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听得瞠目,舅母来了,自己还有这样的福利?再看看自家娘亲欲言又止的样子,冬儿笑道:“这些天家里事多,连街坊们都过来帮忙,连幺妹这么小都做事,我怎么能歇着?”也不由着黄氏说,径自坐在幺妹旁边,和她一起捡豆子。
巧云识眼色,早在冬儿和黄氏说话的时候,已经坐下帮着郑氏挑拣枣子花生了。
郑氏见多了帮手,站起身拍了拍围裙,说道:“那我就去淘黄米,早早淘出来晾晾,好去磨面。”
下晌时,康二婶和妮子也来了杨家做事,妮子穿了家常的衣裤,看着就是为了方便做事的。正好,妮子和冬儿两个被王嫂子安排,做些耗时间的事情,远离了炒瓜子煮豆馅之类的烟火事情。
冬儿回来的当天,大春也回到家里帮忙做事。
冬儿没经见过家里办事业,天呐,那叫一个忙。所有事情都要自家做起来,上至正席上桌的大菜,下至馒头包子,甚至就是一粒瓜子都要自己人在自家做熟。
后院早就搭起两溜做事的棚子,还垒起两个大灶台做席面,还有两个烧水灶供应开水,所有的茶具餐具也都是在后院由自家人清洗。
前院的天井里也搭着吃流水席的棚子,三间正房,除了婚房,堂屋东侧主屋和东厢三间房都用来待客。西厢的两间房,包括冬儿的房间,用来供客人们休息。
好在有王管事调配人手,包括搭棚子砌灶台桌椅板凳这些,都是王管事带着人做的,另外,饭食需要的生熟食材,也是王管事按照请来厨子出的清单预备。也就是一天功夫,就做完了。
冬儿在一旁看着王管事领着人一项项做下来,咋舌不已。这王管事还真是个厉害角色,要是自己做这些事情,恐怕又得写个计划了,这么用手指着做,自己是万万做不来的。
大春成亲那天,各路亲朋齐聚,进进出出的人们甚是杂乱。
王嫂子沉着脸,坚持不让冬儿干活儿,一旁总管的王管事虽然没插言,但表达的意思很明显。这个事情可不能由着郑氏,冬儿是张家的人,是六爷的人,平日里自家人做做事情也就算了,今天里里外外的这么多人进出,冬儿可不能被冲撞了。
不但冬儿,就连巧云,也被王嫂子安排,一步不离冬儿左右。
郑氏倒也不坚持,大春婚事,全凭张六爷留下的这个王管事掌控全局,王嫂子也是张家人,自然不好得罪,也就随了王嫂子的意思。
就这样,冬儿老实的呆在自己的房间,真的没干活。但是客人们来了,总是有妇人孩子们要接待一下的,光是陪参加婚礼的这些女眷说话,一天下来,冬儿觉得脸都是僵的。
一整天人来人往,闹哄哄的,直到天全黑下来,吃席吃酒的客人才陆续走完,剩下家里人和做事帮忙的人才有功夫歇一歇,吃个饭。
翠英和冬儿凑在一起,小声评论着冬儿新嫂子妆新的衣物首饰和一应的陪嫁物什。
一旁的黄氏也啧啧称赞大姑姐家真的是富贵了,看看这婚事操办的,真的是满眼金银绫罗,满桌子大鱼大肉。更难得的是,大春这媳妇娶得也不差,看看那许多的首饰嫁妆,哪一样都是金贵物件,看着竟然比大姑姐还要富贵的样子。
今天妮子没在杨家,月中开学的时候就回淑宁女学了,康二婶和康二叔两个今天五更就来了杨家,全天在杨家帮忙。
康二婶也是刚刚歇下来吃口饭,听着大家一口气儿的称赞杨家长子婚事操办的体面,再看郑氏,虽然大家羡慕述说的时候,郑氏听得欣欣然的满意自得,但是,间或也会瞄一眼杨秀庭那里,像是心里不太踏实的样子。
而杨秀庭那里,虽然和康二等人笑得爽朗,但是,偶尔也郑氏的眼神对上,眼色却很不善。
再看看冬儿,和翠英叽叽咯咯说的很是开心,却对新嫂子抬来嫁妆不置一词,对于大春新房的装饰也应答的模棱两可。
康二婶想起当家的曾经说起,他大伯曾经因为郑氏母子向张家讨要财物生气的事情,不觉有些怀疑,杨家这场婚事办的如此华贵,到底是不是参进了张家给冬儿的衣料首饰。
等大家吃喝好了,都散了,杨秀庭强摆了一天的笑脸才放下来。
杨秀庭之前没在意郑氏操办长子婚事,反正院子已经买了,当初和罗家也敲定了聘礼嫁妆的礼单。他隔几天就和王管事结算几天盈利拿给郑氏,用来操办婚礼当天的席面和各项花费。
他怎么也没想到,郑氏能把大春的婚事办成这样,昨天作坊家里一通忙活,晚上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杨秀庭也没去大春新房观看,儿子儿媳的房间,自己当然不好太多过问。
可是,从今天早上开始,杨秀庭就觉得不对了,怎么这个婚事办的,样样物品都不是自家能操办的起的?
