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萧云醒去参加庆功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业爱情两得意,竟然难得地喝了酒。
陈清欢去找他的时候,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倍感惊讶。两人站在酒店大堂,萧云醒在她吃惊加审视的注视下,抬手揉了揉她的脸,轻笑道:“你还得再等我一下,就快结束了。”
陈清欢表示知道了,催着他回到庆功宴上去。
萧云醒走了之后,她就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刷手机,余光扫到有人走近并在她旁边坐下,她才抬头看过去。距离上一次见到苏扬已经过去好久,陈清欢不知道她这次凑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苏扬也没啰唆,直接开门见山:“跟你分享个好消息,我借调到别的所了,下周就走。说是借调,也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
陈清欢一副完全没兴趣的模样,继续低头玩手机。
“你知道为什么吗?”苏扬黯然神伤,可惜陈清欢不配合,没兴趣和她进行这种一问一答的游戏,索性不开口也不搭理她。
苏扬似乎也不介意,开始自问自答:“因为萧云醒说,我不走,他就走,他这种国宝级人才,所里怎么舍得放手,于是我就得走,你听了这些是不是很开心?”
虽然称不上是心花怒放,可陈清欢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苏扬继续开口:“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痴心妄想,萧云醒从未把我看在眼里。我只是不服气,科研本来就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他在加班的日日夜夜里都是我陪在他身边,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陈清欢飞快地打量了下眼前的人,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面上倒是没露出什么来,她心情好不跟苏扬一般见识,继续低头看手机。
只是她愿意,有人却不愿意看她受委屈。
萧云醒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陈清欢的身后,只穿着白衬衣,羊绒大衣折得整齐,挂在臂弯,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慵懒随意。
他看着陈清欢缓声开口:“告诉她,那些时候,你在我心里。”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唇角还带着些许清浅的笑意。
陈清欢一回头就撞进了他的笑眼里,于是从来不怕气死人就怕气不死的长公主,眨巴眨巴眼睛,乌黑澄澈的眸子转了几转,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而后一字一句,字正腔圆极尽嚣张而又理所当然地回答苏扬:“我在他心里啊!”
萧云醒旋即掀唇一笑。
苏扬被堵得哑口无言。
陈清欢继续指正她的错误:“还有啊,你不是陪着他,你们不过就是在一栋楼里加班而已。”
这次萧云醒没说话,但眼底的赞许不加掩饰,弯腰把她拉起来,牵着她的手准备离开。和陈清欢擦肩而过时,苏扬忽然低声开口:“你不过是有个给你捐楼的好爸爸罢了,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这样来的吧?”
陈清欢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萧云醒却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苏扬,面沉如水却依旧礼貌开口:“那一切都是她应得的,你不知道她能拥有这一切曾经付出过怎样的艰辛和努力,所以,请不要妄加揣测。你知道什么是情投意合吗?情投意合就是她一直在我心里。那些她为了能站到我身边而拼命努力的日日夜夜里,她也在我心里。”
他牵着她的手,面上一派清明了然,私底下却握紧了她的手心。
陈清欢转头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唇角上扬。
真好,这样浓情蜜意、温柔缱绻的萧云醒,是她的。
陈清欢以为萧云醒只是磨不开面子而沾了点儿酒,谁知一上车他就原形毕露了。
萧云醒坐在副驾上,低头揉着眉心,面色有些苍白,身上的酒气也越发明显。陈清欢边发动车子边问:“干吗喝这么多酒啊?发射成功了这么高兴啊?”
萧云醒这个人自律得可怕,无不良嗜好,滴酒不沾,逢年过节的时候都没见他喝过。
“不是。”萧云醒原本紧紧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抬头看着她轻笑一声,“我要提前练习一下,毕竟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喝酒这件事,他真的很不擅长。
陈清欢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随口问:“练习什么?”
“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牵着你的手喝一生一次的那一顿大的,不练习怎么行?”
他说的是……敬酒?
结婚?!
陈清欢一脚踩在了刹车上。
昏暗狭窄的车内,萧云醒就坐在半明半暗之中看着她,光影模糊了他的轮廓,却模糊不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光线氤氲,淡淡笼罩在他脸上,晕染出一层淡淡的光圈,朦胧又暧昧,惹得陈清欢心里痒痒的。
或许他真的喝多了,那双眸子亮得惊人,像是洒了一片星光,她竟然从里面看到了三分春色。
萧云醒平日里实在是太正经了,如今稍微露出点儿轻佻春意来,就让她荡漾得把持不住。
陈清欢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才按捺住扑向他的冲动,一路飞车。
她扶着萧云醒进门坐到沙发上,刚想要站起来去开灯,就被他拉进怀里。
玄关处的感应灯很快熄灭,屋内只存留着窗外微弱的月光。陈清欢坐在他的腿上,耳边是他清浅的呼吸声,一切都那么静谧美好。
这个“专座”,她似乎好久没坐过了。
久到她根本想不起来上次坐在这里是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陈清欢睨他一眼,委委屈屈地抱怨:“云醒哥哥,你都没有以前疼我了!”
平日里最是清醒正经的人一旦醉了,简直能把人撩死。
他看着她,忽然勾着唇角笑起来,笑得无声,她从来没见他这样笑过。
萧云醒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慢条斯理地抬眸看过去:“还不够疼你吗?到底还要怎么疼你,嗯?”
那个轻轻扬起的“嗯”字从他的喉咙里飘出来,含混不清又宠溺无奈,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让她止不住地脸红心跳,他这是在……调戏她?!
陈清欢激动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却又招来萧云醒的一记绝杀:“命都给你好不好?”
他轻轻抵住她的额头,鼻尖暧昧而又若有似无地从她的脸上滑过,留下一片绯红……
大概是酒喝多了,他的声音醇厚低哑,带着轻哄的意味,隐隐带着笑意。
没有平日里的沉稳内敛,多了几分洋洋洒洒的不羁。
陈清欢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她要他的命干什么,分明是他想要她的命!
陈清欢捧着自己被撩得发烫的脸,晶亮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所措。
她抬头看向他,微微有些出神。
萧云醒这样的长相,初看并没有多惊艳,不像陈家人,皆是那种看一眼便惊为天人的惊艳长相,却也是眉目清俊的,越看越觉得深邃温和,令人心驰神往,心神平和,岁月越久越是平和从容吸引人,不知道他们俩以后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她娇嗔地推了他一下,两人顺势倒在沙发上,她窝在他怀里,他的手松松地拥着她。
萧云醒喝了酒精神不济,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陈清欢看得心痒,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想要趁他喝醉了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轻薄他。
这么想着就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萧云醒没有反应,应该是睡着了。
陈清欢这下放了心,又凑过去对着他的唇或轻或重地啄了几口,心里乐开了花,她舔了舔嘴唇,他应该不知道吧?
陈清欢再次贴上去时,还没来得及有其他不轨动作,就听到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又低又哑,继而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捧住她的脸掌握了主动权。
萧云醒从来没这么吻过她,又舔又咬又吸,魂都要被他吸走了,终于尽兴了才放开她。
陈清欢趴在他怀里心跳如雷,眼底俱是惊喜。
失控了的萧云醒更让人疯狂!疯狂得想尖叫!最最关键的是,他是因为她而失控!她要爱死喝醉了的萧云醒了!
实在没忍住,陈清欢抬起头来,身体左一下右一下地往上蹭了蹭,亲了亲他的侧脸。
萧云醒垂眸看着怀里这个眼角眉梢缠绕着万种风情的女人,心下忍不住感叹,低哑的声线里多了几分缠绵:“真的是长大了啊!”
陈清欢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上半身紧紧贴在他身上,纯洁地问:“你是说这个吗?”
萧云醒一秒钟脸红。
陈清欢果然是面色红润有光泽的灵丹妙药。
陈清欢不敢连续两天夜不归宿去挑战陈慕白的底线,第二天和萧云醒吃过晚饭就早早回家了。
陈慕白叫住一进门就低着头想要迅速往房间逃窜的人:“站住!”
陈清欢站是站住了,就是没敢抬头。
陈慕白走近了:“你嘴怎么了?”
陈清欢心虚地摸着下唇,眨了眨眼睛刚想说话就被陈慕白拦住:“想清楚了再说,这个天气可没蚊子。”
陈清欢无话可说,索性坦坦荡荡地放下手任由他看,面上也尽是坦然之色:“这有什么可想的,爸爸,你没谈过恋爱吗?年轻人谈恋爱,谁还没个情不自禁的时候?哦,对不起,我忘了,您这个岁数,谈恋爱是什么滋味您早就忘了。”
陈慕白抬手指着她,不知道是被她的理所当然震惊到了还是被她的嫌弃气到了:“你……”
陈清欢百无禁忌的劲儿和年轻时候的慕少如出一辙:“您和我妈就没在婚前那什么过?您也想清楚了再说,不然啊,我怀疑您还有别的老婆。”
陈慕白气得手抖:“你你你……”
后发制人的陈清欢见好就收,对他微微一笑,扬长而去。
陈慕白委屈地扑到坐在沙发上隔岸观火的顾九思面前:“她她她……”
顾九思故作面瘫地睨他一眼:“陈慕白,当年你百无禁忌、无法无天气人时,可曾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叫陈清欢的女人气到吐血?”
