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公子心里恨不得把这个劫匪千刀万剐,然而他到底也是掌握一家财富的家主,认得清楚形势,急忙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敢问好汉是哪条道上的兄弟,我跟云城几大山头的当家,都有交情,还请通融通融,是自己人自己人。”
做商人运送货物都要有商队,这种大商户都跟附近占山为王的势力有些交情,虽然这交情只是每年固定缴一笔银子,可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山匪们不找事,商队也能顺顺利利的运货。
司家是云城首富,这两年因为中转司的事,还有帮了朝廷的事受到嘉奖,虽然都是卫婵做的,可上回也得了好名声,分到红利,司家俨然在整个云州都能排的上号了。
司公子咬紧了牙,想着先行逃脱,然后再通知知府抓人,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暗亏,他也是有点三脚猫功夫在身上的,日常出行前呼后拥,结果现在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被按倒在地,如同俎上鱼肉。
“别废话,我们主子问你话,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他的手被踩住,狠狠地碾了一下,司公子也是锦衣玉食的长大,哪里受过这个欺负,钻心的疼,惨叫不止。
而且这人踩他手,特意在指尖处用力,真是毒辣。
“好,好,我说,我说,你们想问什么我都说,还有好汉别伤我,我能给钱,好汉要多少银子,我们家都出的起!”
上首的人,好似冷笑了一声。
黑布蒙住了司公子的眼睛,透过暗室的烛火,影影绰绰的,他看到一个玄色身影。
双福看了一眼谢怀则,哑声道:“你们受了谁的指使,居然干插手中转司运营的事,不知道这是陛下看重的?中转司受门下省和户部直辖,你们小小的商户贱籍,也敢联合逼宫,是不想活了吗?”
司公子有点懵,当即心里就明白些,反而没那么害怕了:“你们是不是魏娘子找来的人?”
他恨极了,这小娘皮明面上跟他卿卿我我的暧昧,背后就下这种黑手,看他出去了怎么弄她!
“别废话,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双福再次碾住他的手,比上一次更狠。
司公子惨叫连连:“别,别踩了,我说就行了,好疼好疼!”
一点骨气都没有,双福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纨绔,他们世子征羌奴时,虽不是时时上战场,然而作为副督军,去险地是不可避免的,王城之战时,世子一箭射穿了羌奴大将军的脑袋,自己手臂也被毒箭所伤,麻沸散全都用完了,剔除腐肉就那么活生生的割,一声都不吭。
哪像这个,碾手而已,就鬼吼鬼叫的,这种人居然占了他们夫人便宜,而夫人也要跟这种人虚与委蛇,双福都觉得生气。
“好汉息怒息怒,行吧,不管你们是谁的人,我奉劝一句,此事不是你们能插手的,这是上头的事,是朝廷的争斗,我也是受人吩咐办事的,好汉,不管你们是哪个山头的大王,跟朝廷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双福啧了一声,别说自家世子,他都不耐烦了,几个大汉当即掰住他的头,往旁边一扭,做势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别,别啊,我是好心劝啊,我正说呢,说呢,给我一点时间。”
司公子发出杀猪一样的声音:“是户部尚书陈大人,他们,他们想独吞中转司,可魏娘子是门下省李大人的亲信,我给陈大人送了礼,他说商会谁能解决魏娘子,魏娘子拥有三成股中的一成,就归谁!”
“继续!”双福一点也不留情面。
司公子感觉到一把冰凉的匕首在自己的脖子上滑动,他快要吓死了。
“刘,刘家主和宋清瞧不起魏娘子压在他们头上,已经买通山匪想要劫掠魏家,我,我怜惜魏娘子命苦,才求亲,嫁给我,总比被山匪误了清白来的好吧。”
“狗屁,你就是想要轻薄夫……魏娘子,不仅要人还要钱,一个妻妾成群,眠花宿柳的纨绔子弟,也配的上魏娘子吗?”
“是是是,我配不上,好汉有话好好说啊。”司公子欲哭无泪:“魏娘子一介女流,给朝廷的也就算了,跟商会分银子,她居然拿三成,早就有人看她不顺眼了。”
“魏娘子有梁家和海家护着,你怎么这么有自信,能把中转司抢过来,光靠一个宋清就能做得到吗,而且户部尚书,也不是多大的官,就不怕上头的陛下?”
刀尖已经刺入他的脖颈。
“血都流出来了,好汉住手,住手哇!”
