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沈唯早早起床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周蕊蕊和王佳慧也醒了,听沈唯说准备回家过周末,周蕊蕊很是羡慕,“还是本地学生好啊,想回家随时都可以回去,我就只能寒暑假回去。唉,好想我妈做的梅菜扣肉啊。”
沈唯一听就笑了,“这么巧,我也很喜欢我妈做的梅菜扣肉。”
“嘤嘤嘤,羡慕你今天就可以吃到了。”周蕊蕊装出抹口水的样子,惹来王佳慧善意的嘲讽,“好啦,别装可怜了,食堂二楼也有梅菜扣肉,想吃的话中午可以点一个。”
顾莹也醒了,趴在床边看着沈唯收拾东西,她的眼神很黯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莹,你是不是也想家了?”王佳慧随口问了一句。
顾莹沉默,沉默到宿舍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尴尬了,她才幽幽回了一句,“不。我不想。我庆幸我考进了B大,离家几千公里,再也不用回去。”
沈唯愣愣看着顾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家表现出这么明显的厌恶。
王佳慧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好意思,“顾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那么问的,我就是随口一说。”
周蕊蕊也安抚顾莹,“王佳慧就是个大嘴巴,顾莹,你别往心里去。”
顾莹笑着摇摇头,看到沈唯不知所措的样子,顾莹垂下眼睛,低声解释道,“沈唯,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觉得我很不孝顺?竟然有人会不想念家乡和父母?”
沈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吧,也不能一概而论。”
顾莹笑得有些凄凉,“谢谢你能理解。”
周蕊蕊见气氛沉闷,赶快岔开话题,“沈唯,那我们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路上当心点。”
“嗯。”沈唯扭头冲室友们一笑,背上塞得满满的双肩包,走出了宿舍的门。
她不知道顾莹遭遇了什么,刚搬到宿舍来,她跟室友们虽然相处的还不错,但毕竟时日尚短,有些事,别人不想说,她也不好多问。
幸好,她的家是温暖的,虽然清贫,但母慈子孝,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沈唯很珍惜。
倒了好几趟地铁又坐了几站公交,沈唯赶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唯一打开门,就闻到香喷喷的肉汤味,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她的拖鞋刷得干干净净的放在门边,等她换上。
沈唯把双肩包放在玄关的边柜上,大声喊,“妈!我回来啦!”
李桂莲系着围裙,手上还拿着一个没削好的胡萝卜笑盈盈地从厨房急走出来,“回来了?累坏了吧?肚子饿了没有?”
“饿死啦!妈,你炖的什么,这么香?”沈唯一边脱外套一边跟老妈撒娇,伸着脖子朝厨房那边看。
李桂莲笑得一脸慈爱,“排骨山药汤。快立冬了,吃点山药好。汤已经炖好了,你要是饿了就先喝一碗。”
“嗯,我去洗个手。”沈唯问老妈,“尧尧呢?”
“尧尧去打球去了,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沈唯刚洗完手出来,沈尧就穿着篮球背心和短裤回来了。这么冷的天,他就这么穿着背心短裤,露着胳膊腿,沈唯忍不住唠叨,“沈尧你是不是想感冒?这么冷,你穿这么点,感冒发烧了怎么办?”
沈尧看到姐姐也很高兴,笑嘻嘻的,“不会的,你看我身上还冒热气呢!”
他故意摆出一个pose,绷紧肌肉,向姐姐炫耀他的肱二头肌。
沈唯忍不住走过去捏了捏,“哎呀,这么硬,不错啊尧尧,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
“那当然!”沈尧得意地鼓起胸脯,“姐,你捏捏我的胸肌!也很大块的!”
15岁的少年,胸肌不过薄薄的一层,沈唯伸手捏了捏,心里有点好笑,却还是夸张地露出惊讶的表情,“真的呢!我们尧尧长大啦!”
“那当然!我已经是大人了!”沈尧很是开心。
李桂莲刚好走出来,看到沈唯在捏弟弟的胸肌,笑骂道:“像什么样子!唯唯你是大姑娘了,尧尧跟你再亲也是男孩子,不好动手动脚的!”
沈唯吐吐舌头,姐弟俩相视一笑。
去厨房盛汤的时候,李桂莲突然神秘兮兮地问沈唯,“唯唯,那个,你在学校里有没有要好的男孩子?”