当年她可是深受其害呢。
陈慕白一脸不知所措:“我……”
顾九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啊,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陈慕白愈发坐立难安:“我我我……”
陈清欢大概觉得陈慕白还不够惨,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高调又按捺不住兴奋地宣布:“我最近可能打算结个婚。”说完也不等陈慕白反对,又再次消失。
周末是闺蜜定期约下午茶的时间,陈清欢把那天晚上萧云醒一句话KO掉苏扬的事情跟冉碧灵和田思思说了说。
冉碧灵鼓掌叫好:“萧先生这答案101分啊!多给一分不怕他骄傲!那女的是不是被气死了?”
陈清欢回忆了下:“我当时太高兴,哪顾得上看她啊。”
田思思则盯着她看个没完:“我说你这嘴……”
陈清欢马上抬手遮住:“还这么明显吗,都好几天了……”
田思思一脸意味深长:“啧啧啧,没想到萧云醒看上去清风明月的,私底下竟然这么欲……”
陈清欢立刻解释:“意外意外,他醉了……”
冉碧灵立刻抓到了重点:“他醉了?你就没趁机干点什么?毕竟你的人生目标不就是,萧云醒的户口本和萧云醒,你都要上。”
“我……”
一想起那天晚上,陈清欢就面红耳赤,又害羞又兴奋,还甜滋滋的。
田思思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阻止她继续回忆:“喂喂喂,陈清欢,不就是亲了吗,你平时有事儿没事儿地撩萧云醒,还以为你道行多深呢,一个吻就把你反压了?果然是个纸老虎。”
陈清欢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反驳:“不一样嘛……”
冉碧灵敲敲桌子:“说真的,你和萧先生到底什么时候合法啊?”
陈清欢泄了气:“哎,别提了,我爸不同意。”
没想到萧云醒还有不受人待见的一天,冉碧灵幸灾乐祸:“你们家不同意啊?那这点你可比我差多了。”
“什么意思?”
“当时我和那个傻子的事情,不只他们家不同意,其实我们家也不怎么同意,我爸妈知道他妈妈那个态度,怕我以后受气。”
陈清欢难得夸人,很是诚心诚意:“那还是你比较厉害。”
随着气温又降了几摄氏度,眼看就要过年了,萧云醒前段时间忙得狠了点儿,最近倒是清闲了许多,两人几乎天天腻在一起。
这天吃过晚饭,萧云醒收拾好厨房出来,就看到陈清欢抱着电脑窝在沙发上边看边皱眉。
他坐过去看了一眼:“在找工作?”
陈清欢点点头:“是啊,我要辞职了。”
“你讨厌的人不是被你元气大伤吗,为什么还要辞职?”
“有那种蠢对手我觉得丢人。”
萧云醒笑了笑逗她:“不考虑回家继承家产?”
“不是有陈清玄吗?”陈清欢忽然想起了什么,喜上眉梢,“说起这个,陈清玄近来的几次出手越来越漂亮了,都是大手笔,连家族里那些老爷子们都对他说‘有乃父之风’,真的是长大了啊。”
“有‘乃父之风’?”萧云醒别有深意地重复了一下,“听上去不是什么好话啊。”
陈清欢含嗔带怒地睨他一眼:“是夸奖的意思啦!陈老师还是有优点的好不好?!”
萧云醒想起了什么:“听说陈清玄小时候差点就姓顾了。”
陈清欢看着电脑摆摆手:“开玩笑的啦,顾女士那么看重陈老师,怎么可能会答应。”
萧云醒也跟着瞄了一眼,怕忽略了什么,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为什么忽然要辞职?”
陈清欢眨眨眼睛:“如果我说,派系斗争失败,我被踢出局了,只能辞职走人,你信不信?”
萧云醒微微挑眉,说实话,他不信。
他怕陈清欢有什么事情不好跟他说,于是约了向霈吃饭侧面打听:“清欢打算辞职,你知道吗?”
向霈哈哈笑了起来:“怎么不知道,这事儿公司里都传遍了。”
“原因呢?”
“众说纷纭,据说是竞争公司高薪挖她去做VP,还有个说法是要回家继承家产,还有的说她要去和她弟弟争夺家产,毕竟豪门多狗血嘛!说什么的都有。”
萧云醒认真解释:“她和她弟弟感情一向很好。”
何止是很好,陈清欢想要什么,不用开口,一个眼神陈清玄就立马双手奉上,哪里还用得着争。
“我也觉得不靠谱。”向霈小心翼翼地看了萧云醒一眼,欲言又止,“我倒是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说。”
“我觉得啊,是因为清欢小妹妹和我们公司那群牛鬼蛇神过了几回招之后,发现他们段位也就那样,路数就那么几个,一点儿挑战都没有,没意思透了。小魔女倦了,觉得没意思,不想陪他们玩了,想要换个新环境寻求新的刺激。”
向霈说完试探着问:“这个原因的可能性是不是更高?”
萧云醒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向霈腹诽,反正你们两个都是变态,遇事往变态上想就对了。
萧云醒没从向霈这里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反而是放心了,可以安心过年了。
一个年过得陈清欢愈发怠倦,索性继续休假,一副势要把前些年没休的假补回来的架势。
萧云醒年后就去上班了,工作依旧很忙,她也不吵不闹,自己玩得无聊了就去找冉碧灵和田思思玩儿。
最近新开了家网红餐厅,陈清欢约了两人去试吃。
本来很正常的一顿饭,可陈清欢的表现就太诡异了。
先是抱着本书就来了,坐下后吃两口就打开看两眼,再嘿嘿偷笑傻乐两声,那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冉碧灵看不下去了:“你吃饭就吃饭呗,抱着本书干什么?”
陈清欢小心翼翼地把书收起来:“那本毛边书啊,最后一页了。”
萧云醒在去上大学那年送了她一本毛边书,告诉她每年她生日那天割开一页看,一直守约,今年是最后一页,今天上午她找东西时忽然看到,没忍住就提前看了,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
田思思的筷子就没停过,边吃边算:“没到你生日啊?”
陈清欢小心翼翼地把毛边书收好:“嗯,最后一页了,我没忍住偷偷看了。”
冉碧灵和田思思异口同声地问:“里面写了什么?”
陈清欢笑得脸都红了:“四个字。”
冉碧灵一副受不了她的样子:“哎呀,四个字就能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也就萧云醒能做到了,到底写了什么?”
陈清欢忽然坐得端正,字正腔圆地回答:“萧门陈氏。”
每个人都是一本书,而萧云醒这本书,如果剧透一下的话,大概就是我要娶你。
田思思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了:“天啊,人类已经无法阻止萧云醒了……你们俩也真是够了。”
冉碧灵啧啧了两声:“这就是你无心工作的原因?”
陈清欢一脸向往:“什么又美又有钱的女强人,我早就当腻了,做萧太太才是我的终极梦想。”
冉碧灵叹息一声,跟田思思吐槽:“看到没,她这架势分明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嘛。”
田思思点头赞同,一本正经地提醒陈清欢:“萧云醒就是个消磨意志毁人不倦的大妖怪!他一定是你竞争对手派来的,想要毁了你的事业!”
可惜现在陈清欢满脑子都是“萧门陈氏”几个字,一点儿事业心都没有,手下不停地摩挲着那本书。
毛边书的侧面夹着一个簪子,拆开是把刀,她就是用这把刀一年又一年地裁开那些密封的惊喜。
她摸着上面的簪子,想着萧云醒给她时说过的话——
我父母定情之物是根簪子,母亲很喜欢,所以我也做成这个式样的,我想,你也会喜欢。
陈清欢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的,才回到家就饿了,闹着萧云醒给她做夜宵。
萧云醒站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中,一边忙活一边问靠在他身后黏着他的陈清欢。
“找到合适的新工作了吗?”
“还没呀。”
倒是有猎头给她打电话,不过她没什么兴趣。
萧云醒低头看着锅,很是自然随意地提道:“我这里倒是有个建议。”
陈清欢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来:“什么职位?适合我吗?”
萧云醒看她一眼:“很合适。”
陈清欢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职位?待遇好不好?”
“虚席以待多年,年薪自己定,福利待遇也自己定。”
“这是什么职位啊?哪家公司?”
他的眼底有细碎的微光闪动:“这个职位的名字叫——萧太太。”
陈清欢忽然心跳加速,她差点以为萧云醒发现她提前偷看了毛边书的最后一页:“你要养我?”
萧云醒挑了挑眉,笑而不答,那双深邃点墨的眸子里的意思却昭然若揭。
陈清欢又往他身上扒了扒,晶莹粉嫩的指尖激动地揪住他胸前的布料,眼中幽芒顿起:“养一辈子?”
“不行吗?”
男人轻笑,漆黑的眸子里含着浅暖缱绻的笑意,英挺的鼻梁在脸侧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愈发显得那张脸精致无双。
陈清欢眉眼含笑:“行!太行了!说话算话?”
萧云醒直直地看着她,眼底墨色渐浓,浓得化不开,缓缓开口:“算话,我对你说的话,每一句都算数,没有期限。”
这下彻底绝了陈清欢的事业心。
她假也不休了,第二天直接杀到公司提交了辞职申请,火速办理交接。
米秋张罗着部门所有人一起吃顿饭,陈清欢欣然同意,并表示她来请客。
“老大,你辞职的消息一出,业内各大公司争相高薪挖你,你终于决定去哪家了?”
