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在织坊里呆了两个时辰,感受了一下织坊给女工们准备的“工作餐”。
面条都是白面,劲道的手擀面条煮熟了拿大海碗装,卤子有好几种,咸甜鲜辣口味的都有,每种卤子里都有肉,不限制女工们吃几碗面条,随吃随取,唯一要求是不能浪费。
一碗面条,浇上一大勺卤子,再浇上炖肉的肉汤,进织坊比较久的女工们已经习惯了,自取自食,非常轻车就熟。
那些新进来的女工们则比较忐忑。
吃的太好了啊!
谁家天天能吃白面,在乡下绝对是大户。
至于天天吃肉的,她们也没见过。
虽然不是敞开肚皮吃肉,但每天都会尝到肉味儿,这种待遇在家里也是没有的。
程卿尝了下面条,觉得味道还行,主要是份量扎实,碳水和脂肪都是现代健身人士们不愿意多碰的东西,但在这里,充足的碳水和脂肪才能支撑着女工们完成每天的工作。
“以后就照这样子来,花在女工们身上的钱都能分摊进成本中,女工们身体好,才能为织坊创造更多利润。”
做生意不是搞慈善。
或者说不能单纯只搞慈善。
何婉的织坊若是不能赚钱,这些现在被何婉收留的女工们会再次没有依靠。
只有织坊长长久久的存在,何婉才能帮助更多人。
一车车原料,被运进织坊。
仅靠邵大户的供应是不够的,现在秦安县附近的州县都有人把原料卖到这里,能供应上织坊的需求——盛夏本就不是羊毛纺织品热销之时,织坊现在生产出来的产品,要等到西北入秋后才好卖。
何婉带程卿去看成品,精美的羊毛毯子,挂起来晾着,一张毯就是一幅画,工艺精湛,每张毯子都价值不菲。
没有异味,摸上去不扎手,别说秦安县,便是战乱之前的兰州城,这样的羊毛毯都是精品,是供给有钱客人的。
那羊毛织品,就不能卖给普通人吗?
当然能!
不需要这么精美的图案,程卿早在何婉要开织坊时,就给她提过建议,要生产生活消耗品。
一张羊毛毯子,用好几年可能都不坏。
但一双羊毛袜,要是整天都穿脚上,很快就坏了,坏了就会买新的,这就叫消耗品。
还有羊毛手套。
现在西北的战火还没停,毛袜和手套都是有用的军需品。
冬季作战,士兵的脚趾和手指能不被冻伤,战斗力都会提高不少!
程卿肯定不能把这些东西卖给北齐人,那叫资敌。
毛毯能卖给北齐人,北齐贵族不缺钱,好东西则要留给自己人。程卿说了一下做法,袜子和手套都是极简单的,就算之前不会,知道做法后多试几次也能织出来。
“婉娘,你带着女工们一起研究下,先做出一批样品来,我去找买家,如果这笔生意能敲定,你们织坊这一两年都不用愁了。”
这倒和何婉预想的不太一样。
何婉想的是技术流,靠精湛的工艺提升现有的市场,产品少而精。
程卿说的却是靠“走量”取胜,销量多,需要的生产力多,养活的女工多,原料需求大,自然更能拉动经济。
“其实不影响,针对的客人不同,一个高端,一个中低端,让你做袜子、手套也不仅是赚银子,你这织坊好好经营,作用大着呢!”
何婉要细问,程卿又不肯说了,卖起了关子。
邵大户不在乎生产什么,凡是程知县说的都是对滴!
说别人有通天手段是夸张形容,说程知县有通天手段,那是一点都不掺假。
胡典史带着一大群人在织坊外等了两个时辰,没有一个人露出不耐。
终于瞧见程卿从织坊出来,胡典史一个健步冲上去:
“大人舟车劳顿,竟也不歇息,就来关心百姓生计,真是吾等之楷模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胡典史这一开口,身后的一群人都此起彼伏附和,程卿露出点笑意,“本官不在县里,胡典史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下官惭愧。”
硬抗朱县丞时,胡典史没出太多力,主要是他对上朱县丞实在不占什么优势。
程卿也不在乎。
至少胡典史没有倒向朱县丞,反过来欺压何婉,这人立场是比较坚定的。
程卿要的就是这份坚定。
等程卿在一群人簇拥下回到县衙,天已经快黑了,远远就瞧见县衙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畏畏缩缩的韦主薄,一个是黑脸的朱县丞。
“大人——”
韦主薄开口,朱县丞还在迟疑。
程卿回秦安县那是要大刀阔斧做事的,哪有时间和这样的小臭虫磨叽,手一挥,胡典史带着几个衙役,直接把韦主薄和朱县丞按住了。
程卿满意点头:“先关进牢里,待本官有空再审!”
“……!”
朱县丞羞愤不已。
虽然已经做好了低头认错的准备,但程卿这也太欺负人了呀。
连罪名都不知道,凭什么抓他和韦主薄?
虽然他们只是不入流的小官,那也是朝廷命官,是穿了官服的。
“程、程卿,你就不怕御史弹劾吗?”
朱县丞力大无比,几个衙役不太制得住。
程卿冷笑:“关你一个县丞算什么,别说你本来就作恶多端,便是你没做那么多恶事,本官抓你一个小小的县丞,哪个御史敢弹劾本官?你作威作福惯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大人物!胡典史,若有人拒捕,不能生擒就死捉,审尸体比审活人更简单!”
朱县丞恶从心起,要扑杀程卿,拉程卿垫背,程卿身边围了那么多人,朱县丞再怎么勇猛一时也近不了身。
唇色苍白,瞧着有几分病弱的武大默默站在程卿面前。
朱县丞想伤害程卿,除非从武大尸体上踩过去。
武大不会什么高深的武艺,如今体力也比不上从前了,但为程卿拼命的狠劲更胜从前。
朱县丞是发怒的虎,武大就是饿极了的狼。
胡典史大喊,“朱县丞,你自己不怕死,也不顾全家吗?”
朱县丞一个恍神,已被衙役们按倒在地,脖子套上了粗粗的锁链,有衙役还趁机踹打了朱县丞几脚。
韦主薄面色如土,身体抖如筛糠,自己把手伸了出来。
“别打,别打,我不拒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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