沈唯知道老妈是问她有没有谈恋爱,赶快摇头,“没有。”
她和陆景修,还不是那种关系。
“真的没有?”李桂莲有点怀疑地看着她,“我看你脸色红润了不少。”
沈唯:“……”
这什么什么道理啊?脸色红润了就是有男朋友了?再说她也没觉得自己脸色红润啊!
“妈是过来人,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么,肯定有男孩子追的。”李桂莲语重心长,“妈不反对你交男朋友,但是你自己心里要有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要清楚。别被人骗了……”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老妈这是什么意思?沈唯正在琢磨,又听见李桂莲说:“该守的底线一定要守住,不然吃亏上当的就是你自己。你现在还是学生,万一怀孕了,生下来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只能流产,做人流对女孩子身体的伤害很大,你现在还小……”
“妈!你在说什么呀!”沈唯羞得满脸通红。老妈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连男朋友都没有好不好!什么底线,什么怀孕,流产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她还白璧无瑕好不好!
白璧无瑕,这个词浮上脑海的时候,沈唯忽然想起了一些画面。
那个人,用力抱紧她,把她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他的胸膛硬邦邦的,结实又滚烫。他的呼吸粗重急促,让她的心慌乱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的唇落下来,眼睛闭着,睫毛很长,很浓密。
沈唯的脸腾的红了。老妈真的这么厉害吗?只是,只是被人强吻过一次,她都能看出来?
看到女儿脸红害臊又气又恼的样子,李桂莲稍微松了口气,看样子女儿还没有男朋友。那就好。
家里有个女儿,而且还是个漂亮女儿,当妈的真的很操心啊。又怕她被坏小子骗了,又怕她禁不住诱惑走上歧路。
不怪她担心,这次女儿回来,她发现她跟以前有点不一样,脸色鲜嫩,两颊上总有点淡淡的红晕。眼波也总是水润润的,媚得很。
这分明就是大姑娘情窦初开的模样。
沈唯喝了半碗汤,等老妈把菜做好了,一家人围着小圆桌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饭。
沈尧下午还有补习班,吃了饭换了身衣服就匆匆赶去上补习班去了,家里只剩下沈唯和李桂莲两个人。
沈唯和李桂莲聊了会儿天,见她有点困了,就催她去睡午觉,自己拿了小拖车准备去小区附近的超市给家里买点面粉和食用油。
刚走出小区没多久,沈唯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杨如晶打来的。
沈唯皱皱眉,沈尧的事还没解决,她已经找教委投诉过了,工作人员说会调查这件事,一直没给回音,她正准备下周再去学校一趟,没想到杨如晶给她打电话了。
“沈唯,是我,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杨如晶的声音有些颓唐,精力很差的样子。
沈唯不冷不热道:“方便。有什么事你说吧。”
上次跟杨如晶见面,她矢口否认宋骁霸凌尧尧,沈唯对她的印象并不怎么好,觉得她就是个一味护短的母亲。
“我这边得到一个消息。关于骁骁和你弟弟的。”杨如晶说的很艰难,“具体是什么消息,我想跟你见面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来找你。”
关于弟弟和沈骁的消息?沈唯马上道:“我现在在家。跟你离的很远。要不周日晚上我们见面聊?”
“现在,不方便吗?”杨如晶急切道,“我心里很不好受,一确认这个消息,我马上就联想你了。这件事,我想第一时间跟你沟通。”
沈唯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我家住城南,你要是不嫌远的话,我可以跟你见面。”
“没关系,我开车过来很快的。”杨如晶赶紧说:“你发个定位给我,我马上过来找你。”
挂了电话,沈唯给杨如晶发了个定位。她也很好奇,杨如晶到底得到了什么消息,这么急切地想要告诉她。
沈唯没心思再逛超市了,她坐在超市旁边的街心花园,一边晒太阳一边发呆。
想了一会儿弟弟的事情,又想了一会儿家里的开支,慢慢的,她的思绪飘远了,脑海里,竟然浮出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影。
林彦深,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不,富二代的生活是她想象不出来的。就像上次在瑞荣,她是满心忐忑紧张又戒备的求职者,而他前呼后拥,是高高在上,手握话语权的得势者。
平时都在校园,对贫富差距和阶层差距的感受其实没有那么明显。可在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和林彦深离得有多远,像隔着一整个银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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