陈清欢点点头:“嗯,确实找到新职位了。”
众人一脸八卦:“哪家啊?OBB还是THG?年薪怎么样?是不是翻番了?我们打了赌,这两家公司的呼声最高!”
陈清欢故作神秘:“这个吗,还好吧,职位不错,待遇也不错,关键是,一直是我想去的。”
“还要不要人?我们也组队去!”
“只招一个。”
“到底什么职位啊?”
“一个高技术含量的工种。”陈清欢微微一笑,“萧太太。”
大杀四方的陈清欢竟然要洗手回家做汤羹相夫教子?!Oh My God!惊悚!
“萧先生直接开价说要养我一辈子,我没抵挡住诱惑,就和他签约了。”
众人直接被这狗粮喂蒙了。
程渡和谢弘和也在这家店请客户吃饭,他们结束后出来,恰好碰上。
先是眼尖的同事叫了声“程总,谢总”,然后众人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唯独陈清欢依旧慵懒地坐在那里,眉毛都没动一下。
谢弘和看了程渡一眼,主动开口给客户做介绍:“这位是陈总,她可是我们公司最年轻的副总裁。”
那个男人立刻笑着递名片:“久仰大名!”
陈清欢敷衍地笑了笑,名片也懒得接:“客气了,很快就不是了。”
那个男人有些尴尬,还是程渡主动开口缓和气氛:“弘和,你送张总出去,难得碰到,我和陈总说几句话。”
陈清欢自认和程渡没什么私交,自然也没什么可聊的,可他就这么坐下了,她也不好赶人。
程渡开门见山地问:“真的打算辞职了?”
陈清欢的好心情任谁都看得出来,有人调侃了他一句:“程总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不是打算,是已经,本周五是最后一个工作日。”
程渡说得直接:“女强人放弃事业回归家庭做全职太太,向来是没什么好结果的。”
陈清欢耸耸肩膀:“我没打算做全职太太啊,我们家的家务一向都是萧先生做,你不知道吧,我们家萧先生除了是个科研大牛,还是个家务小能手,洗衣做饭收拾房间他都很在行,以后有了孩子,他肯定也会带得特别好,我什么也不用做,只是负责吃喝玩乐的萧太太。”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萧先生是怎么求婚的?快跟我们讲讲!”
“求婚?”陈清欢手下动作一顿,收回筷子,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我好像忘了这回事……”
一群人刚想替陈清欢抱不平,就听到她嘀嘀咕咕的:“云醒哥哥也没提啊,求婚要准备什么啊,钻戒?鲜花?气球?蜡烛?surprise?怎么办,我没经验啊……”
“是他跟你求!”
“他不用求啊,我愿意啊!”
程渡冷眼看着,她本就在巅峰之上,眼光又极高,可说起那个男人时,眼睛亮得惊人,眼神和言语间都是不加遮掩的崇拜,倒让他真的好奇,那位萧先生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他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他有个优点,懂得及时止损,好在他对陈清欢的那点暧昧情愫尚在他的掌控中,现在他快刀斩乱麻及时割舍掉,完全来得及。
程渡很快起身告辞离开,陈清欢丝毫没把他看在眼里,自然也不知道程渡的这些心思。
陈清欢离职后,便无缝入职萧太太这个职位。
试用期的准萧太太很入戏,每天都在变着花样调戏萧云醒中度过。
萧云醒刚从浴室出来,她就拿着吹风机和毛巾围了上去:“先生办卡吗?可以提供刮胡子,吹头发,暖床等各种服务,只有你说不出没有我办不到,还可以享受七折优惠哦,现在还有充3000元送300元的活动,折上折超级划算的哟!”
萧云醒眼角抽了下:“办……你的业务范围还真广。”
陈清欢拍拍胸脯:“行走江湖总要有些技能防身啊。”
萧云醒擦着头发问:“比如说?”
陈清欢把他按到沙发上,接过他的毛巾代劳:“我会铺床!还会暖床!特别暖和的那种!香香软软的那种!老板,想要了解一下吗?”
萧云醒摇头:“不想。”
陈清欢抿唇:“为什么?”
萧云醒指着屋内的温度计给她看:“这种天气不需要暖床。”
陈清欢换了个方向再接再厉:“那……我的被子又香又软又舒服,要不要跟我一起盖?”
“你乖。”
“不乖,想被罚,就罚……睡喜欢的人一万遍!”
陈清欢近日来连续的夜不归宿彻底惹怒了陈慕白,趁她在家的时候强烈表达了对她婚事的反对。
陈慕白的反应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气急败坏:“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陈清欢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仅仅表示听到了。
陈慕白对她的反应很是诧异:“就这样?”
陈清欢一张嘴就打算把他气死:“你也只不过是我遗传学上的父亲而已,你的意见不重要。”
陈慕白:“我不只是你遗传学上的父亲,我还是你户口本的户主!我不同意你就别想结这个婚!”
陈清欢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倒是颇为冷静:“好吧,你不同意总得有个原因吧,原因呢?”
说陈慕白震怒倒不如说他是震惊,他想过女儿早晚是要嫁人的,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快,他一时接受不了。
陈慕白把头扭到一边:“没有原因。”
陈清欢一副哄小孩子的口吻:“陈慕白老朋友,你听话,不要无理取闹。”
“我就是看那小子不顺眼,行不行?”
陈三爷此刻倒像个耍无赖的小孩子,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陈清欢拍拍手站起身来,要比无赖,她也未必会输,面上依旧不动如山:“行啊,怎么不行,不过话我先撂这儿了,反正我就只有萧云醒这一个男朋友,你不同意,我就找个女朋友结婚。”
“你敢!中国的法律不允许!”
“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一张机票的事儿!中国不允许,总有国家允许,大不了我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陈清玄还在旁边添乱,伸出两根手指:“长公主姐姐,是两张机票。”
陈清欢一顿:“哦,两张。”
说完还继续气陈慕白:“喂,陈清玄,机票你帮我买?”
陈清玄偷偷瞄了陈慕白黑如锅底的脸,咬咬牙,用口型回答她:“偷偷给买。”
陈慕白凌厉的眼刀扫过来,陈清玄立刻乖乖地噤了声,下一秒陈慕白身边的抱枕就扑面而来。
陈清玄自知理亏,没敢挡,只是等抱枕自由落体之后,抬手揉了揉被砸疼的鼻子。
陈慕白玩儿了一辈子的心机谋略,城府之深手段之狠向来是人中翘楚,却被自己的女儿气得没辙,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清欢辞职后也没什么事儿,每天连懒觉都不睡了,一心一意地攻克陈三爷。
一大早的,就饱含挑衅地坐在客厅,还选择坐在离陈慕白最近的地方,对着镜子在脖子上涂涂抹抹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陈清玄一起床就看到陈清欢奇奇怪怪的:“姐姐,你在干什么?”
“画吻痕啊。”陈清欢收笔后伸着脖子给陈清玄看,“水平怎么样?逼不逼真?”
陈清玄大概没睡醒,看了一眼顺口回答:“嗯,不错,大概是能让爸的血压飙到280的水平,直接冲出血压计的量程。”
陈慕白一眼扫过去,陈清玄吓得一缩脖子,实在顶不住压力,脚下生风准备逃走。
陈清欢顿了下,叫住他:“你先等一下,你怎么知道这个吻痕很逼真?”
“呃……”陈清玄忽然清醒了。
陈清欢指着他,一脸神秘:“陈清玄,你有情况!”
陈清玄轻咳一声:“我先走了!”
这下客厅里又只剩下父女俩了。
不得不说,长公主果真最是知道怎么气三爷。
饶是陈慕白面沉如水地不时看她一眼,陈清欢依旧稳稳地坐在原地,混不吝起来颇有当年她老子的风采:“看什么,没见过啊?”
陈慕白咬着后槽牙开口:“陈清欢,是你太飘了,还是我拿不动刀了?你给我出去!”
陈清欢气定神闲地转头冲着楼上喊:“妈,我爸吼我!”说完也不敢再撩拨,撒腿跑了。
陈清欢中午去找萧云醒一起吃午饭,一上车就扯着领口炫耀般地给他看:“怎么样?像不像?”
她动作太大,他一下子就看到大片嫩白的肌肤,还有那微微起伏。
萧云醒看着看着,忽然越过中控台往副驾驶的位置靠过去,一低头便吻在了她的脖子上,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起身,大概是动了情,抬起头的时候眼尾都是红的。
陈清欢惊得愣在当场,直到他发动了车子,她才呆呆傻傻地摸了摸他刚才吻过的地方。
晚上回到家,恰好唐恪来做客,陈清欢打了个招呼后再次坐到了离陈慕白最近的沙发上。
陈清玄盯着她的脖子看:“你这化妆品也太好了吧,一天了都没花。”
陈清欢不乐意了,用手指揉了揉:“这是真的好吗?!有真的谁还用画的呀?”
助攻小能手陈清玄张大了嘴:“我姐夫终于下嘴了?”
