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培也淡淡点了点头，起身帮两位女士各舀了一碗西湖牛肉羹，才和煦的笑道，“对，情况的确是这样的。我们不过是老同学见个面，走个形式，商量一下对策而已，说起来也同是天涯沦落人。”
梁柚慢慢点头，虽然表示理解，但还是觉得有点怪，“那你们俩怎么会被介绍到一起，这也太巧了！”
何元培道，“那也只能说滨城太小了。是不是，程织岁？”
“嗯？”程织岁先是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又重重点头，“对啊。”
梁柚突然一拍大腿，一惊一乍道，“我突然想起来，其实也没那么巧，名流圈也就那么大。你以前就成绩突出，家里条件也好，跟恒哥有交集很正常啊！”
何元培失笑，“那你可太抬举我了，我可够不到郭总那样高的层面，是我小叔在郭总的公司就职而已。”
梁柚根本不信，挥手道，“哎，大帅哥你就别谦虚了，上学的时候大家大伙都知道你家庭条件好，是名流公子，高不可攀。”
“是吗？那也可能是我当时一门心思的扎进学习里，给你们制造出来的假象吧。”
梁柚是个直性子，想到哪儿就说哪儿，任何情况下都能侃侃而谈，是个活跃气氛的小能手，有她在的地方绝对不会冷场。
何元培更是属于彬彬有礼，有问有答的类型，无论说到什么，他都能接上两句话。
两人聊的还算在兴致。
这倒省了程织岁的麻烦，她随着他们的话题随便聊了几句，随着时间的流转，思绪早就不由自主的飞出了窗外。
其实她今晚实在心不在焉，不太想聊天，也不太想接话，更对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没有胃口。
若不是当时何元培已经到了攀岩馆，她就算想个借口也会推掉这次见面。
程织岁难得沉默，单手支着下巴，对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发了会儿呆。
脑袋里时不时的就会闪过下午在攀岩馆里，祁昼和那个高个子女生坐在一起的画面。
只是坐在一起而已，没有任何亲密举动，但还是会令她很难受。
可能女人就是这么小心眼。
尽管当初分手的时候，她早该预料到总有女生会在他身边，可这么多年来，她居然从来都没敢设想过这个画面。
可能是太害怕，这五年来这个名字成了她的禁区，就连她最亲密的朋友都不敢轻易提起。
程织岁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拿得起，放不下。
明明当初提出分手的是自己，可到头来失魂落魄的也是自己。
当年真的发生的太多的事，让她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不做他的拖累，就能将更广阔的天空还给他，让自己喜欢的人如翔鹰一般自由飞翔。
现在想起来这是多么无脑又幼稚。
当你喜欢的人真实的消失在你的生活中的时候，那种无措和失落感，大抵是你穷尽一生的词汇都无法形容的。
自己亲手将自己推入万丈深渊，又能怨得了谁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感情上，谈什么大公无私，为爱放手，突显格局，那都是软弱无能，更是装、逼和扯淡！
程织岁多恨自己用了这么久才明白这个道理。
多少时候，某些决定一旦错误，你连挽回的勇气和机会都没有，只能等待命运的宣判和裁决。
无权申辩。
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就好比现在，即便心里再难受，却连做一个柠檬精的资格都没有。
程织岁揉了揉胀疼的眉心，缓缓回过神来，空洞的眼神也渐渐聚焦。
梁柚依旧很给力，正在跟何元培有一搭无一搭聊着前段时间自家亲戚住院的事，还问了很多医学领域的专业问题。
何元培几次向程织岁投来目光，想要搭话，偏偏梁柚抛来的话题严肃，他又不好不回复，只好耐着性子一一做讲解。
程织岁偷了个闲，点开手机，埋下脑袋，用百度搜索宋氏集团。
网页上面全是关于滨城宋氏集团的详细介绍。
她掠过那些文字，直接点开图片，一张一张的翻，想找找这些的群像图里有没有出现过宋家千金的身影。
可她翻来覆去几个来回，也没看到什么有实质性的东西。
她眼珠子转了转，兴致缺缺的退出官网，又点开微博，查找着宋氏集团的关联账号，正看得入迷。
梁柚突然凑过来，“找什么呢这么入神？”
程织岁吓得一个激灵，手机都被她砸在了桌子上。
她连忙把手机屏锁住了，反扣在桌角，就好像在学校被老师逮住打小抄的学生。
可能是她反应有点太过剧烈，连梁柚都觉得不对劲儿，皱了皱眉，疯狂对她使眼色。
程织岁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她转过头，果不其然，见对面何元培正挑着眉，满含疑问的看着她。
尽管她一向很会察言观色，但此时的思绪根本没从方才的回忆里抽回，脑袋纳纳转不动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怪异行为，尴尬的摸了摸脖子。
梁柚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解围道，“你出来吃饭就别忙工作了！好不容易休息两天，还非得给台里卖命？叫了你好几声了都没听见。”
程织岁顺着台阶往下爬，“嗯，是啊，我也想休息，可最近不是电台里做内容改版升级吗，繁琐的事有点多！不好意思啊。”
最后一句话是对何元培说的。
何元培笑着摇摇头，“没什么，都是社会打工人，我也常被单位的事绊住，理解。”
程织岁感激的对他笑笑，可下一秒，又若无其事的问道，“对了，你那会儿不是说今晚还有一个研讨会，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她眨着一双小鹿眼，表情无比诚恳。
何元培愣了愣，晃了下神，才想起自己在攀岩馆那番说辞，不由牵起唇角失笑，他好像又受到无妄之灾了。
小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明知道他刚才那番说辞是为了附和她的话，可她还是会利用这句话来进行第二轮的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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