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颜承旧篇
一 归家
我拖着鱼竿走过沼泽边缘,进入了松林。
和南方的稀疏低矮的松不太一样,北方的松显得高大而密集,半密的横枝针叶中散落下零碎的阳光,是那么的悠悠然。手中提了一桶鱼,是在沼泽边一潭清水中打上来的。
在人烟罕至的地方生活,虽说有些不方便,但是却出乎意料的快乐。要说为什么呢……
我看看日头,已经是近午了。脚步不由得有些犹豫。
回去吗?现在?现在就回去?
倒不是说我不想回去,说真的,即便是那个小屋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阴雨天外面大雨里面小雨,但是真是一刻也不想离开。
然而,可是,其实,问题总是存在的。
比如说,如果现在回去,好像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是空闲的。如果空闲,总会想做一点什么。
——男人嘛!当然想“做”一点什么!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怨妇情结起来。真不知道若影怎么能狠得下心,好好一个人,弄得现在虚不受补的。
他那俩老爹,据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什么什么,竟然郑重其事地对我说——要和小影一起做那种事?呵呵,等吧!养个两三年,兴许能养回来。
他那大伯什么的,竟然还拍着我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不要想太多,会肾亏。
——狂了,所谓男儿本“色”!美色当前,还天天不穿外衣地在屋里到处晃,还天天缩在我怀里睡得迷迷糊糊,不想这个那个什么什么,还算能是男人吗!
以前不知道若影对我的想法,不敢唐突,我忍!
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还得忍!
唉!
做人难。
做男人,更难!
话说回来,若影啊若影,怎能这么祸水哈,这男人当得也真够绝了。
想着想着,犹如怀中又是软玉温香。听林海如那混蛋说,以前的若影矮矮小小,黑黑瘦瘦,其实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手感一定不错,那种矮矮小小的身形,不就是让人抱的嘛!(纯粹的抱,狼女们不要想歪了……)要是能天天把他抱来抱去的,嘿嘿嘿嘿。
要是若影现在仍然是黑黑瘦瘦的,我是不是也少一点苦恼了呢?要知道,天天能看不能吃是很痛苦的事情。要不然怂恿若影易容成罗保亩那厮的样子?或许我也就不会这么狼急了。
想了良久,大概,好像可行性不高。记得第一次正面相照那时,他还不是现在这般模样,半边脸包得像猪头肿,不照样把我给沦陷了?除非他化装成山庄里那几位师父,或许可以震慑一下我的色胆。装成罗保亩那家伙,那个连小岱都能骑到头上去的家伙,想想都觉得没有威慑力。
想到这里,脚步停了。不是因为不想回去了,而是因为——差点儿撞到门了。
眼前,不就是我们家小院的柴门?
怪了,什么时候走回来的?而且速度好像还不慢的样子。看看天色,日头还没到中天。
怪了,刚才迷迷糊糊地走了回来,竟然没有撞到树?
盯着手中的桶,郁闷。师父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做什么你尽管去做!(纯粹意义的“做”,小颜是个好孩子,狼女们不要想歪了。)
师父说得真对!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到门口,那个不能见于人前的地方,也直了!——可惜想做什么,却不能做啊!
值得吗!真想哭,哪有这么欲求不满的?
以前在一泓阁,见过那么多客,也没见着一个狼急成这样的。
在门口转了半天,调息半晌,我终于又一次妥协了,视死如归地拉开门进去!