陈清欢对他眨了眨眼,毫不遮掩地流露出赞许之色,眼看目的达成,她也懒得再说什么,渐渐把注意力放到了电视上面。
陈清玄冒死助攻后,唯恐战火烧到自己身上,也不敢再说话。
一直“忍气吞声”的陈慕白此刻分外怀念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甜饼,而不是眼前这个无法无天的女魔头。
唐恪看完戏在旁边装模作样地叹息:“她还小那会儿我就说吧,你和顾九思怎么会生出什么软萌甜的小姑娘呢,基因都不允许啊,看吧,打通任督二脉之后,简直可怕!”
说完又摸着下巴试探着问道:“说起来,你说如果陈清玄哪天也开了窍,会不会更可怕?”
陈慕白气得想把他打出去。
唐恪不怕死地继续发表观点:“说起来,在认死理这方面,你女儿倒真是和你一脉相承啊,当年若不是你认定了顾九思,非她不可,那如今的陈夫人怕是要换个人做了……”
这话恰好被顾九思听到,她淡淡地扫过来一眼。
陈慕白这次直接把唐恪扔了出去。
“说真的,你女儿和你一脉相承的大概还有气死自己爹不偿命这一点,在气自己爹这方面,你女儿青出于蓝啊。”
顾九思别有深意地瞟了陈慕白一眼,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幽幽开口:“这才是陈慕白的女儿啊,同样的离经叛道,同样的一身反骨大逆不道。”
陈慕白气得咬牙切齿:“你看看她!这么无法无天都是萧云醒宠出来的!”
他这么气急乱甩锅的行径连顾九思都看不下去了,反问他一句:“谁宠出来的?”
陈慕白合了合眼,深吸一口气,拒不承认。
顾九思也气他,不紧不慢地笑着调侃起他来,连旧时的称呼都叫了出来:“慕少不一向最是心狠手辣吗?当年整治起我来都不见心慈手软,怎么到自己女儿这儿,就下不去手了?”
陈慕白很是委屈:“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心慈手软了?当年你多少烂摊子不都是我给你收拾的?!”
顾九思装模作样地摇头:“不记得了。”
陈慕白冷笑:“你还知道哪儿是北吗?”
顾九思一向不太分得清东西南北,闻言指了指左边,又忽然顿住,摇摇头,指了指前方。
陈慕白的脸色阴郁得可怕,连带着嘴角的那抹笑都带着冰碴儿:“果然找不着北了。”
陈慕白再是冷面凛冽、精明诡诈,那也是对外人,这些年在孩子们面前也没摆出过这副样子,今天这一出倒真把陈清欢、陈清玄给震慑住了。
姐弟俩纷纷找借口遁地逃走了。
顾九思看陈慕白被气得不轻,依旧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你不觉得,她这个霸气凶悍的样子才像陈慕白的女儿吗?委曲求全这种事你不是从小就不愿意她学吗?”
陈慕白心里很不痛快:“你还夸她?!”
“你想想,她要是真想和云醒结婚,户口本这种东西拦得住她吗?去补办个户口本把证领了就行了呗,要你同意干什么?还不是看重你是她爸爸,尊重你吗?”
陈慕白沉默良久:“跟清欢说,带他回来吃个饭吧。”
萧云醒不是第一次去陈家吃饭,却是第一次以未来女婿的身份登门。他格外重视,特意请了一天假准备礼品,被跟在旁边看的陈清欢笑话了一天。
第一次以这种身份上门,礼重了不好,轻了也不行,萧云醒没有经验,很是纠结。陈清欢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发自内心地觉得可乐。
上门那天,陈慕白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从萧云醒进门开始,气氛便不怎么对。
陈清欢跟着顾九思去厨房洗水果,陈清玄觉察到不对劲要跑路,却被陈慕白一把揪回来:“小子,坐下好好看着,你也有要去丈母娘家的一天。”
陈清玄乖乖坐好做笔记,并承担着端茶送水的重任。
陈慕白一开口就不怎么友善:“我陈慕白的女儿,得天独厚,倒是便宜了你了。”
萧云醒没反驳,还赞同了一句:“确实便宜我了。”
陈慕白继续:“我女儿温柔贤淑端庄大方正直善良……”
任凭陈慕白如何地胡说八道,萧云醒都如数同意照单全收,仿佛真的占了莫大的便宜。
说到后来,陈慕白也觉得没意思,终于住嘴,皱着眉开始审视面前的人。
自打这小子懂事后就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过,仿佛是……故意气自己!
最可气的是他明明知道是这样,还是被气得不轻!真正的战役刚刚吹响号角,他不能认输!
陈慕白想要继续开炮时,就看到萧云醒忽然敛了神色,认真且从容地开口:“您放心,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爱她护她,珍之重之。”
话还是很少,却字字点在陈慕白的心坎上,这八个字,任是他再挑剔,也说不出什么来。
吃完饭之后,气氛轻松了许多,几个人坐在客厅看着电视聊天,没一会儿,陈清欢就趴在萧云醒肩上睡着了。
萧云醒转头看了眼解释:“她这几天没在家睡,大概是认床,没休息好。”
陈慕白脸色阴沉,咬牙切齿。
她在自己家睡了二十几年的床上没睡好是因为认床?!认的哪张床?!你的那张床?!我是她爸!我会不知道吗?!她何止是认床!她还认人,打小不懂事的时候就只让萧云醒抱!闹得再厉害也会趴在他肩头乖乖睡觉。
萧云醒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眼看着山雨欲来,他立刻转移阵地:“我抱她回房睡吧。”
谁知一进房间陈清欢就醒了,却是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偎依在他怀里。
萧云醒摸摸她的脑袋:“醒了?”
陈清欢趴在他怀里笑得狡黠:“我骗他们的!”
萧云醒轻笑:“骗他们干什么?”
“我怕我爸给你脸色看嘛。”陈清欢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小声嘀咕着,“你看过谁的脸色啊,我可不舍得……”
萧云醒心下微动。
陈清欢搂着他的脖子又蹭了蹭:“谁都不能欺负你……”
萧云醒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她却趴在那里半天没动。
本以为她在撒娇耍腻,谁知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等客厅里没人了,陈慕白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问顾九思:“你觉得怎么样?”
顾九思一脸莫名地看他:“什么怎么样?”
“就你这未来女婿啊!”
“当然好了,毕竟是从小在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怎么看都满意。”顾九思夸起萧云醒来从来不吝赞美之词,“真不愧是萧家的长公子,识大体,懂分寸,谙规矩,明事理,知进退,处事圆融,得体大方。”
陈慕白阴阳怪气地笑了下:“是吗?”
顾九思开始摆事实讲道理:“咱们来理性分析一下啊,先说你女儿,你这个女儿啊,既刁蛮又任性,还傲娇跋扈,脾气又差……”
陈慕白听得直皱眉,打断她:“你在说谁?”
顾九思对他的护女心切深有体会,索性闭口不提:“好好好,那就说说对方,对方的教养礼数,哪一点你能挑出毛病来?”
陈慕白忽然咬牙切齿起来:“就是一点儿都挑不出来才遭人恨!”
人不轻狂枉少年,萧家的两兄弟从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也不知道萧子渊和随忆那夫妻俩是怎么教的,轻狂二字从未在他们身上看到过。容貌出色,眼神干净,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父母教得好,看一眼就会让人想到清清白白堂堂正正这样的词语,容貌倒是其次,那一身气度却是最难得的。
不需要什么华丽的加持,积极向上,阳光善良就已经足够。
大的那个低调沉稳,小的那个温柔开朗。
以萧云醒的聪慧天赋,心机手腕自然不在话下,不过人家不屑于使出来罢了。从小到大,做事有条有理,无论是求学还是事业,从未行差踏错,就冲这一点,这个人就不简单。实在羡慕随忆啊,当真是嫁人当嫁萧子渊,生子当如萧云醒啊。
萧子渊最欣赏乔裕,一直想把孩子养成乔裕那个样子,谁知大儿子被他养成了另一个自己,小儿子放任自流,反倒是有了那么几分乔裕的意思,没想到大的那个不成,倒把小的那个养成了聒噪版的小乔裕,仔细想想,确实像乔裕,嗯……话痨版的乔裕,妥妥的一个小阳光美少年。
顾九思再接再厉:“萧子渊、随忆的人品秉性也是没得说,这样的人家,你确定错过了还能找到第二个?”
陈慕白沉默,顾九思分析得一点儿没错,可他心里就是过不去。
顾九思忽然笑了:“说起来,你女儿倒是比你有眼光多了,毕竟从小就致力于嫁到他们家去。”
陈慕白气不过:“我真的特别讨厌萧云醒,比早年间讨厌陈慕昭还要讨厌!”
顾九思已经许久没听到过这位故人的名字了,愣了下才笑出来:“那你下场去收拾他啊,还有你陈三爷收拾不了的人吗?”
陈慕白动了动唇角,半天才嘟囔一句:“到底是晚辈,收拾他太跌份儿。”
“你还知道啊。”
“但是不收拾他,我又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
“所以我决定子债父偿,去收拾他爸!”