司公子抖动的越发厉害:“我给你们银子,一万两够不够,这可能买上百亩良田了,要是不行两万两,五万两!买我一条命,求好汉们高抬贵手。”
“哼,司家盘踞多年,是云城有名的富户,去年你们从中转司拿的分红,就有三十万两,居然只给五万两,你打发叫花子呢?”双福狞笑,刀刺的更深。
“我们家里花销大啊,除了在中转司拿到的钱,我们家别的生意都亏,一支商船队伍还死在了海上,货全都没了,真的拿不出那么多现银。”
双福挑眉:“所以,你想逼迫夫,魏娘子嫁给你,好拿她的百万家产还有秘方,有了魏娘子何愁没有赚钱的来路?真是打的好算盘!”
“是,是,我承认,我是这么想的,她会赚钱,生的又美,看着比那些大家闺秀还想大户人家出来的,就算是寡妇还带个野种,也有的是人愿意娶她,娶了她,这辈子就吃喝不仇了,这,这不也是人之常情,嫁娶总要图点什么,图她钱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双福瞥了一眼谢怀则,见他眼中已是掩饰不住的冰冷,这是自家世子,杀心渐起的标志!
双福面露狰狞,先将他打了一顿,恶狠狠的毫不留情,什么野种,那是他们谢家尊贵的小公子,未来的小世子!
打的司公子鼻青脸肿,跪地求饶,等再问话时,已经宛如猪头看不出他本来的模样了。
“户部尚书不过是个三品官,只是掌管一部罢了,凭什么就敢跟李大人对垒争夺中转司,难道李大人不给魏娘子出头?”
六部之上还有三省,尚书对下面的州太守们已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官职,是京官里的三品大员,但尚书上面,还有三省大夫和独立在外的御史大夫,以及两位宰相及太尉呢,而地方官员里,也有淮渭总督、两江总督这种封疆大吏,是尚书比不上的,毕竟封疆大吏身上也挂着京官的职。
区区一个尚书敢跟李大人叫板,倒不是怀疑尚书没这个胆子,这个能力,而是真的撕破脸万一不成功对自己仕途是个沉重打击。
“我,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了,我能见到的只有户部尚书,可陈大人说了,此事就算是李大人也帮不上忙,还要避锋芒,至于海家就更是小喽喽,海家也就能治治云州的官员商户,在京城,在朝廷,算个屁呢。”
司公子口吐鲜血,吐出两颗牙来。
“所以你就有恃无恐,敢唐突我们夫,魏娘子,好大狗胆,你跟户部尚书来往的信件都藏在哪,有证据,没准能放你一码,若是不说,你小命今天就交代在这。”
“真不能啊,好汉爷爷,我不敢得罪背后的人啊,您饶我一命,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司公子也管不得什么恨不恨了,直接跪地求饶,不住磕头,此时他只想保住小命。
双福看向谢怀则,询问他的意思,谢怀则微微点头,双福立刻明白自家世子的意思,而另率了一路人的双瑞已经回来,扬了扬手里一个木盒。
双福立刻不再拖延,在他耳边说话,宛如恶鬼索命:“说要你一只手,就要你一只手,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肖想不该想的人,你这种下贱货色,也配摸我们夫人的手?”
说完,一刀刺向他手腕,司公子顿时发出惨叫,凄厉的不似人声。
他都能听到,刀在手背上切碎骨头时,发出的的裂响,挑断手筋时嘎啦嘎啦的声音,司公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疼的,直接晕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双福这个小厮出身,谢怀则的家奴,此时却面容冷峻,切碎别人的一只手比杀一只鸡,还要淡然,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恭敬地站到谢怀则身边。
“主子,接下来的事,都安排好了,司家,是第一个,刘家就是第二个,不过宋清到底是官身,还是得有罪证,而且他还关系到海家,海夫人好歹是夫人的义母。”
双瑞激愤:“海夫人就是把夫人当摇钱树,还有给海大人刷政绩的工具,用得上就亲切称呼女儿,用不上就丢给别人整治,这一回海家明哲保身,不然怎么会纵容自家侄子如此对待夫人,还造夫人的谣言?他们对亲生女儿,会这样吗?”
“一切继续,不必留情。”谢怀则发了话。
这是连海家也不放过了,双福了然:“是。”
不必谢怀则吩咐,双福就叫人清理了现场,谢怀则闭目养神片刻,忽然开口:“给我换一身衣裳,该到,见她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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