他正睡在大床上。
扑腾,桶里的鱼跃起来一条,又落了回去,吓了我好一大跳。好在聂怜说要重新调理他体内脉络,封了他的真气修为。虽说这么做对身体没有坏处,不过明显噬睡了许多。要是以前,若影已经惊醒了。
我赶紧转了出去,到厨房中放下鱼桶和鱼竿。
这院子是临时搭建的,有些药草要到北地的沼泽来采集,所以才暂时在这里定居下来。谈不上富丽堂皇,甚至只能说是简陋。然而当初住下来的时候,他却显得十分开心。
自然了,在林海如那个混蛋狐狸的特别督促下,院子里搭了五间卧房。不过令我欣慰的是,我的那间房空闲至今,嘿嘿嘿嘿嘿。
正揭开锅盖要做鱼呢,发现里面已经搁了一海碗饭,一碟木耳烩野菜,大半只鸟。
……若影,他该不会是把昨天抓到的猫头鹰烤来吃了吧。那玩意儿不知道吃了多少老鼠,他也能吃得下去?而且,我家养的雪风虽然是雪枭,好歹也和猫头鹰是近亲,要是它看到若影这样子把它的亲戚给拔毛,洗剥、掏肠挖肚、烧烤、大快朵颐,不知道以后还敢不敢亲近若影了。
可怜的猫头鹰,哀悼一下……
——不过还是要吃的。
吃完急匆匆狂奔回若影的屋子,钻了上去。他翻了一个身,没有醒过来。
我揽着他的腰肢,有些做贼心虚地蹑手蹑脚。但是既然他没有醒,我也就逐渐大了胆子,贪得无厌地抱紧了。
唔唔,好舒服。
唔唔,这肩头,这腰身。薄博的抱在怀里,好想好好宠爱一番,但是怎么宠爱应该也不会觉得够吧。
怎么能够这么喜欢一个人呢?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他的一丝乌发,就算是偷偷摸摸地碰碰他的衣角,都会觉得想要把这些记忆珍藏起来,等到没人的时候偷着乐。更何况是现在能明目张胆的拥抱。
怎么办?若影,我发现越来越喜欢你了。
怎么办?你这个害人不浅的家伙,我算是栽你手里了。
院子里种的小梧桐在风里哗啦啦地响了起来,蜡质的墨绿叶子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目。屋子里的两人紧紧相拥着,颜承旧细细地看着怀里的梅若影,过了许久。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终于睡着了。
二 屋漏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十分淋漓尽致地体现了说者的远见卓识。
以前不知道是那位师弟,和我说燕北沼泽的雨恼人至极,我当时还笑他,堂堂一个男子汉,还能怕几场雨吗?现在我想对那位师弟撤回前言,因为我算是见识到了。
不知道龙王爷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这场雨已经连下了两日。最要命的是,不但下雨,更加刮风。下雨还不要紧,一刮大风,屋顶压的茅草就陆陆续续被吹掉了。
这雨刚开始下了一夜后就转小了,我刚上屋顶要修补,突然间又大了起来。而且现在,还疏疏落落地夹起了雹子。听声音,有的雹子只绿豆大小,有的却鸡蛋大一个,碰的一声就能把屋顶砸穿。
于是漏水的地方更多了。
刚开始还好,只是近门的那片屋顶开始渗水——荒郊野地的,地上没有铺砖,谁愿意在泥泞的屋子里住?——于是若影就搬了两个桶在下面接着。
可是后来,漏雨的阵线越发壮大,我们只好步步为营。
到了现在,屋里不但盆盆桶桶全摆上了,就连瓶瓶罐罐都用上了。
真想骂几句粗的。
身后突然传来窸窣声响,回头一看,果然那个不安分的家伙又想要下床了。
我没这耐心和他啰嗦,忿忿地瞪着他,一边提起一只桶,推开木门哗的一下把雨水全泼了出去。
若影有些执拗地瞪了回来。但是,完全没有威慑力。就他现在这样?打着一把宽宽大大的油伞,穿着几乎淹没了整个人的蓑衣,好像是蚕茧里的蚕虫宝宝,我没笑出来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别的事情他爱怎么就怎么着,想下地?凉了脚坏了身子,谁赔?他赔得起吗?
只会败坏自己身子的家伙,我也不用和他废话,瞪!
若影终于良心发现,终于仰天长叹,又坐回了最里处。
哼哼,本大爷虽然不常敢瞪他,但是一旦怒了,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嘛。
我正得意呢,哪晓得哗啦声响,又一处屋顶的茅草夹着雨水泄了下来。——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上去修屋顶去!”丢了一句话给若影,我抱起昨日就用剩下的油布和石块。
“你还去!”
“昨日才修那么一会儿就被你扯下来,你还说!”
若影停了片刻,道:“有难同当,咱们一起上去修。”
啊啊啊,我使劲地抓头,懊恼极了。这家伙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得了,你不愿意我出去,我难道就愿意你出去了?你要出去,我保证马上跟出去!”
“你!你,”我顿了顿,才平息下被哽在喉里的气,继续道,“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我有武功护体,根本不会把这点点雨放在眼里。”
没想到若影呵呵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这么开心?”
