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王祁愉的耳朵都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她几乎是立刻站起身，离张哲远远的。
所有人都看见了从外面走过来的那道身躯。
那张脸英俊，却仿佛覆了一层寒冰似的阴沉，靠近了一些，周身便都带着一股疏离的气势。
偏偏，在他身边一块进来的人，却满脸灿烂笑容。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姜山山，我们的学长，原来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想必大家都知道……”
“我们当然认识姜学长！可你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和你一块过来？”有人抓住了重点，盯紧了张薇。
王祁愉也不例外。
她甚至比其他人更要关注。
自己出来的时候，他明明还在家里，也没有要跟自己一块离开的意思，怎的刚坐下没半个小时，他却和张薇在一块？
两人同进同出的，他手里还拿着张薇刚取下来的围巾。
分明关系不简单……
“就、就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呀。”张薇满脸羞涩，低着头，余光又掀了掀朝姜山山望过去，尽是少女娇羞，“还能是什么呀，你们可千万别乱想。”
“哈哈！真的吗？”
“我们不乱想、肯定不会觉着你们俩般配，像极了男女朋友——”
这话一出，王祁愉全身一僵。
她今天才把张薇的情书递过去，他们下午才加上的好友，难不成这么快就？
“麻烦让个位置。”姜山山却已经站在了她和张哲身边。
强行在两人中间挤开了位置坐进去。
张薇见状，赶忙坐在了姜山山另外一侧。
他目光扫过去，落在王祁愉面前的杯子上，皱眉，“还喝上酒了？”
王祁愉低着头不说话。
姜山山眉目蹙拢，更是不悦，“你这一不高兴就不说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非得说话么？就是不高兴，就是不想说不行吗？”
她心里酸楚。
余光还望见张薇在殷勤地帮他倒酒。
他没拒绝。
连张薇递过来放在盘里的烤串，都欣然接纳。
“不高兴就跑出来喝酒？什么时候学得这些毛病！”
王祁愉小嘴更瘪了，强行让自己移开目光，“我已经成年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人管。”
更不需要你管。
她还想补一句。
“你没资格管我。”
可这话却只在喉咙里，硬生生哽在了里面，怎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姜山山的眼神，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阴沉了下去。
长指扣在酒杯上，眉目深浓如墨，明明唇角还留了一丝弧度，可周身却都泛开了冰冷的气息。
张薇没敢再献殷勤。
姜山山却和他们一起玩上了游戏。
她看着他偶尔喝上一杯酒，姿态闲适、动作矜贵大方，分明是张哲他们拍马也比不上的成熟气质。
和他比，班上这些同学，都跟小孩子似的。
“小愉，你也一块玩啊？怎么你哥来了就不玩了呢？总不会这么大了，他还管你喝酒吧？”
“她还小……”姜山山直白回答，这个答应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他的妹妹，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个孩子。
可那几个字，却狠狠刺痛了王祁愉的心脏。
她扬起脸急切说道。
“他才管不了我！”
所有的声音都急切，王祁愉几乎立刻拿起了酒杯，满满当当的一杯酒，仰起头便往嘴里倒进去。
“不就是玩玩游戏，喝点小酒么？来啊！”
“小愉，豪气啊！我敬你！”尚小的年纪，还未出社会，都学不会察言观色。
王祁愉当真就仰头喝了下来他们敬的酒。
一杯、两杯、第三杯。
从来滴酒不沾的人，三杯啤的下肚，脸颊便已泛红。
姜山山的手按在了她手腕上，嗓音低冷，“小愉，凡事、要克制。”
“克制什么？”
她摇摇头，脑子昏昏，根本听不懂。
手里的杯子又满满当当了，便就抬起头，再仰头倒进去了半杯。
她就是太克制，所以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敢表露心迹。
可现在。
张薇靠在他身边，那样大胆，几乎就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了。
“呵。你总是训我，你自己怎么不克制呢？”
那样一个绝色的大美人，正不遗余力朝他献殷勤，他心里开心还来不及，哪还顾得上什么克制不克制的。