萧子渊的本事她也是听说过的,顾九思戚戚然地看着他:“你小心血本无归。”
当天晚上,陈慕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陈清欢受顾九思指点,端了杯茶敲开了那扇门。
在陈慕白阴暗冰冷的人生中,顾九思是照进他生命中的第一缕阳光,那第二缕当之无愧的是陈清欢,无论是当年那个娇憨软萌的小姑娘,还是现在这个优雅到极致傲慢到骨子里的小女人,她不过就用了一句“爸爸我爱你”顺便抱着他的脖子像小时候一样撒了下娇,就让阴冷铁血的慕少服了软。
当年那个混世大魔王在如今的混世小魔女面前,不堪一击。
陈清欢不解地问他:“小的时候,您跟我说,我以后会找到那个把我放在第一位的男人,我找到了,您为什么不开心?”
闪耀了一辈子的陈慕白此刻心情格外暗淡,他没办法跟长女解释,身为父亲看到女儿即将出嫁的复杂心情。
陈清欢看着他忽然笑起来:“我兜兜转转遇到过那么多男人,云醒哥哥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和你相提并论的啊,其他那些男人根本没法和你比,爸爸,我从小到大没羡慕过什么人,唯独一个女人一直让我心生艳羡。你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有多羡慕顾九思,可以找到你这么爱她的人共度余生。”
“九思她……”陈慕白顿了下,“她和你不一样,她经历过很多,我一想起来就会心疼,想着尽可能多爱她一点,那些人伤害她对不起她,就算这个世界都不善待她也没有关系,她有我来疼我来爱。那些人欠她的,我会十倍百倍地弥补回来。”
说完陈慕白幡然醒悟,收起伤感的情绪瞪她一眼:“别把我绕进去了!什么兜兜转转!什么别的男人!你那点儿小心思当我不知道呢,如果你不是一开始就奔着萧云醒去的,我管你叫爸爸!”
陈清欢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臆想,不管怎么说,让陈老师叫爸爸,那感觉还是超棒的!光想想就觉得爽!
大概是她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让陈慕白看出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被陈慕白赶出了书房。
她走后没多久,陈慕白也从书房出来,回了卧室。
顾九思放下书:“你女儿把你搞定了?”
陈慕白坐到她旁边,一歪身子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差不多吧。”
顾九思觉得好笑:“怎么看上去那么疲惫啊,你还是那个独领风骚的慕少吗?”
陈慕白低头一笑,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明亮精致,只是眼尾隐隐多了几丝纹路,半晌他抬头,对顾九思说:“真的老了,骚不动了。”
顾九思抚了抚他眼尾淡淡的笑纹,原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当年风华无双的慕少竟也生了华发。
陈慕白闭上眼睛,缓缓开口:“我现在还记得她刚学会走的时候,就在这里,摇摇晃晃地向我走过来,笑起来软软萌萌的。”
顾九思点点头:“是啊,你那个时候喜欢叫她小奶欢。”
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似乎还在眼前,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又甜又可爱,异常讨喜。
好像她还是坐在他面前要他给扎小辫子的小丫头。
冷心冷肺了二十几年的陈慕白在遇到顾九思的那一刻便为她软了心肺,接下来的几十年他便把这一腔柔情如数给了这个女人,和他们的女儿。
陈慕白终于松口:“或许萧云醒是她的良人。”
顾九思微微笑着:“我女儿一向是个有福气的。”
女儿继承了他们俩的聪明智慧,儿子则继承了他们俩为数不多的美好纯善,好在容貌都很出色,想着这一双儿女,只觉得欣慰。
等天气稍微暖和一点的时候,萧云醒带陈清欢去萧家老宅见了他的爷爷奶奶。
临进门前,陈清欢不停地照镜子整理妆容。
这次轮到萧云醒觉得好笑了,调侃她:“你紧张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你忘了你小时候遗憾自己没有爷爷奶奶,非要跟着我来看我的爷爷奶奶了?”
陈清欢都快哭了:“求求你快别说了,当年傻还不行吗?我又不是长辈喜欢的类型,当然紧张了!”
萧云醒问她:“长辈喜欢什么类型的?”
陈清欢理所当然地回答:“秦靓那种啊,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秀外慧中。”
萧云醒摇头:“我小姑姑可不是这种类型,听我爸说,她小时候皮得很,却被我爷爷奶奶宠上天。”
陈清欢表示怀疑:“真的?”
萧云醒牵着她的手进门:“真不真的,一会儿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萧云醒不骗人。
他奶奶就喜欢漂亮白净的小姑娘,拉着陈清欢的手不放:“你父亲他们那一辈啊,要说容貌,就数沁忍的媳妇儿长得最标致了,到了你们这一辈啊,最出挑的就是你媳妇儿了,长得真好看。”
离开的时候还让她没事儿就来家里玩儿。
萧云醒当天回家去给萧子渊汇报。
萧子渊问道:“带她去给爷爷他们看过了吗?”
“外公外婆又去旅游了,还没见到,爷爷奶奶看过了。”
“怎么说?”
“给了两个字的评价。”
“哪两个字?”
“骄矜。”
萧子渊忍不住笑起来。
萧云醒眉眼间也含着笑意:“骄矜有什么不好。”
“结果呢?”
“当然满意了。”
“说了?”
“虽然没明说,但是上茶的时候上的是龙凤团圆。”
这是他们老一辈的习惯,对小辈带上门的另一半满意了,便上名字里带团啊圆啊之类的茶。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你得意什么呢?”
“爷爷给我写了幅字。”
“什么内容?”
“佳儿佳妇。”
“就这么嘚瑟?”
“太爷爷当年没给你写吧?”
比起老婆来萧子渊也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呵呵,是你自己要的吧。”
“你管我,反正我有。”
“你特意带来给我炫耀的?”
“嗯。”
“幼稚。”
“嫉妒。”
后来萧云醒委婉地问萧子渊和随忆的意见:“你们满意吗?”
随忆和萧子渊对视一眼。
随忆自然是不必说,她没有女儿,每每看到别人家的小姑娘总是眼馋。
陈清欢从小一见到随忆就甜甜一笑,眉眼弯弯眼眸清亮的样子格外讨喜,再加上那张吃了蜜一般的小嘴,顿时让随忆心都化了。
娇俏甜美的小姑娘哄起人来很有一套,每每哄得随忆眉开眼笑。
至于萧子渊……
陈清欢刚学会跑就知道抱着萧子渊的小腿,仰着脑袋问他:“萧伯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如果不是怕陈三儿翻脸,他早就抱回自己家去了。
现在这个小姑娘真的被他家儿子娶回来了。
萧云醒和陈清欢挑了个日子去领了证。
陈慕白得知后,第一时间坐进萧子渊的办公室里,还带了一群跟班,霸气地一字排开:“我们来谈一谈嫁妆的事情吧。”
陈慕白眼神坚定,身段一流,摆足了陈家掌门人的谱。
萧子渊最清楚不过他是什么德行,这些年下来,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陈慕白慵懒地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看向对面光风霁月般的人物,笑得格外妖孽,可无理取闹起来像个小朋友。
萧子渊气定神闲:“不是聘礼吗?”
“不是上门吗?”
“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吗?”
“……没有。”
第一回合:谈崩。
隔了几天,陈慕白卷起袖子又去挑战萧子渊。
可两人再次进入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局面。
僵持良久后,陈慕白起身:“那既然这样,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他以退为进,萧子渊偏不接招,坐在那里按兵不动,等着陈慕白露出尾巴:“慢走,不送。”
陈慕白抬脚假意就往外走。
萧子渊真的没拦。
陈慕白只能真的走了。
第二回合:继续谈崩。
又过了几天,陈慕白再战萧子渊。
这次他换了个套路:“我怎么恍惚记得,你还欠着我人情呢?”
萧子渊挑眉:“所以呢,现在是要做计算题吗?你欠我一笔,我欠你一笔?”
陈慕白低声叹气:“老革命不好对付啊!”
萧子渊礼貌发问:“你要对付谁?”
“没谁……”陈慕白忽然嚣张起来,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条件,“你就说行不行吧?”
萧子渊看着他摇头:“老人都说,老要张狂少要稳,怎么你少也张狂,老了也这么狂。”
一下子戳中了陈慕白的痛脚,他翻了个白眼:“你才老呢,我再老能有你老?”
萧子渊眼看他又要掀桌子,忽然开口:“其实,孩子们的事情我一向是不怎么管的。”
陈慕白傻眼了:“那你和我纠缠这么久是在干什么?”
萧子渊慢条斯理地解释:“我也不知道,每次你来了我也不能把你轰出去啊,就随便聊几句。”
陈慕白几乎维持不住风度,近乎咆哮道:“萧子渊!”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陈静康看看萧子渊的秘书,两人根本不敢说话不敢动。
静海深流的萧子渊对上这位叱咤风云多年的陈家掌门人丝毫不落下风。
吼过之后,陈慕白忽然安静下来,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打破沉寂。
“你说,如果我和你不认识,我女儿和你儿子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一起了?也就没有今天我们坐在这里谈他们的婚事?”
萧子渊眉目沉静,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陷入了深思。
陈慕白略有些得意:“是不是忽然觉得我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被吓到了?”
“我是被吓到了。”萧子渊静静地看着他,“我没想到你都到了这把年纪,还在做这种‘如果’的假设,幼稚。”
“你走开!不想和你说话!谈不下去了!谈崩了!掀桌翻脸!”
