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人声,原来是璺七叔听闻这声巨响发出,急急忙忙赶来,他站在石室外的一圈高地上远远问道:“堂主,可有什么事么?”
“没事!七叔先回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听着来人走远,梅若影对颜承旧道:“没你想的那么危险。”虽然当年诺贝尔的家人就是被这玩意儿炸伤炸死的……他在心里补充了这么句。
一边说着一边拿根筷条从大罐里挑了一点儿焦黄色的胶糊出来——这就是刚才用黄糖搅和入硝化甘油的产物——将之递给颜承旧:“你再扔扔这个。”
颜承旧还在后怕中,一甩袖子不想理他。
梅若影见他使起性子来,嘴角抽了几下,突然哎哟一声,手上一颤,将筷子松了开来。
颜承旧见状,想起这胶糊可是用适才那种油液调制出来的,只觉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去了。他袖子一抄,卷起筷子的末端,将它一扫,再度穿过窗棂的孔隙,掷到屋外那个用来试药的坑中。
然而这次,出乎他的意料,并没有巨响,更没有爆炸。
“这是?”他虽在气头上,仍是询问起来。
梅若影松了口气,极为不稳定的硝化甘油若是被硅藻土这样多孔隙的物品吸附,就会成为安全炸药。为了向世人证明这种炸药的安全性,诺贝尔还曾将一箱安全炸药丢进柴火,一箱丢下山坡,都没有爆炸,只有用雷管才能够引爆它。
然而他根本不知道硅藻土长的是什么样子,不过幸好黄糖也可以替代。
可是……他挠了挠头,雷管是怎么做的了?他又不是学军工的,虽然知道雷管的成分好像是叫做雷酸汞——可是那个雷酸又是什么鬼东西啊;还有那个汞,可是具有强挥发性和强渗透性的,他可不想和这种无法排出身体的重金属打交道。
他正想得出神,耳边又传来颜承旧火冒三丈般的声音:“你到底要不要吃饭的!”
“好了好了。”梅若影好笑地结束了思索,越来越觉得颜承旧像个追着小孩儿喂饭的啰嗦保姆了。
他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才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他自进入石室之后,一直醉心于配置药物进行反应,将身上的不适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去。现在总算完成了一项任务,那些疲惫酸软的感觉又不期然间回归了身上,没待他站直身子,只觉眼前一片黑暗,脑中如被注入了浑浊的泥浆,随着血脉的搏动突突直痛。他心中一惊,顿在当地动也不动。
颜承旧吼了两句,顿感后悔,怎能对他如此呵责,又见梅若影起身半途突然停了动作,忙伸出手去扶他,柔声道:“怎了?快出去吧。”
梅若影向他轻轻一笑,点头示意无妨,不料这动作却让他更加昏眩,手足冰凉之下,身子一重,向前倾倒下去。耳边传来颜承旧焦急的喊声,也无力回应,渐渐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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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悯诊着若影的脉,过了好半晌才蹙着眉头道:“内息着实不稳。”语毕,拿起床边桌上搁着的笔纸写了一副药方,让人去抓了。
他回头俯视着躺在床上盖着厚被的青年,叹道:“其实吃药有什么用?他不肯好好静养,吃什么也是白搭的。”
司徒凝香道:“这也没办法,若影与我们分开这么久,开智的时候我俩又不在他身边,就算我们嘱他不得乱动,估计也是没多大用的。”
聂悯抚了抚若影的额头,不无遗憾地道:“如今长大了,要再和我们亲,已经很难了吧。”
颜承旧立于一边,闻言,想起一事,道:“其实若影不与两位前辈亲密,是有原因的。我曾听他言道,他刚入青阳宫不久时曾溺水一次,虽然此后还保留着一些基本能力,但是以前的人和事都忘得差不多了。”
聂悯愕然一下,问道:“那年他几岁?”