“你在说些什么？”四下吵闹，姜山山实在没听清。
他的脸色阴沉难看。
手被王祁愉甩开。
姜山山的脸色彻底阴沉！
他心中涌起了怒火，在旁边的张薇再次靠近时，终于狠狠横过去一眼！
张薇立刻缩回了手。
她注意着身边的男人，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眸，正隐藏在昏暗灯光之下，黑亮得吓人！
而姜山山所有的注意点都在王祁愉身上。
那张极其英俊、却又盛气凌人的脸，仿佛被惹恼了的野兽一般，随时准备扑杀出去！
王祁愉却视若无睹。
女孩心里伤心，十九年来，头一次尝到了失恋的味道。
她沉浸在悲伤里，也不知道要如何开解自己，只一径在喝酒。
和他们一起学划拳。
动作越发的熟练。
整桌人玩上了头，气氛越发热切。
直到某一刻，王祁愉终于彻底喝上了头，“啪”的一下趴在了桌子上。
“小愉，怎么这就不行啦？”
“酒量太差咯！要多练练！来，起来，我们继续喝——”
有人起哄，也有人护着她。
张哲主动绕一圈走了过来，“她不会喝酒，已经喝醉了，你们别闹。”
正要将王祁愉扶起来。
下一刻，手腕却被人直接扣住。
过大的力道从身侧袭来，几乎将他手骨都捏得生疼！
张哲差点没忍住要痛呼出声，幸好放射性松开了手，姜山山也就没有继续控着他。
他径直将面前的女孩拉了起来。
“嗯……别动……”
“王祁愉，你喝醉了。”
王祁愉是喝醉了，勉强睁开眼，却还能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张英俊面庞。
她听到了他喊自己。
向来哥哥都是小愉小愉地喊，连名带姓时，多是带了些不高兴。
“你好端端的，怎的又不高兴了？”
她被人扶着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的。
“小愉，这就要走了吗？要不我送送你们，我和你一块回去？”张薇还不肯死心，只想趁此机会能拉近和姜山山的距离。
可刚伸出手过来，便就被王祁愉拍开。
“不要，我要自己回家。”
她走路都摇摇晃晃，却坚持要靠自己回去。
姜山山拿好她的包跟在后头。
见她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朝前栽倒而去，长臂一伸，眼疾手快将人拉入怀里。
“你别碰我……放开……不要你……”
坏蛋！
欺负人的坏蛋。
既然不喜欢她，她就不要跟他好了！
姜山山被推得踉跄了一下。
他愣住。
看着女孩倔强的脸蛋，即便喝醉了，却也非要和自己保持距离的坚持。
平日里她脾气太好，这么多年来很少在他面前使性子。
“当真是喝了酒，胆子都变大了？”姜山山冷冷嗤了一声，不再惯着她，而是单手一扛，将人直接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往外走。
“唔……我难受……想吐！”
腹部被压迫，王祁愉整个人都难受的要命，差点要忍不住吐出来。
幸好。
车子就在前面。
她被人塞进了后座，索性半趴在了椅子上。
“开车。”
“好的大少。”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瞧见他试图去将王祁愉抓过来，却被女孩一再拍开的无奈模样。
差点忍不住笑。
挺好，夫人一直想的事，恐怕要美梦成真了。
“王祁愉，你别闹了！”
姜山山脸被抓了一记。
在他想要将人扶起来做好的时候，遭到了袭击。
喝醉了的女孩谁也不认，只委屈着一张脸趴在座椅上。
车内光线昏暗。
他看不清她的脸。
只瞧见凌乱发丝覆盖下满是绯色的后颈。
她连耳朵都红透了。
“大少，小愉小姐喝醉了，这会神志不清。等回去让她喝些醒酒汤，休息一晚就好的。这会，应该正难受着呢。”
“她就该吃点教训。小小年纪就学别人喝酒？真出息了。”
司机听着发笑，“大少爷，小愉小姐今年十九了，不小了。你十九岁的时候，先生已经带着你在整个海城的局里坐着，敬酒一个人都能敬三圈。”
姜山山皱眉，“我不一样。”
他自小被寄予厚望，要继承家业，这些事，自然是从小培养。
“她不需要去做这些。”
王祁愉。
从她一岁时被他捡到那一刻开始，就什么都不需要做，一辈子都安然无忧。
“大少爷，到了。”
司机停好车，下来帮他开门，无意识的便要去帮着将王祁愉扶下车。
可手刚碰上去，便就听到旁边响起的训斥。
“你别动她，我来抱。”
“好的。”
姜山山绕了过去，拧着眉，将醉醺醺的女孩从车上弄下来。
打横抱起，大步朝前。
“大少回来了？抱着小愉？”
佣人瞧着好奇，特意过来看。
姜山山却只交代了她们去准备醒酒汤，便就径直抱着王祁愉上楼。
少年瘦削的身躯，在夜色中留下一道森明决然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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