这次陈慕白是真的不来了。
最后还是两位女主人出马,一个温婉恬静,一个娴雅端庄,秉着皆大欢喜的原则一一敲定了各项事宜。
随忆和顾九思没有那么熟,只是每次陈清欢来家里蹭饭,都会带着她精心准备的谢礼,不是多么重的礼,可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有时候是一盒桂花山药紫薯糕,有时候是一个自己做的糯米栗子蛋糕,每年满城桂花香的时节还会送上几罐放了酸梅的桂花蜜,听说她和陈清欢的父亲与桂花有缘,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
她第一次见到顾九思时,她正在牌桌上大杀四方,眉目清绝,神色从容,不动声色地赢了三家。
她现在还记得有一年过年,一群人凑在一起打牌,已经是陈夫人的她坐在她身后温声细语地告诉她该打哪张牌,那天她赢得盆满钵满,和这样的女人做亲家,应该也是一件快事吧。
也是因为那次牌局,她彻底变身顾九思的小迷妹。
随忆按捺了许久,一开口还是惊到了顾九思:“以后打牌可以叫上你吗?”
“啊?”顾九思看着这位看上去温婉大气的萧夫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顾九思和陈慕白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很难想象,经历过那么多黑暗的人,笑起来反而愈加平和。
后来随忆目送顾九思离开后,翘起的嘴角一直没有放下。
有了这个亲家,以后逢年过节再聚会打牌,她大概再也不会输钱了,真好!
萧云醒找了韩京墨和向霈去逛玉石展会。
韩京墨忽然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时极为震惊:“真的要定下来了?玩儿够了?真的不玩儿了?其实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好玩儿的东西,你确定不玩儿了?”
韩京墨在那里念叨,萧云醒则一心一意地看着,指着其中一个问:“这个怎么样?”
韩京墨看也没看:“不怎么样。”
萧云醒自说自话:“我觉得还不错。色白如雪,润若凝脂,雅而不傲,逸而不浮。”
韩京墨无语:“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了。”萧云醒笑了笑,“你不明白的。”
“那你解释给我听。”
“和你说不明白。”
韩京墨吐槽他:“我是不明白,你手里攥着一副大杀四方的牌,我还等着看你艳惊四座呢,结果还没开场你就要金盆洗手?”
萧云醒一本正经地回答:“玩牌,没人能玩得过陈清欢。”
“啊!这你都能扯到她身上!你没救了你。”
“不是你说的玩牌吗?”
韩京墨放弃,叹口气:“算了,和你说不明白。哎,那边那个还不错啊。”
萧云醒扫了一眼,摇头:“成色不好。”
他又看了看手里羊脂白玉的小猫:“我还是喜欢这个。”
韩京墨还是不死心:“你确定自己真的喜欢陈清欢?你爱她?”
萧云醒不理他。
他和陈清欢之间,或许是他先动的心。
那么久的陪伴,久到萧云醒都不太记得他们到底认识了多少年,他只知道等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泥足深陷了。
忽觉素心倾,方知情已深。
从此之后,他的眼中心中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无论再过多少年,她依旧是那个满心欢喜向他跑来的小姑娘。
韩京墨看他不说话,只能妥协,看了眼萧云醒手里的东西,啧啧了两声:“真舍得啊,难得见你买这种东西,送陈清欢的吧,她属猫的啊?”
向霈一巴掌拍过去:“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啊?十二生肖里有猫吗?你X大作弊考上的吗?”
韩京墨哼哼了两声:“那她就是属螃蟹的,到哪儿都横着走。”
向霈又是一巴掌过去:“十二生肖里也没有螃蟹!”
韩京墨懒懒地问萧云醒:“送猫是有什么说法吗?”
萧云醒看着小猫不自觉地勾起唇角:“觉得小猫的神态和她很像。”
这么多年了,韩京墨对于某个问题仍旧饶有兴致:“陈清欢到底有什么好?不就长得漂亮点儿?聪明点儿?”
萧云醒的回答也异常简单:“只可意会。”
他们相识于幼时,喜欢的种子不知何时开始生根发芽,随着时光盘根错节地生长,牢牢地扎根在心底最深处,这么多年下来,爱陈清欢这件事,早已成为一种本能,不纠缘由,无关风月。而陈清欢有两个本能,一个是对数字,还有一个就是爱萧云醒。
韩京墨追问:“送她这么贵的东西,怎么,陈清欢今年是大寿?”
“聘礼。”萧云醒捏着手里的小猫,答得认真,“等春暖花开了,我就把她娶回家。”
韩京墨听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我去!”
出来的时候萧云醒破天荒地和两人闲聊:“你们呢,打算定下来了吗?”
向霈表示他这种金融民工不配拥有爱情。
韩京墨也摇头:“我还没玩够呢,谁跟你似的。”
萧云醒笑了下:“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吾辈。”
韩京墨颇为惋惜地看着他:“真的决定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爱情?”
萧云醒点头:“我和她,没有那么多的惊天动地和柔情蜜意,这一路走来,大多数都是一些平淡琐碎的小事,可就是这样,才弥足珍贵。她是我的爱情,也是旁人眼中的般配。”
他亲手交给陈清欢的时候,他的手指温热似白玉,羊脂白玉的小猫上还带着他手掌的温度,暖得陈清欢心动不已。
婚书是萧子渊亲自操刀写的。
写好后,萧云醒端详了许久。
萧子渊问:“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萧云醒指着“萧陈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这一句问:“女方的姓氏可以写在前面吗?萧陈联姻改成陈萧联姻。”
萧子渊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真可谓是意味深长:“你确定?”
萧云醒点头,看到这两个姓氏在洒金红纸上挨在一起都觉得心动。
写完婚书后,父子俩在婚前进行了一场史上最正经的谈话,一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
大部分时间都是萧子渊在说。
“知道你的存在还是你温表叔告诉我的,他说那是他第一次见我失态,笑话了我许久,我不以为然,那是因为他没做过父亲,不懂那种惊喜的心情,果然,等他做父亲的时候,比我还要失态。自打那之后,他再也没拿这事儿笑话过我。”
“你比我聪明,你还小的时候,有人跟我和你妈说,你智多近妖,我们还笑了很久。”
“他们说,你和我很像,其实不太像,确切地说,是不像。你比我果敢,比我刚毅,就是话太少。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却不知你早已顶天立地了。这些年,生为汝父,吾儿从未让人失望,且颇为欣慰。”
父亲在他心中如巍峨的高山,他一直敬重他仰慕他,只是萧云醒从未说过:“生为汝子,三生有幸,亦颇为自豪。”
“你一向懂事。”萧子渊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旁边,“不像某些人……”
“说我吗?”在旁边专心吃水果的萧云亭后背一寒,转头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哥哥,“我怎么了?”
“打扰了别人二人世界二十几年了,也不知道自立门户,还整天赖在家里蹭吃蹭喝,不觉得汗颜吗?”
在外面也算是叱咤风云的萧云亭同学无奈地一笑:“天哪,萧子渊同志竟然催婚,说出去谁信?!”说着还唱了起来,“赤裸裸的狗粮胡乱地往嘴里塞……”
唱完之后凑到萧云醒面前:“哥,能做你弟弟,我也不胜荣幸。”
萧云醒看着萧云亭,忽然开口:“有弟弟的姐姐,弟弟是上帝给她的一封情书,譬如清欢和她弟弟陈清玄,而有弟弟的哥哥,那弟弟就是上帝给他下的战书,譬如我和你。”
萧云亭捂住嘴巴,一脸惊悚:“谁敢给你喜欢的人情书又给你下战书,胆子忒大……”
结婚的诸多事宜都是萧云醒一手操办的,陈清欢只负责按时出席。
闻加和姚思天这两年也相继结了婚,伴郎人数不够,萧云醒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骆清野对他的召唤还是很惊讶的,毕竟这些年他们基本没什么联系。
“找我干吗,请我喝茶啊?”
萧云醒答得认真:“请你喝酒。”
骆清野大笑:“请我喝酒?真稀罕哈,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啊,我说有空一起出来喝酒,他跟我说他不喝酒,现在要请我喝酒我就喝啊,我也不喝,我喝茶。”
萧云醒勾唇一笑,把请帖递过去:“我的喜酒也不喝吗?”
骆清野立刻正经起来,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真是啊,这酒我肯定是要喝的。”
婚礼当天,连萧云醒都准备好了,韩京墨还在那里磨叽。
向霈靠在门上等得都没脾气了:“差不多得了啊,又不是你结婚,要不要这么骚?”
韩京墨还在喷着香水,义正词严地教育他:“男人可以没钱,可以没有才华,也可以不帅,但是一定要骚,骚气哄哄!”
看着高“骚”不退的某人,向霈想打人。
韩京墨还振振有词:“上学那会儿啊,但凡参加个比赛这两人必是联手屠榜,后来谈个恋爱又是大型屠狗现场,如今结婚又来屠城,我可不得好好打扮打扮,纪念这历史性的一刻啊。”
向霈干脆回到桌边边嗑着瓜子边吐槽。
坐在一旁玩手机的骆清野无意间一抬头吓了一跳:“啊,向霈你是仓鼠吗?这么一会儿嗑了这么多!”
