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张画线条流畅,下笔相当厉害,许砚淮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又很快压制下去。
司鸢活动了一下手腕。
“剩下的,就不需要我帮忙了吧?毕竟也是家事,而且我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
她刻意加深了“家事”两个字。
许砚淮看着那张纸上自己熟悉的脸,点点头。
“前面让我下去吧,我还有事。”
司鸢看着前方路口,一个熟悉的人影,眼睛眯了起来。
“老钱,前面停车。”
“是。”
车停在街头,司鸢打开车门,身后的男人目光停在她的脚上。
被雪冻得通红,白得和雪融为一体,偏偏纤细得好像一下就可以轻轻折断,这样的脚,却毫不犹豫踏进雪里。
许砚淮的声音从司鸢身后响起。
破天荒的,他多管闲事了。
“不冷吗?”
司鸢有些意外,微微回头,却并没有看他。
“不冷,心已经冷了,这点冷,反而是好的。”
当然是好的!
这份冷,没有赵沁沁把她推下游泳池冷。
没有明知道她是自己的亲女儿,却依然冷眼看她,任由她尸骨无存的方雪薇冷。
没有那些已经馊了的饭菜冷。
没有太平间冷。
没有阴曹地府冷。
这点冷,起码可以提醒她,她现在是活着的!
司鸢的身影很快小时在街头。
许砚淮坐在豪车后方,俊秀的眉头微微蹙起。
司机小心问:“三爷?刚才您是想给那丫头鞋吗?恕我直言,车上这双鞋,是您给六小姐买的,要是知道您送给别人了,六小姐肯定会生气的。”
更何况,三爷今天实在是有点反常。
平时他哪有这么多话?
许砚淮打断他:“闭嘴,开车,回去吧。”
“是。”
他看着手里那张肖像画,眼神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看来他不在家的这半年,这些牛鬼蛇神,也有些坐不住了啊。
“三爷,回老宅吗?”
许砚淮按了按眉心,微敛神色,淡淡道:“先回医院。”
找到人给了报酬,总要让老爷子知道,免得他到时候又揪着不放。
“诶,好的。“
许家这些事,许老爷子未必不清楚。
许老爷子作为许家掌舵人,对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回事。
恐怕借此逼许砚淮出山回家才是重点。
病房内,许老爷子刚刚还精神矍铄正在斗地主,欢乐豆输了个精光,转头看到许砚淮一身风雪走进来。
看到许砚淮,许老爷子立刻做出来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
“不是让你给人家小姑娘道谢?人呢?”
“给了支票。”
许老爷子:“......”
他是让他追上去给支票的吗?
许家三个儿子,前两个都很正常,怎么到了这个小儿子这里那叫一个完全说不通!
许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在抖,“这次回来你要是不找个媳妇儿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你别想回山里去!不是和赵家有婚约,你赶紧把人约出来!”
许砚淮神情淡漠和他对视,不喜不悲,一双深邃幽幽的眼眸如星空深渊,危险层峦。
许老爷子和他僵持着,大有一股你要是不答应,我就马上心脏病给你看的样子。
“哎呀,我这个心脏怎么就这么疼啊!好难受好难受,阎王爷怎么在给我发信号......”
许砚淮:“......”
“知道了。”
雪夜深深,司鸢不紧不慢赤脚踏入雪中。
街头,殷曼一边搓着小手臂上冻出来的鸡皮疙瘩,一边谄媚地打电话。
“赵小姐,您放心吧,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每天都在司鸢的药里加了东西,保证她的伤口不能结痂,刚好就会溃烂!”
“她最相信我了,我可是她唯一的朋友!司鸢这个人蠢的要死,给她点好处她就摇尾巴,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
殷曼脸上淬着恶毒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凝成白气。
司鸢站在她身后,嘴角挂着浅笑。
殷曼,她上辈子唯一的朋友。
在死后,她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身边都跟着一头白眼狼。
真正恶毒的人不是赵沁沁。
用天真善良的伪装包裹,躲在身后的野狼,伺机而动准备一口咬下她的脖颈,每一个笑容都很辣阴险。
打着朋友的旗号,钝刀子割肉一般给司鸢的心上致命一击。
为了讨好赵沁沁,殷曼每天都会喊学校里的混混来揍司鸢一顿,不需要下狠手,只需要她血流不止,不让她及时包扎。
在她的药里下药,让她的伤口不能及时愈合,每当马上结痂愧就会溃烂流脓弄脏衣服,殷曼每次都会大声喊出来,所有人都来围观她的不堪和狼狈。
她被孤立,被殴打,被霸凌,被欺负的时候,每一件事背后都有殷曼的手笔。
她会死这么早,也多亏了殷曼!
“赵小姐放心吧,您安排的事我肯定做好,司鸢最相信我了,她是真心对我好的。”
殷曼洋洋得意,挂上电话查了一下赵沁沁打来的钱。
每次只要赵沁沁高兴,她就会收到足够多的钱,这些钱对赵沁沁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殷曼来说比命还重要。
殷曼看到钱以后都不觉得冷了。
“早知道这个贱人这么值钱,也不枉费我这个天气出来打电话。”
语气恶毒冷漠。
司鸢的声音淡淡响起,冷意萦绕,犹如跗骨之蛆,贴在殷曼的脖颈上!
“是挺值钱。”
殷曼:“!”
“啊啊啊!你......你怎么在这里?”
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殷曼转身刚想骂人,就看到司鸢的脸。
她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看到是司鸢,殷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鸢鸢,你吓死我了,你不是在医院吗?”
她想凑上来拉司鸢的手,被司鸢躲开。
“在医院,怎么有机会听到你是怎么算计我的?”
殷曼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头皮都在发麻。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挤出眼泪,白莲花姿态拿捏着。
“鸢鸢,都是赵沁沁逼我的,她说我要是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就会弄死我,我好害怕呀鸢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忍心看我受苦的对不对?”
想到刚才的话被司鸢听到了,殷曼有点慌张。
但一想,司鸢肯定会原谅她。
司鸢上下看了殷曼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她言语平淡,却带着从容的轻蔑和不屑。
“蠢货。”
殷曼:“......”
司鸢的目光越过殷曼,看向藏在墙角的几双眼。
“她手里有十万,至于给了你们多少,就不管我的事了。”
殷曼艰难扭头,看到墙角那几张熟悉的脸!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这都是她的钱!
看到这些人,殷曼就知道他们不抢走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是不会离开的。
“我都给你们钱了,你们凭什么找我?”
“鸢鸢,你帮帮我,他们想害我!”
司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勾唇看向那群小混混的头子,娄明泽。
“太阳穴凹陷,命宫不守,你家里马上就要死人了。但只要有钱,就还能活。”
娄明泽阴鹜的脸上闪过一抹吃惊。
司鸢怎么知道他奶奶病了?
钱!
殷曼找到他,说让他们欺负司鸢的时候,价格谈的是一千。
现在这个女人卡里却有十万。
娄明泽的目光从司鸢身上挪开,放在了殷曼身上,犹如毒蛇盯上了猎物!
殷曼浑身发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落到这些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她的钱肯定一分都保不住了。
“鸢鸢,你救救我!你有钱对不对,你给娄明泽钱,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钱被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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