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准备的仗,那是不能打的。既然有了主意,自然要做些准备。
冬儿开始有意无意的,从廉伯那里打听淑宁女学的情况。
廉伯是什么人,她绕着弯的开口闲聊,结果没说两句,就被廉伯嗤笑一声“倒是机灵的很”。
冬儿被廉伯说的悻悻然的泄了士气,廉伯看了觉得好笑,随即很耐心的告诉她淑宁女学的大体情况。
二十几年前,京城皇宫放出一批宫女。大部分宫女选择回家,由家人做主成亲嫁人。其中一个宫女出来时,已经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家中父母已经不在了,哥嫂并不待见这个近二十年没见过面的妹妹。
这个姓江的宫女也是个倔强的,看着家里哥嫂不愿意接纳,就带着近二十年的积蓄,从哥嫂家出来。约了另外两个境遇不好的宫女,在府州城辖下的渠县,开办了一所女学。
原意只是收几个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子,教导规矩礼仪女红,为女孩子提高一些身价,自己几人也能维持个生计。
谁承想,稍稍有些家底的乡绅商户,家里要是有个容貌好些的女儿,竟有不少怀着女孩儿接受教习后,能太高身价,以期能高嫁豪门的心思。有了这些人上门捧场,女学几年开下来,收入的学生竟然越来越多,名气也见长。好多临近城乡的人家,都有慕名入学的。
江姓宫女也是个能做事的,索性把女学办大,不再单单教授规矩礼仪女红,另外请了擅长的女先生,又开了诗书琴棋共七个学科。
江姓宫女办学严苛板正,经过二十几年的经营,淑宁女学竟然成了整个远近闻名的女子学堂。从淑宁女学出来的女孩子,其气质修养均有其独特之处,成了女孩子们艳羡追捧的标杆。
入学的女孩子们渐多,淑宁女学的门槛也高起来。凡入学,需有引荐。学费也不再是一般人家可以承受的,每年交足二百两银子,方能入学。
听完廉伯的介绍,冬儿苦恼起来,让生意刚刚起步的自家每年拿出二百两银子,给自己交学费。别说自家爹娘大哥肯不肯。就是家里愿意,冬儿自己也没脸面让家里倾尽财力做这么个荒唐的事情。
冬儿又想:自己没有倾世容颜,更不想抬高身价,梦想嫁入豪门。不过是找个容身之所,也许可以不用专门去接受教习,打个杂工不知道可不可以。
冬儿思虑良久,试探着问廉伯:“那个,她家女学,要不要收半工半读的学生?或者打个杂工当个助理什么的?”
廉伯本来看她变幻莫测的表情,还在猜测她打的什么主意。这时听了她的问话,不禁大笑出声。
对上冬儿羞恼的眼神,廉伯努力收敛了笑意,说道:“亏你个小妮子想的出来。人家那是为豪门富户培养少奶奶的地方,半工半读算怎么回事?还想着去打杂工做助理?就你那一手的爬爬字和通身的不逊?人家怕被你带坏了学堂里的女学生。”
早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在染坊的这三年,自己用心的学学写字下棋什么的,一定会有所收获。要是有个能拿的出手的功底,现在打算进女学,也能好说一些。冬儿懊丧的想着,兴味索然的坐着不做声。
廉伯笑完了,劝她:“好了,还有好些日子才满工期,总会有办法的。”
冬儿听了廉伯这么突兀的话题,不禁抬头看他。廉伯是什么意思,总会有办法是指的什么?难道廉伯知道自己不愿意回家,会帮着自己想办法?
对上冬儿询问的眼神,廉伯又一次赞叹冬儿的敏锐。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小妮子就能听出话里隐含的意思。
廉伯心里赞叹,嘴里却说道:“好了,回到家,你爹娘哥哥自然会想办法给你找事情学,不用去女学一样能学好多东西。”
冬儿一听,感情没戏啊。她没什么心气儿的站起来:“但愿吧。我去做活了。”
好不容易兴起的希望,就这么被无情的扑灭了。就在冬儿心里满心失望的时候,她从廉伯那里听到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这时已经进入三月,正是桃花杏花绽放的时候。染坊里的几颗杨柳也开始吐出嫩绿的新芽。
杨家长子大春的婚事刚刚敲定没几天,罗木匠那里也还没开工,大春仍然滞留在家里。
一天晚上,二黑在晚饭前回到家。
这时家里人齐聚,除了冬儿,大家都在。二黑只和爹娘大哥打了个招呼,说今天不当值,要在家里住一晚。就坐下吃饭,虽然也看不出心事重重,但沉默的时候居多。
杨秀庭等人没注意到二黑的异常。
饭后,一切收拾妥当,一家人坐下唠嗑。二黑的话虽然不多,但该说话的时候也能接上,没什么异常表现。
直到豆豆睡下了,二黑才用迟疑不决的语气说道:“今天,张爷叫我过去说话。让我回来问问家里……”说到这里,二黑有些不知道怎样继续下去,不由得住了口。
杨秀庭见二黑期期艾艾的费了老半天的力气,才说了半句话,追问道:“怎么不说了?张爷让你问什么?”一时间想到了派在自家生意里的王管事,试探的问:“难道是咱家生意的事情?”
二黑心想,要是生意的事情就好了,哪至于这么难以启齿。
杨秀庭追问道:“到底是不是生意?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二黑咬咬牙,说道:“张爷说,他有意迎娶冬儿做他的侧室。让我回来问问,咱家可愿意?”
侧室?那是听着好听,其实就是小妾。杨秀庭一听就怒了:“当然不愿意。这还用问吗?你当时就该回了他。”
二黑叹气道:“我当时就拒绝了,告诉张爷不用问,爹娘一定不同意。”
大春不满的插嘴:“那你还回来问什么?一定是你不敢得罪那个张爷。这才回来,想着说服爹娘,把自家妹子往火坑里推。”
二黑本来就满肚子闷气,听到大春的话也是火了,噌的站起,说道:“你说谁把妹子往火坑力推?”
一向被家里捧着的大春,这几年被小了自己三岁的二黑压得抬不起头,早就不满了。有了这个由头,哪肯罢休,接口说道:“难道还说错你了?既然已经回绝了,那你还回来说什么?”
二黑想到在张府,张爷笃定的口气,不由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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