向霈笑呵呵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骆清野无语了,看看向霈,再看看韩京墨,萧云醒身边都是些什么朋友啊。
好不容易等到韩大少爷打扮好了出门,一众人一进陈家大门,拦门的人就坏笑着递过去一张纸:“新郎接招!”
伴郎们凑过去一看,轰一声就大笑出来:“推导公式啊!”
骆清野看都没看就往旁边传。
向霈看了一眼表示无能为力便交给了韩京墨。
韩京墨倒是研究了一下,然后放弃,递给萧云醒:“这个我们真不行,得你自己来。”
萧云醒找了支笔真的开始推导。
好不容易塞了红包进了门,陈清欢坐在床边,床边立着一张麻将桌,陈慕白和陈清玄已经就位坐好。
她则俏生生地坐在那里冲他坏笑:“我爸说,赢了我才能娶我,还不许我放水。”
众人又是大笑。
这种事大概只有陈慕白干得出来。
陈慕白转着骰子:“新郎抓紧时间啊,错过了吉时不要怪我啊。”
萧云醒看了下场上阵容,又看了眼旁边的顾九思,她没上场已经是放水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开始没多久陈慕白就跳脚:“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针对我干吗,今天不是我做新郎!”
陈清欢陈清玄姐弟俩略作收敛,放水得不那么明显。
萧云醒这辈子打麻将没赢过陈清欢,唯一一次赢她就是在结婚这天。
自摸赢的。
萧云醒半路出家,以一敌三,险胜陈家门里的三员大将,大概是他这辈子最辉煌的战绩了。
牌面推倒的那一刻,陈清欢笑得最开心,看着他眨眨眼睛:“前三十年这个叫陈慕白的男人护我周全无忧,剩下的岁月还请萧先生宠我无法无天。”
陈慕白则红了眼眶:“清欢啊,如果萧太太做不惯,就回来做陈家的长公主。”
陈清欢被他的情绪感染,哽咽地叫了声:“爸……”
陈慕白勉强扯动嘴角:“当然了,爸爸还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地做一辈子萧太太。”
陈清玄也跟着下保证:“姐,萧太太做得不开心就回来做陈清玄的姐姐,我养你一辈子。”
陈清欢却一秒钟发飙:“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今天结婚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陈清玄立刻道歉:“对不起姐姐,我错了!”
到了找婚鞋的环节时,陈慕白悄悄退出了房间。
唐恪怕他哭跟了上去,装模作样地轻叹一声:“你们家这位小公子爷,幺鸡不打打三万,神不知鬼不觉地助攻自摸,也真是个妙人儿啊。”
陈慕白琢磨了下:“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牌技最差呗?”
“我表达得这么明显吗,下次一定注意。”
“唐恪!你当年在牌桌上被我打得有多惨输给我多少东西,你都忘了吗?”
“那是因为你老婆在旁边指导你,谁不知道顾九思才是牌桌上的隐形大Boss!在牌桌上,你一向是个吃软饭的。”
“那要不要现在开一桌咱们比一比啊?”
“来啊!谁怕谁!”
两人正放狠话较劲,就听到那边有人喊。
“新娘父亲在哪里,新人敬茶了!”
陈慕白应了一声后,指着唐恪:“你给我等着,等婚礼结束了,看我不把你打趴下!”
唐恪也不甘示弱:“我等着你,哼!”
顾九思看着气呼呼的陈慕白摇头叹气:“怎么你们两个还跟小孩子一样。”
“他说我牌技差,吃软饭!”
顾九思意味深长地看着借题发挥的某人:“你不是牌技差,你是演技好。”
原来还义愤填膺的某人忽然安静了下来。
“云醒自摸关三家,我是该说他天赋异禀呢,还是该说我教学无方呢?清欢女大不中留就算了,你和清玄在干吗,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陈慕白冷哼一声:“我不放水,那小子今天一天都要待在这儿了。”
被唐恪这么一闹,陈慕白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陈清欢出门的时候,他看着远去的汽车尾灯,也没觉得多伤感。
他看着看着,忽然福至心灵,自己女儿被拐跑了,他也得让他儿子拐一个回来,拉住唐恪笑得格外谄媚。
唐恪被他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去!你笑得这么吓人干什么?!”
“唐恪,你看陈清玄给你做女婿怎么样啊?”
“我去!我们家茶茶还小呢!你也下得去手?”
茶茶其人,大名唐茶,唐恪老来得女,他一直眼馋别人家的女儿,在生了俩儿子基本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来了,所以唐恪宝贝得不得了。今年才从幼儿园毕业,长得像极了玉面狐狸,粉雕玉琢,妥妥的一个小美人坯子,一看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小狐狸精长相,活脱脱一个小玉面狐狸,机灵狡黠,聪明伶俐,打小的愿望就是做个奸商,然后纵横商界赚他个盆满钵满。
说完唐恪就要跑,陈慕白追在后面非要他考虑一下。
两人选择的是草坪婚礼,阳光明媚,碧草蓝天,现场布置得清新浪漫,流程都是提前彩排过的,整个氛围温馨而甜蜜。
新人礼成退场后,再进场时,萧云醒忽然站定,转过头似乎想要对陈清欢说什么。恰好陈清欢也歪头看他,先他一步开口:“我可能要离开一会儿,你别走开,等我回来。”
陈清欢很快换了件利落的白纱礼服回来,她挽着陈慕白的手臂出现在草坪中央。旋律优美的抒情舞曲很快响起,父女俩的舞姿华丽而典雅。几十秒后,曲风忽变,激情而富有动感的音乐在响起的一瞬,父女俩已然分开,相隔几步的距离。陈慕白干净利落地扯掉身上的西装,随手扔到了一边,脚下随着音乐节拍开始动作,似乎当年那个正中带着三分邪的妖孽慕少又回来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随着舞曲的时快时慢、时而舒缓悠扬时而轻快活泼,所有人有幸观看了一场父女俩精心准备的双人舞串烧。
音乐戛然而止的时候,周围响起阵阵掌声,陈清欢和陈慕白击掌后便站在那里气喘吁吁地看着几步之外的萧云醒。
萧云醒笑着和她久久对望,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只知道这一刻的陈清欢美得惊心动魄,这一幕足够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回味。
婚庆负责人站在人群中围观了半天,忍不住感慨:“新娘子好漂亮啊,还这么有心,新郎是怎么娶到她的?”
这话恰好被几步之外的韩京墨听到,他吊儿郎当地调侃道:“那得归功于航天精神啊,新郎真是把我们航天人‘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攻关,特别能奉献’的航天精神发挥到极致,才能娶到新娘啊!”
向霈轻叱一声:“吃苦?战斗?攻关?奉献?简直胡说八道!云哥的娶妻路哪有那么艰难,明明是国家分配的,投胎附赠的,家里继承的,与生俱来的!”
韩京墨也轻叱一声,懒得理他。
就在陈清欢想要奔向萧云醒的时候,他忽然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有些羞涩地笑着开口:“你就站在那里,别动,我可能……也要离开一会儿。”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群人抬着乐器出现在他身后,有个人递给他一个话筒。
萧云醒接过来后,看着陈清欢继续开口:“有个小姑娘,小的时候第一次看我父母的结婚视频,就被我父亲在婚礼上给我母亲准备的惊喜迷住了了,后来一直耿耿于怀自己生得太晚,不能身临那场摇滚表演的现场,今天,在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我努力让她圆一次梦。”
陈清欢小声地惊呼一声,很快看到萧云醒身边出现了当年那场摇滚表演的原班人马,最后出现的是那个在歌坛霸屏了几十年的时隐。
贝斯手、吉他手、鼓手、键盘手、两个主唱,样貌同样出色的六个男人,不同的年纪,穿着同样的凌乱白衬衫,在阳光的映衬下带出不一样的美感。
时隐一改往日风格,倾心打造的一首原创摇滚歌曲就这么奉献给了这场婚礼,奉献给了当年那个小姑娘,如今如花似玉的俏佳人。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一响起,台下立刻就响起了欢呼声和尖叫声。
“哇!萧子渊!乔裕!温少卿!林辰!当年X大的黄金一代!”
“我的天哪!有生之年系列!”
“时隐时隐!我偶像啊!太好听了!他活该红一辈子!”
“天哪!我好想哭!萧云醒竟然会唱摇滚!”
……
向霈激动地一把抱住韩京墨:“我云哥帅炸了!我也要嫁给他!”
韩京墨饱含鄙视地睨他一眼后,总结道:“瞒着婚庆公司互相准备了节目竟然对方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该说他俩是有默契呢,还是没默契。”
向霈还陶醉着,冲着人群中央吹了声口哨:“云哥云哥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喊完之后,大概又想起了什么,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云哥我还是不嫁给你了!你和小魔女一定要幸福一辈子啊!”
韩京墨忍不住迈开脚步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田思思则激动得又蹦又跳:“这几位大叔真是满足了我对男人的所有幻想!所有!”
冉碧灵轻撞了下陈清欢的肩:“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和萧云醒琵琶钢琴合奏之后,你说不知道你们结婚的时候他会给你什么样的惊喜,现在这个惊喜够不够?”