直到大春穿戴整齐,看见他腰间挂着的玉配眼熟,杨秀庭才开始怀疑他们用了冬儿的物品,这也就罢了,终究是自家儿子娶亲的衣饰。等儿媳的嫁妆铺摊开,里面两件明显是自家炕柜里的物件让杨秀庭明白,郑氏真的动用了张家给冬儿的见面礼。大春自私那是一定的,可是郑氏竟然可以做出这种蠢事,让杨秀庭大为光火。
可是,杨秀庭虽然气恼之极,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是大春大喜的日子,宾朋满座,说什么也不能闹出不愉快的事情,明天又是新媳妇认亲的日子,依然不好大动干戈质问郑氏这个婆婆。
杨秀庭拖着疲惫的身体送走最后离开的康二夫妇,转回来,歉意的看了看行礼回自己房间的冬儿,暗自思量,当着儿媳妇的面和郑氏计较财物不好看,还是大春陪着巧凤回门的那天再询问郑氏吧。
冬儿在巧凤回门的前一天晚上,去上房告诉爹娘,明日就要回淑宁女学去。
杨秀庭忙了这些日子把冬儿出门的事情先放下了。年初时,自家和张家合计,冬儿十一月十二抬进张家门,算起来满打满算也就是二十天了。
杨秀庭神色复杂的看着冬儿问:“离着你出门的日子不远了,让王嫂子去淑宁女学打个招呼,把你的一应物品收拾回来,你就不去了吧,多在家住几天。”
冬儿表现的很为难,“我在女学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总要收个尾。和女学里要好的同窗们道别,也得和女学的几个嬷嬷教习辞行。还有给汤先生做的棉袍,只差镶皮子了,我得在女工教习的指导下完成。”再说,留在家里干什么,给郑氏和罗氏添堵吗?哦,罗氏,也就是巧凤。
冬儿这么想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就瞄了炕上端坐的郑氏一眼。
杨秀庭也看了看郑氏,想起那许多张家给冬儿的物品就填在儿媳的嫁妆单子上,心里就又觉得堵起来。硬是把冬儿留在家里,日日对着郑氏儿媳罗氏,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情。
算了,走就走吧,明天安顿大春和媳妇早些出门,自己再向自家婆娘问清楚巧凤的嫁妆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在冬儿明天离家之前,给冬儿个交代。
结果等到大春和媳妇回门这天早上,冬儿起来的比大春两口子都要早,一切收拾停当,准备启程回淑宁女学了。
杨秀庭意外的看到冬儿大早就装扮整齐,来和自己夫妇行礼道别,不觉大为错愕,“这已经是十月的天气,晚些启程,天气好,路上也好走些。不用这么赶吧?”
冬儿说道:“我回来已经七天了,女学里已经积攒了好些功课了,我想着不上好一些。而且还有好些事情要和那里的姐妹们安顿安顿,早些回去也能赶赶时间。”
杨秀庭见郑氏和黄氏去给大春两口子准备回门礼,不在跟前,略略踌躇一会儿,说道:“今天你大哥你大嫂回门,爹本来想趁着这个时间问你娘一些事情,事关你的,当然你在场好一些,也算给你个交代。”
冬儿的表情淡淡的,“爹说的是什么事?”
看到冬儿面上的淡漠神色,杨秀庭将要说出口的话就有些犹豫,“你大哥大嫂穿用的衣饰物件……,唉,爹知道你受了委屈,你该早早对爹说才是。”
和你说有用吗?就算你在的时候郑氏不说什么,只要你这一家之主一转身,郑氏该怎么样还是怎样,和你说了,除了你们吵闹一番,别的什么也改变不了,倒显得我这个女儿让这个家不得安宁。
这么想着,冬儿很无奈的笑了,“我娘一心想要这些东西,想让长子长媳满意,还想办体面的婚事,我能怎么办?为着这个,我和我娘已经不高兴了,难道还要让你们大家都跟着不高兴吗?”然后,又看了杨秀庭一眼,“我就是告诉爹,爹又能怎么样?爹能管住娘不听大哥的话?还是能管住大哥不惦记那些物件?他是咱家的长子不是。”
冬儿再看看杨秀庭尴尬的面色,心里不忍,劝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舅母和幺妹还在咱家,说多了大家不高兴,吵吵闹闹的,会慢待了亲戚。就这样吧,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
“可是,”杨秀庭看着王嫂子出去招呼马车,心里有些哀痛,“看着你就要远嫁它地,在家里多住几天也是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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