肩膀上。
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乱剑砍向那个小皇帝,顷刻之间那个假皇帝就被砍成了肉泥。
“有诈,速退!”
八王爷刚带着人匆匆出了大殿,就见闻讯赶来的羽林卫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涌来包围了清凉殿,逐渐形成围歼之势。
副将大喊一声:“王爷,您先走!咱们还有机会!”
皇宫这附近能调动的守卫最多不过两千人,而八王爷带来的兵士却足足有三千之众。各宫门乃至其余地方的守卫一时半刻根本无法赶到这里,诚如副将所说,他们还有机会!
八王爷带着一波人很快杀出重围,匆匆在皇宫里四处搜寻小皇帝的下落。
可他们才刚走出清凉殿不远,就在一处甬道被人从正前方堵得水泄不通,正要后退,却又听到后面传来喊杀声,甚至两边高高的宫墙上都有无数箭矢对准了他们。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任谁都知道情况不妙。
所有人都存了死志,个个以一当十,但到底是形势不利,等到最后只剩下几十个人还能勉强和八王爷站立。
前方路口终于转出一群羽林卫,正中簇拥着两个人,正是临安郡王和沈端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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