陈清欢眉眼微动,鼻尖猛地一酸,眼底渐渐有了湿意。怎么不够?这就是她从小就想着嫁给他的男人啊,真的是从未让她失望过。
她轻声开口:“那个时候不知道他给我准备了那么大的一份成人礼,有了那场告白,这辈子我哪里还需要别的惊喜?”
就是因为这个,她才缠着陈慕白练了很久的双人舞串烧,谁知萧云醒竟然……如果说她给他准备的惊喜是五号的话,那萧云醒带给她的惊喜就是初号。
陈清欢想起早上被叫起来化妆时,看到的那条躺在手机里的消息。
黄历说,今日宜花开满城,宜春风十里,宜朝朝暮暮岁岁长相见;宜嫁娶,宜婚宴,宜相思无尽,缔结同心,深情共白首。
看到这条消息,她早起的起床气立刻消散,化妆的时候都笑嘻嘻的,引得顾九思频频看她。
令人疯狂的音乐声一结束,陈清欢就按捺不住迈开脚步冲向了萧云醒。
萧云醒把她拥入怀中,顺势抱着她转了几圈,人群中的掌声和尖叫声更大了,给这对新人送上他们最诚挚的祝福。
相比于两位男主人不合年纪的肆意与疯狂,两位女主人则稳稳坐在观礼席最中间的位置,端庄优雅地微微笑着扮演好家长的角色。
随忆看着台上的萧子渊,犹记得那一年他们婚礼上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惊喜和悸动,而顾九思却想起了当年阁楼里她和陈慕白的四手联弹。
从节目结束后,时隐就跟在萧云醒身后碎碎念:“小子,当年我要拉着你爸组个摇滚组合,他不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竟然在你身上圆了梦,我吃点亏,让你在前面,我们就叫‘消失’组合,怎么样?”
萧云醒神色淡淡:“挺好的。”
时隐很是惊喜:“真的?我们这就算正式出道了?”
萧云醒和他握手道别:“出道即退隐,婚礼结束,就可以彻底消失了。”
时隐甩开他:“……你怎么和你爸一个德行!”说完转头跟几步之外的萧子渊告状,“你快劝劝你儿子,我多年夙愿啊!”
萧子渊笑了笑,在萧云醒身上圆梦的何止时隐一个,他自己当年有心无力的科研梦也算是萧云醒帮他圆了。
做着幕后工作的萧云亭和陈清玄心情复杂地站在角落里默默看了许久。
半晌,陈清玄打破沉寂:“亭哥,我觉得咱们俩也可以组个CP,蜻蜓CP怎么样?”
萧云亭看他一眼:“怎么不叫晕眩CP呢?”
“那也行。”陈清玄忽然神色微妙地开口,“亭哥,你说他们俩把婚礼搞成这样,以后咱俩结婚的时候没有什么节目会不会显得很冷清?”
萧云亭一脸生无可恋:“我结婚的时候估计我爸不会给我做助唱嘉宾了,我只能靠我妈了,你说让我妈表演一段给水果做手术怎么样?我来扮演无影灯,毕竟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陈清玄想了想,很是郑重地回答:“那我可以让我妈表演一段扑克牌魔术,我在旁边弹背景音乐,《欢乐斗地主》那首怎么样?”
两人说完面面相觑半天,寻思着这俩妈同不同意的先不说,估计他俩会先被俩爸打一顿。
自我调侃完,萧云亭和陈清玄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对未来的彷徨和迷茫。
果然弟弟都是捡来的。
萧云醒和陈清欢上学的时候都算是风云人物,所以他们结婚还是来了不少当年的同学。
观礼结束回到室内就餐时,骆清野坐的那桌他都不怎么认识,有个男的却不停地捧着旁边的人,连带着整桌子的人都跟着附和,只除了他。
骆清野懒得理他们,闷头吃饭。
这帮人越说越没谱,说到后面竟还打算拉他下水。
“其实萧云醒也就那个样子,咱们赵大才子对上他,也不遑多让嘛,你说是吧?”
骆清野一向不屑于和别人进行口舌之争,扯了扯嘴角:“或许吧。”
那位“赵大才子”听出了什么,看着他追问:“或许什么?”
骆清野扫他一眼,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众人追问之下他懒洋洋地再次开口:“或许你们刚才说那些都差不多,不过论起做人的境界和格局,这位赵大才子可比萧云醒差得远了去了,远得没边儿。”骆清野说完,扔了筷子一抹嘴就离席了。
萧云醒这个人啊,胸中有丘壑,眼里存山河,你们和他比什么比啊,比得了吗?
而韩京墨这桌都是当年X大的校友,情况也不容乐观。
大概是看到萧云醒过得太好了,心里发酸,总有一些人见不得别人好。
“萧云醒前些年还发过高因子的文章,当年他在国外某重点实验室给那位眼高于顶的知名教授Justin做助手时,不是发过一篇论文一作封神吗?最近几年怎么没动静了?江郎才尽了?”
当年那篇文章一发出来就被奉为一代神作,即使放在今天,也依旧没有人可以超越,这让萧云醒的学术生涯达到巅峰。
有人倒是有见识,淡淡一哂:“别胡说八道,你也不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做的那些都是签保密协议的,怎么发文章,再说了,萧云醒,那种段位的学术咖,现如今的江湖地位,早就不需要什么文章傍身了,祭出这个名字出来,谁还看什么文章,只有你还在这里纠结那三篇两篇论文。锋芒毕露有什么好,好刀不都在刀鞘里吗?”
这个点进行不下去了,接下来的时候那些人便致力于挑唆韩京墨和萧云醒的关系。韩京墨没说什么,任由他们说,过了许久才开口说了坐下后的第一句话:“黄庭坚的《濂溪诗》序里有一句话,我觉得倒是挺适合萧云醒的,胸中洒落如光风霁月。”
被萧云醒“打压”的这些年,他早没了当初非要一较高下的执念。
“虽然这些年老有人拿我和萧云醒比,其实我心里没有不服气,甚至还挺佩服他的。不是因为他的天赋,而是他拥有了强大的能力之后还能保持一颗纯粹而谦和的心,让人肃然起敬。”
冷静犀利,也不知道是在讽刺谁。
这些年他也是看明白了,萧云醒这个人面上清贵淡漠,实则谦和周到,遇事最是豁达洒脱、襟怀磊落,说白了,就是比他强,他没什么不服气的。
说完也离席找清净地方去了。
韩京墨和骆清野在吸烟区碰上,两人一接头,互换了情报后,纷纷表示以后结婚绝对不请这些同学。
这些萧云醒都不得而知,也不感兴趣,他唯一好奇的另有其事。
晚上他问陈清欢到底放没放水,她歪了歪头想了下:“我不记得了。”
她“家学渊源”,他想赢她可能性怕是不太大。他被灌了不少酒,醉眼迷离,虽不至于控制不了自己,可到底有些反常,揽过她的后背,笑着俯身吻在她的额间。
他难得这么主动,陈清欢既惊又喜。温热柔软的触觉从眉眼间轻轻扫过,陈清欢也被那股暖暖的酒香染醉,笑着倒在他怀里。
陈清欢在婚后不久便回归了职场。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软萌娇俏的小姑娘了,已经完成了黑化的完美蜕变,无论走到哪里,周身自带一股腹黑御姐的气质,在业内续写父母的辉煌。
陈清欢这个人,所有关于坏脾气的形容词你都能在她身上看到,而所有关于天才的褒义词你也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会让人想起当年那个正中带着三分邪,做人做事颇受争议的陈家慕少,也会让人想起那个一脸淡然什么狠话都不会说就收拾了你的Nine GU。
但对于她的老公萧云醒,大家倒是一致好评,当年惊才绝艳的少年天才,现如今才华横溢的儒雅学者。
备受瞩目的科研才俊、炙手可热的科技骨干和最受器重的学科带头人,掌握着最顶尖的技术,最年轻的学者,首席的位置永远是他的。文章逆天,清一色的高因子,他是真正的年轻有为,炙手可热的科技新贵,辉煌的缔造者,当真是意气风发。身上那股沉稳儒雅的学术范儿,妥妥的一位学术男神,各大院所和科技巨头争相招徕的科研大牛。
连一向自视甚高的韩京墨都说,萧云醒的存在,大概就是为了让所有人见识一下,人类的才华到底可以有多高。
这个时候的陈清欢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不如她意的事,已经知道她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妥协,已经学会想要就要努力去争取,终于有了陈慕白和顾九思年轻时候的影子,倾城姿,旷世才,玲珑心,锋芒势,放肆地惊艳着岁月,
名正言顺地站在沉稳有度、气场强大的萧云醒面前,让人除了般配再也想不出其他词。
萧云醒风姿俊逸,气场强大,相貌出众沉稳持重,举止有度,进退有止,性情做派颇有萧家长子的风范,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不显山不露水地占据着第一公子的交椅,几代人沉淀下来的优良基因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骨子里的修养,才识眼界,神韵风采,举手投足间,无一不让人满意,面对生活,永远那么地优雅闲适,从容惬意。
从前在陈清欢的认知里,她和萧云醒是“我们”,只要我们一起,去哪里去做什么都无所谓。但现在她终于明白,任他们再亲密,他们还是没办法做什么都在一起,就像去卫生间一样,男女有别,年岁有别,是没有办法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
不过好在,这一路都有萧云醒牵着她的手,从幼时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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