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巧巧直视高老夫人的眼睛,一脸诚恳的说道:“老夫人说的没错,当年,姐姐为了让我吃饱饭,自己找了人牙子,卖进高家,签的确实是死契。她一直都跟我说,进了高家后,多亏了老夫人,她才能过上好日子。这些年来,老夫人教她读书习字、针织女红,我们全家对此都感激不尽。可是老夫人也看到了,我已经定亲了,四月底就要成婚。我这情形老夫人约莫也能猜到,一成婚就是要生孩子的。我跟姐姐自幼就没了娘亲,如今我自己要做娘亲了,就很想让姐姐能陪着我,好叫我们可以一家团聚。”
高老夫人还没说话,六少爷就抢着说:“老祖宗,既然是死契,就算咱们家不放人,也是合情合理的呀。孙儿跟您最亲,孙儿知道,您是离不开香香的。要孙儿说,就应该照您说的那样,在咱们高家给香香寻个好婚配。这样一来,香香就可以一直陪着您了。”
“小六,你又在胡说八道!连大人亲自跟你大哥求的人情,你大哥也答应了要放人的!你现在这样说,是要让你大哥失信于人吗?”高牧严厉的喝道。
高老夫人还是板着一张脸,她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转头看看季香香,道:“香香,你怎么说?你现在就想回家去吗?”
季香香突然跪了下来,低着头,眼含热泪道:“老夫人,香香当然舍不得离开您!这么多年来,您对香香的好,香香一辈子都报答不起!可是……”
“可是什么?”高老夫人问道。
“我妹妹巧巧,从我离家之后,就一直受到继母的虐待,这些年来吃不饱穿不暖,给继母做牛做马不说,还整日挨打。现在,巧巧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也要做娘亲了,我这个做姐姐的,真心为她高兴!老夫人,香香很想陪在妹妹身边,看她的孩子出生,帮她照顾孩子。”季香香一边说一边洒下一串热泪。
高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早晚有一天是想要回家的,可是没想到,还不到二十五,你就要离开我了。”
“老夫人……”季香香跪着上前几步,抱住了老夫人的膝头,继续落泪。
“别哭了,回头把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高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道:“既然你想回家,又有义承做了保证,那我不想放人,也得放了。只不过,你这事儿来的太突然,年前兰儿才刚刚嫁了人,新提上来的大丫鬟根本管不了我屋里的事。现在你又要回家,那我那院子,岂不是一团糟?”
季香香想了一下,道:“老夫人,我妹妹是四月二十六成亲。香香愿意陪在您身边,把下头的丫鬟教出来,直到我妹妹成亲前一天再回去。”
高老夫人这回表情微微放松了,“你当真愿意?”
“香香受到的恩惠太多了,本就该好好报答您的。”季香香诚恳的说道。
高老夫人抬起头来,看向季巧巧,道:“你姐姐这么说了,你认为呢?”
季巧巧说:“姐姐的事情,她自己做主就好。那么,我们就四月二十五上门来接姐姐回家。至于卖身契,是当天再赎回吗?”
高老夫人摆摆手,道:“赎身银子就算了,香香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要什么赎身银子啊。来人啊,把香香的卖身契拿出来,交给她吧。”
一个老妈子在怀里翻检了一下,找出一张折好的旧纸,递给了高老夫人。
高老夫人摸了摸季香香的脑袋,把那张旧纸递给她,“拿着吧,这是你的卖身契。”
“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季香香认认真真给高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道:“老夫人对我恩重如山,香香就算出了府,也会一辈子记住您的恩情的!”
“你啊,以后记得时常回来看我,我就很欣慰了。”高老夫人又叹了一口气。
季巧巧跟贺英朗也同时行礼道谢,“多谢高老夫人成全!”
高老夫人看着季巧巧,道:“你们连我大孙子都搬出来了,我能不成全吗?上次见你,就觉得你不是个简单的村妇。没想到啊,你这未婚夫婿,居然有个在京城做大官儿的义父。有你这样的妹妹在,香香回家后,我也能稍微放心点儿。不过,有件事,你必须要答应我。”
“老夫人请说。”季巧巧道。
“香香进府第二年,就到我身边伺候了,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这几年,为了她的婚事,我也废了不少神。香香是个好姑娘,人长得好看不说,还知书达理,心地纯善。以后,香香要定亲了,得带着人来给我看一眼,我点头了,这桩婚事才能成。”高老夫人道:“这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季巧巧道:“我答应老夫人,日后姐姐定亲前,一定会带来给老夫人见过。”
“行了,那这事儿就这样吧。”高老夫人看向高牧,道:“义承还说什么了吗?”
高牧道:“他让我们好好照顾您的身体。”
“就这样?我也倦了,香香啊,扶我回去吧。”高老夫人道:“你妹妹难得来一次,这次是客人,不如就在我们府上用个晚膳再回去。”
季香香看着季巧巧轻轻点了一下头,季巧巧便道:“那就多谢老夫人了。”
季香香立刻笑了起来,道:“巧巧,走,你随我去内院吧。你是女眷,晚膳自然是在内院用的。”
季巧巧看向贺英朗,小声说:“朗哥,你让人给我娘送个信,就说我们吃了晚饭才回村,让张大哥先送她回家吧。”
“好。你跟你姐姐过去吧,小心身子。”贺英朗温柔道。
季巧巧跟着季香香她们走出高牧的院子,门前停着一个小小的轿子,高老夫人坐上轿子,一群人回了她的院子。
她的院子是后院最大最好的一个地方,院子里花团锦簇,有很多名贵稀少的花木。
室内更是珠光宝气,各种古董珍品让人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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