颜承旧大约计算了一下:“十四十五岁的年纪吧。”
司徒凝香看向聂悯,低声道:“正好是开智的年龄,所谓失忆根本就与溺水无关的吧。”
聂悯点头:“没什么好奇怪的,当年我开智的时候也是如此,突然之间开阔清晰了很多,学过的医术武功都还在,但是经历的事情细节都忘得差不多了。”
颜承旧不知道西戗族的秘密,所以那些“开智”什么的听得他一头雾水。
好在聂悯又想起一事,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司徒凝香问道。
“我在想,这孩子十分有自己的主张。要是他醒过来,不知会不会前往战场冒险。”
“这倒是个难题。”司徒凝香侧头想了片刻,正色道,“干脆把他功力全部封起,五花大绑在床上好了。”
“……如果你想让你儿子压不住毒,血脉逆流而亡,那就这么做吧。”
司徒凝香想到若影身上的毒正是自己当年制作的,心中一颤,没有答话,而聂悯话才出口早就已经悔之不及了。
颜承旧却差点忘了眼前两位长者还是若影的父亲,有些不管不顾地道:“二位前辈手下留情,要想若影出不去,委实还有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司徒凝香和聂悯一同问道,继而相视一眼,浅浅地笑了起来。
“他不经易容向来是不会外出的,如果将他手边一切易容物品全部收走,再将他面上治斑的药渣洗去,他在出去之前定然会大伤脑筋——而且就算出去了,也定然不方便行走。”
“有这等事?”司徒凝香奇道,“这孩子未免也太在意外貌了吧。”
话虽如此说,但若能阻止若影上战场,他是毫不吝惜手中毒药,就算把这孩子毒得面目浮肿、满身疮痍也是在所不惜的。
然而,出乎司徒凝香的意料,梅若影之所以不愿以素颜朝天,并非因为貌寝,而是因为过于蛊惑人心。并且不知是不是他思想过于不纯洁,以至于不论他从哪个角度看,总觉得镜中面貌极像“受君”。
总之,司徒凝香的跃跃欲试在见到颜承旧拿来毛巾,在自己儿子脸上仔细清洗之后,全都烟消云散。
眼前所见,那张脸上面色虽然极淡,淡得好像没有一丝血液,然而却如一轮血色黯月般魅惑人心。
聂悯看了半晌,司徒凝香则是呆了半晌。
司徒凝香将自己的下唇越咬越紧,终于再忍不住,紧紧盯着爱人,沉声对正收拾好毛巾站起身的颜承旧道:“追魂什么,请你暂避,我们有些事情要好好谈谈。”
颜承旧听他语气不善,却不是冲着梅若影发出的,又毕竟是心上人的父亲,于是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聂悯讷讷道:“竟然长成这样了!”
司徒凝香无语片刻,突然道:“我知你与聂怜青梅竹马,但是一直没同你计较,只是因为信任你,可你……可我没曾想,你竟然,竟然,红杏出墙……”
他说得断断续续,一时间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心情。两眼仍是直勾勾地盯着床上青年。
他深刻地清楚爱人不可能背着他与自己的兄弟勾搭,但是眼前这张面容却如此难以言喻。轮廓是清晰的,线条是流畅的,但自这些世人皆具的耳目口鼻中透展出来的,是一种无法用言语简单地描绘,无法用书画明确地留存的韵色——这静止了的神韵仿佛来自于异界,自由和洒脱到了蛊惑人心的地步。让人看着都觉得心神不知不觉被牵引,逐渐动摇,又或停滞,甚至想着,若是不能让拥有这气息的人为自己驻足停留,那么用一生来追逐求索也不是一件坏事。
若影并不像他,也不像聂悯,倒有些像他在别人的形容中听过的白衣教现任教主、聂悯的兄长——聂怜。
司徒凝香心中狂跳不已,以至于口不择言起来,说着连自己都没想清楚就出口的话。
然而这话却立刻激怒了聂悯。他听闻此言,先是愣了两拍,浅浅吸了口气,压抑了一下勃然而上怒焰,才缓缓转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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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若影昏昏沉沉之中,觉得脑子昏胀不已,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耳边嗡嗡直叫,想要挥手赶开,却无论如何也指挥不了身体,想看个究竟,连眼皮也睁不开。他迷迷糊糊中只觉得着急,顿时逼得满身大汗淋漓。
这一出汗,似乎又觉得清醒了许多,体内真气的流动又能掌握到了。他归纳收束着经脉内的乱息,脑中清明许多,渐渐又能掌握到身体的感觉,睁开眼来。
眼前光线有些昏暗,刚才那些杂乱扰人的噪音突然消失不闻。梅若影有些茫然地思索着,因为忘记自己是怎么从实验室中出来的。
突然光线一亮,笼罩着他的昏暗一分了开来,刺白的光线射进他双目,梅若影本能地紧紧闭上眼睛,还来不及奇怪这突然的光线变化,近处突然传来杂乱的喘息。
然后有人道:“有的事情是不能乱怀疑的,尤其这个。”
“我……”另一个喘息正急的人似欲辩解,又被打断。
“若影是我亲生,你我的骨肉,那段时间我们一直一起,莫非你忘了?”那人的声音变得极其危险,连梅若影也分辨得出其中的风暴欲来。
梅若影默——若影是我亲生?你我的骨肉?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自那句话中察觉其中竟然有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信息,并且——是匪夷所思的信息,梅若影惊奇得难以置信地大大睁开了眼睛。
再次睁眼,已经适应了侧射入屋的光线,梅若影清楚地看到自己正躺在床上,床边立着两人,是聂悯和司徒凝香。
只有……这两个年过四十的……男人。
若影是我亲生……
——谁,亲生了,谁……
——还有,从哪里,生的……
梅若影脑袋一阵乱,好想从这个梦里醒过来,这么不切实际的梦,不做也罢。
床边两人又纠缠起来。
司徒凝香已经清晰感受到来自聂悯的怒火,他知道这个人平时是个木头,少有情绪波动,但是若被激怒了,那可是个鬼见愁——不,恐怕阎王见了都得退避三舍。司徒凝香瑟缩了一下,仍不放弃地垂死挣扎,道:“可是,可是他与我不像!”