他指指他的头顶,又指指他的身上。
“怎么?”我看了半天,没看出有什么奇怪的。不过,他撑着一把油伞,身上的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让我好一阵得意。他身上的蓑衣可是我亲手给做的,嘿嘿。
“都包裹得这么严密了,就算屋顶都塌了也没关系。所以你不用上去了。”
此话有理,不过怎么听怎么像歪理。我暗自嗤之以鼻,当然表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的退向门口。
“而且既然雹子都已经下来了,停雨也就是不久的事了。”
我继续退。
若影又开始沉吟起来,应该是被我的不动声色给唬了吧。
他眼睛突然一转,又瞄了过来。
这气氛,有点儿危险。我正要大功告成呢,他一句话把我给定住了。
“还是有点冷,修屋顶的事我们偎一起慢慢说。”
真是,比点穴还有效。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怎么办,他的身上现在好像很温暖的样子。
思考再三,我又一次败下阵来。
若影肃然坐在床上,看着我一步步靠近,看着我坐上床,看着我从他的手中接过油伞。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彩?莫不是跟林海如那混蛋学来的?
他突然说道:“你的衣服湿了。”
“,湿了。”我傻傻地看他,马灯的光从琉璃罩里照了过来,将他的半脸隐在了阴影中,说不出的风情。
“把衣服脱了吧。”他又平平淡淡地道。
“,脱了。”我重复道。
“唉……”他突然叹气。
我紧张了起来,不知道他又哪里痛了,还来不及问他,却看见他一双手伸了过来,摸到了我身上。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继续摸。从胸口摸到了腰间。
血,血啊,呜呜,安分点好吗?千万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失态!
他抓住了我的腰带,然后解了起来。
天啊,请不要用这么严肃的表情做这么热血的事情啊!
他迅速地解开了我所有的衣结,冷飕飕的凉风灌了进来。
然后,又飞快地把衣服拉开。
这种事,这种事,他怎么做得这么自然?而且若影竟然对我的身体如此狼急,好感动!我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才这么渴望。
“若,若影,”我咽了口口水,道,“你的身体还不适合,不适合,适合做这种……”
他斜眼看了上来,颇为奇怪的样子:“这种事情还要看我身体好不好?不就是帮你脱个衣服?”
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撩开了身上宽大厚重的蓑衣,从怀里取出一方汗巾:“擦干!”
啊?
“算了……”他颇为无奈的样子,又在我身上动起手。
我硬了。
这不是耍人吗?哪有这么刺激的前戏。唉,早知道最后是若影主动,我就不用那么患得患失地以为要等个两三年了。
而且最为失策的是,过于纯洁的我,竟然没有随身携带一泓阁特制的润膏——等会儿,会不会很痛?
我哀求地看着若影,希望能得到他的怜惜。
他没有看见的样子,把汗巾收好,又从膝上拿出一套衣服来。
衣服?
我傻了。
“颜承旧,你今晚怎么了?”若影道,“莫不是淋雨太多,发了烧?”说着便来摸我的腕脉。
“没发烧啊,也没问题。”他喃喃地道。
我浑身一震,几乎想扶额大哭。我还以为咱们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用我主动,若影也早对我垂涎良久呢。原来,原来并不是所想的那样啊。
我软了。
往下看看,心道,可怜的兄弟,你的福祉我可保证不了了,还是乖乖儿等两三年再说好了。
认命地穿上衣服,那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阻隔住了嗖嗖的凉风,格外温暖。但是穿在身上,怎么想都觉得不是滋味。
若影,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刚刚给点儿希望,马上又收了回去。
还哀怨着呢,谁知道若影却掀开了身上的蓑衣,把我一块儿包了进去。立刻,所有的哀怨什么的,飞得无影无踪。
原来,是为了这样。
我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算了,随便他想怎么样吧。
纵使他永远不能体会我对他的渴望也没关系,能这么对我,死而无憾了。
我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暖暖的,香香的,都是草药的气息。他一动不动地任我蹭。
“爹爹他们也准备回来了,到时候要把这里大修一下。”他说道。
“好。”我乖乖地点头,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雨停了咱们一起去修屋顶。”
“好。”继续点头。
然而现在,却巴不得这雨总也别停好了。
至于屋子,塌了也没关系,反正若影说要和我一起修呢。
——[颜承旧篇之屋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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