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嫦缨手一顿。
“确认是陈棘的尸体?”
张齐笃定,“事发那日,陈家下人见陈棘半日不出门便去敲响了房门,随后看到了陈棘的尸体,还有一截陈通无头尸身。”
“消息泄露那日,有许多武者在陈家门口围观,小的也前去查探。”
张齐咽了口唾沫,喉结不安的一滚,“那日小的设法让盖着尸身的白布吹开一角……小的看的清清楚楚,是陈棘没错!”
“陈家如今是树倒猕猴散,这几日安边府几乎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张齐顿了一顿,低声询问着。
“小少爷,若是让人察觉陈棘少爷死前最后见的是您,那您不就要担下杀死陈家两位少爷的罪名了吗?”
“奇了。”顾嫦缨闻言反而不见半点慌色,她摸索着手指,语气冷静无比,“陈棘为何要将陈通的尸身带回房间里?”
“陈棘那一晚的表现也十分反常。”
——毕竟我想要的已经达成了。
——再会了,若是有机会的话。
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陈棘……真的是那个陈棘吗?
顾嫦缨抬眸看着院中的花圃,翠绿的根茎长出芽孢,却不见任何一朵花开放。
她打探了下安边府最近的风声,所有人都将其视作一桩悬案,有人猜测是兄弟反目,亦有人猜是竞争对家见陈家如今只有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掌家,动了杀心。
甚至有人称是顾家所为,这消息传到顾炎盛耳中,气得他连摔两个杯子。
一时间安边府风声鹤唳,而顾嫦缨作为嫌疑最大的人却毫无慌乱之色,每日只安心修炼。
她提笔,在黄色符箓上落下最后一笔苍劲锋利的笔触后,正对上归来的千里千寻。
千里提着一袋零嘴扔到桌上,毫不客气地坐下翘腿,提壶灌了一杯茶。
顾嫦缨拿起符箓,吹干了上头的朱砂,“怎么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被人认出来了?”
千寻瘪了嘴,像是突然有个宣泄口,“我说安边府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不就是燕郡内的一个小城,怎么天天冒出地境的武者?”
地境?
顾嫦缨不解,“你们不也是地境五阶,何须吓成这样。”
“谁吓了!”千寻瞪圆了眸,像是炸毛的猫拍案一喝,“我才不怕他!”
千里接话,看向顾嫦缨,“那人虽是地境强者,但从感觉上似乎略逊我们一筹,或许只是初入元神期。”
顾嫦缨搁下笔,回忆了一下地境五阶。
元神,元婴,蜕凡,化神,入宗期。
元神期是武者内视真气在经脉流转,进一步对肉身与精神力一个强大的掌控力;
元婴期起一阶增五十年阳寿,真气精血炼至极致,达到内外通达之境;
蜕凡如其名,内脏腑外筋骼,上识海下丹田宛如新一层蜕变,引天地之气重铸此身,上达天意,天人合一;
一旦到达入宗期,在这偌大江湖便可真正称为‘高手’,远非小小安边府可比。
而往往地境期的武者更需要庞大的修炼资源,故而武者皆往灵气充沛,更地大物博资源丰富的地界闯荡。
更多的是投靠宗门以换取安身立命的保障,换取修炼资源,盼着有朝一日一飞冲天,位极江湖之巅。
“所以?这个‘略逊一筹’的地境武者怎么你们了。”
千寻哼哼,嘴里嚼着东西,如塞满松果的松鼠。顾嫦缨这才第一次发觉,他右眼下居然生了一颗泪痣。
“没怎么我们,倒是我们在躲着他们。”
“那人气血充沛至极,是纯粹极致淬炼着肉体的武者。”他危险地眯起眼眸,“这种人与寻常地境武者不同,他们统一的修行极其霸道的功法,身上的真气如出一辙。”
“除却大梁朝廷手底下军营中的将士,绝无其他可能。”
他恨恨咬了口桃,桃面上牙印分明,“若非我们现在需要低调蛰伏,我必然要先杀这几个人,拿他们的人头祭奠云疆。”
‘啪嗒’一声响,千里与千寻同时看去,只见顾嫦缨突然重重搁下了笔,连带着笔架晃动一阵,脸色有些许凝肃。
千寻奇怪的看着她,“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她双手撑着桌面,低着头飞快回想着,出声问道,“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朝廷的将士?”
“不知道,他们好像是在找人,说是那人数十年前来到安边府,当时二十来岁就有先天圆满修为的少年。”
顾嫦缨目光有些不对。
她依稀记得,顾炎盛正是二十出头来到安边府,随后隐姓埋名十年,若非当地帮派惹事,他绝对不会冒出头。
二十几年过去,他如今是后天圆满期巅峰,会是那个人要找的人吗?
若是的话……
千里心思敏捷,走到顾嫦缨面前问道,“你知道他找的是谁?”
顾嫦缨没有应答,只是抬头,“你在哪见的人?”
她赶到千里说的那个位置时,甚至都不用废心力去找便发现了他口中说的人。
那人身量不壮,五官也泯然众人,甚至压低了修为混在人群之中,可她却能一眼精准的察觉到他与其他人不同。
此人磅礴的气血如蒸腾的岩浆沸腾着,一眼便是威胁极大的存在。
他似乎在摊子前驻足询问着什么,感受到身后的视线,那犀利的目光陡然回扫!
除却平常百姓和不少低阶武者,似乎没有其他人。
男人皱眉,又回过身去继续问话。
顾嫦缨从巷子转角中走出,她方才瞥到那男人脖子以下被严实遮挡的皮肤,分明是壮年,脖颈下的皮肤连带着他那双手如枯瘦老者。
像是被灼伤腐烂后生出的新皮。
她为这猜测不免一惊——究竟是谁能在地境高手身上留下严重的痕迹?
有千里的前言,她不敢贸然靠近这位武者,只是交代手底下的人,若是偶然看到此人,只需禀报他出现的时间地点,无需特意打听跟踪。
顾家内,顾钧忙完手底下的事,差了下人给他换了杯热茶。
他屈肘揉了揉酸涩的眼,想起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便觉得心烦。
听见身旁动静,他掀起眼皮,是大长老入了书房。
他问道,“最近顾鸿怎么这么安分?”
“你理睬一个废人做什么?”大长老兀自端过茶水,拿着茶盖拨着茶面,“眼下与你竞争的只有顾常。”
顾钧冷哼一声,“顾常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随便就能招到一个地境期高手,居然就这么灭了凌峰山那帮匪寇。”
“大少爷,小少爷或许走的不是什么狗屎运。”
那端过热茶的下人冷不防地插话,顾钧皱着眉抬眼,“放肆!谁允许你插话的?”
那下人惶恐跪下,大长老却是忽而坐直了身子,抬手制止了顾钧发怒。
“你方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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