“难道就像我了?”聂悯淡淡地道,嘴角挂着让人放松警惕的微笑。
“呃……”司徒凝香觉得全身发冷,呼吸都要被这个笑里藏刀的微笑给哽住了。
“你似乎对我们西戗族还不太了解呢。”聂悯又上前一步,笑得越发温柔了。
司徒凝香又后退了一步,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退无可退:“谁说不了解的!”
“噢?你都知道什么了?”
“你们……你们……”
“说啊。”聂悯浅浅笑着,一手已经撑在墙上,将司徒凝香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狭小的空间中。
“和常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啊?”
“那……那里……”司徒凝香看向爱人虽近在咫尺,从这个角度却绝对看不到的部分,咽了口口水,能够孕育子孙的那里……
“?”
司徒凝香觉得聂悯眼光闪了闪,好像月夜中的狼王,顿时抽了抽嘴角,收回目光,正色凛然地道:“西戗不论男女,都能孕育子嗣。”
聂悯没有答话,将自己又迫近了些。
梅若影躺在床上,为眼前的情景脑中一片空白,难以想象一代毒王竟然也有这么骇怕的时候。而将他吓得服服帖帖的人竟然是那个平时看起来忠厚老实的聂悯……这是什么世道!
再一想,才想起江湖上传说中的那个神医也就是叫这个名字。
不会吧……这是什么一团乱的关系!但是,确实,也应当如此,除了神医,还有谁能有如此本事与毒王并驾齐驱?
不不,目前该思考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他是这两个人亲生?不是义子?
他正想着,又听到司徒凝香假笑着的声音:“不一样的太多了,你让我说哪个?宗国氏、绥铁氏?千年一神人?”
“你似乎忘了,我们十五岁开智后,容貌身量才渐渐成长,与家人血缘无关,与经历性情有关。”
聂悯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压了下去,深深吻上司徒凝香。又过了半晌,直到被圈在墙间的人气喘着挣动,聂悯才放了开来,刚才的阴沉一扫而空,笑声舒爽地道:“记住,飞醋是不能乱吃的。”
他平时容让司徒凝香已经惯了,更了解司徒凝香的性格,知他不是真的不信自己,而是乍然见到属于西戗族人那种难言的绝美之下,惊讶得口不择言的表现。只是既然难得这么一个占据上风的机会,小小惩罚一下又何妨。
梅若影见聂悯转身正要坐回床边,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心虚无比,赶紧闭上眼睛,默念着:“刚才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倒是聂悯,还没坐上床,突然发现自己袖子被人扯着,回头一看,正是爱人。
司徒凝香老脸一红,不服气地昂头道:“你负责挑火,就不负责灭火?”
聂悯哑然,呆瞪他两眼,突然正色道:“也罢,正好这儿就有床,咱把若影移移,先解决了你的火再说?”
司徒凝香也哑然。他看看爱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又看看躺在床上的若影,双眼竟然有些舍不得移开了。
一边是火,一边是眼福,司徒凝香咬了咬牙,决定暂时忍痛割爱,走到一边就这桌上的冷茶灌了几口,又坐到聂悯身边,叹道:“西戗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民族啊,竟然还能生出这等人来!”
说着,伸手掐掐若影的脸蛋。
殊不知梅若影此时心中也正在叫苦:“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啊,男的和男的生得出孩子么!”
且不说身体构造问题,单是DNA配对就说不过来。
莫非这个西戗族,女子是XX型,男子则是YY型?男子若是接受了正常男子的或X或Y的基因后,又重组为具有“YY”配对的纯血西戗人,或者是具有“XY”配对的普通正常男子?
那岂不是说,西戗男子和正常男子所孕育的后代全部都是雄性品种了么?
真是……够YY的了……
这么想着,梅若影越想越乱,白眼都不翻了,就这么又睡了过去。
[右方恶搞,雷者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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