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在这一刻，皇后再也无法忽视一切疑点，再也找不出一个借口。
以往桩桩件件，都好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重现。
皇帝娶她那日，她满心欢喜，以为遇到良人，皇帝却十分平淡。
秦家势力庞大后，皇帝对她越来越疏远，常常数月都不会到她的寝宫里。
和贵嫔冲突时，皇帝想也不想的包庇。
甚至连舒黎那种位份的妃子，都能仗着皇帝的护持而陷害她。
原来，所谓的宠爱全是虚假。
他对自己，对秦家就这般仇恨么！
身为大周皇帝，却能如此百般讨好，来放松自己的警惕，好把自己的亲生孩子弄死。
就为了不让秦家威胁皇位？
皇后从心底涌起一种作呕的感觉。
往日皇帝对她的种种体贴，如今想来，就像是无数虫子在蜜糖上爬动，恶心至极。
她闭着眼，泪水不受控制的缓缓留下。
皇后的脸色实在苍白的可怕，欧太医面露不忍。
被自己枕边人如此阴毒的算计，换做是他，恐怕已经崩溃。
皇后这样的表现，已经是很能隐忍了。
但他不敢露出更多异样，赶紧拿出银针开始在皇后身上施针。
长针在清醒时入肉，本来是十分疼痛的，欧太医时刻注意着，免得皇后发出声音。
但皇后心里的痛苦太过于强烈，让肉体的知觉都麻木了，竟然感觉不到什么，一点破绽都没有显露出来。
施针完毕，欧太医低声道：“陛下，好了。
今日的施针已经将小产术完成大半，后续再在皇后娘娘服用的滋补汤药里加一点催发的药物，不出半月，这个孩子就会流下。”
皇帝沉吟道：“这样做了，孩子确定没法保住了吗？太医令若是赶回来救治，会否......”
他可是冒着暴露的风险亲自下手，必须一击即中，不能有其他闪失。
“臣十分确定，这个手法是切断皇后娘娘对孩子的滋养，得不到滋养，孩子自然死在腹中，化作血水，然后再用汤药导出孩子的尸体。”欧太医语气很肯定，“除非时光倒转，否则绝不可能救活！”
皇帝放心了。
这个孩子的消失是万无一失了，即便他再是帝星，气运强盛，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被保住。
“做的好！”皇帝语气里的高兴十分明显。
床上的皇后听到皇帝的语气变化，从心死转为了浓烈的恨意。
她藏在被子里的手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只有这样，皇后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欧太医又躬身道：“皇后娘娘后半夜会有强烈的疼痛感，为了避嫌，陛下最好找个理由离开。”
“这个好办。”皇帝没有怀疑，“我已经安排了心腹太监传话，会有人来报有军机要务，朕一会儿就走,你回去的时候倒是要更加小心，莫让别人看见。”
“是，臣先离开。”
欧太医收拾好药箱，拉起斗篷盖住头脸，和来时一样，无声离开。
皇帝看着床上依然昏睡的皇后，叹了口气：“梓潼，我也不忍心如此，怪就怪你是秦家人，你肚子的孩子是唯一的帝星吧。”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外面过来传来焦急的敲门声：“皇上，皇上，加紧密函，请您快去看看。”
皇帝装作才清醒的模样，打开房门：“吼什么！天塌了不成？皇后还睡着，搅扰了她，看朕如何收拾你们！”
来报信的太监苦着脸，小声道：“皇上，事情紧急，奴才也是情急，陛下恕罪。”
“走，路上说。”皇帝关了门，随着太监离开。
脚步声渐渐消失，皇后霍然睁开了双眼。
“吱呀。”皇后屋内一个博古架被推开，露出一道暗门。
门打开，秦端端拿着宫灯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秦言。
“姑姑。”秦端端走过来坐在皇后身边，一脸担忧。
皇后目光平静：“你们都听见了吧。”
“是，姑姑，是端端莽撞，没有说明，就直接擅作主张设局。
但是我害怕告诉姑姑会引得你抵触，反而错失了机会。”
秦端端直接跪在皇后面前，不安的低头，“您如果生气，要打要罚都可以，但是千万保重自己。”
秦言叹气：“此事由我一手安排，姑姑若要责怪，就怪我吧，端端是因我的要求才瞒着您的。”
皇后看着秦端端和秦言，麻木冰冷的心突然升起了一丝暖意。
她都做了什么？！
让他们如此替她忧心筹谋，甚至不惜铤而走险藏在这里，只为关注她的安全。
她当年明明发誓要让端端无忧无虑的长大，现在不但没有保护好端端，反而成了那个拖后腿的。
她要是还心灰自伤，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皇后在这一刻心思无比的清明，好像笼罩在心头的阴翳，彻底消散。
“为何要怪？”皇后坐了起来，反而露出一丝笑容，“正是有你们，我才没有继续被封子楚那个禽|兽蒙骗。”
秦端端一愣。
如果说以往的皇后，给人的感觉是清淡优雅的荷，现在她却像是妖娆馥郁的曼陀罗。
笑容娇艳，有种荼蘼的美。
皇后拉着秦端端的手，目光很冷：“那禽|兽敢这样耍弄我，看轻秦家，我们就一定得让他付出代价！”
她的语气在这森森寒夜里显得十分瘆人。
秦端端和秦言对视一眼。
看来皇后现在是因为知道了皇帝的真面目，对其恨之入骨了。
这对秦家自然是好事。
秦端端沉吟道：“姑姑，你可有想法？”
皇后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既然皇帝想让我流产，那就让他最宠爱的贵嫔来做这个替死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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